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有春愁>第56章 白露2 御佳人?还画梅戏蕊?……

  翌日, 院子外头的鸡都不曾打鸣,霜澶便起了。

  待拾掇妥帖了出了房门,那李嬷嬷也已然起了, 正在厨房忙活。

  霜澶走近厨房,李嬷嬷瞧见霜澶, 立马为她盛了一碗粥, 又拿了些酱菜。

  “李公子, 趁热用吧。”

  霜澶骤然被称李公子,险些没反应过来,随即道了谢将粥菜接了过来。

  待用过了, 便去前头寻那李掌柜了。

  不想那掌柜还未开门, 端坐在柜台前倒似是在等人。

  霜澶随即上前作揖。

  那李掌柜一瞧见霜澶, 面上一喜, 随即起身, 拉着霜澶的手臂入内堂。

  待入了内堂,不想竟还有个隔间,所谓隔间,不过也就是一帘布相隔罢了。

  那隔间里头,一案一椅一烛台, 除此之外再无旁物。

  李掌柜引着霜澶坐下,随即不知道从何处翻出来一本小册,让霜澶誊抄。

  霜澶依言接过,置于案上,又拿镇纸镇好, 挑了支细毫,蘸了墨,手腕悬空, 这便要写了。

  霜澶抬头,从目录开始抄起。

  只这第一节 ……

  “崔三娘画梅戏蕊……”

  “御佳人春浓花娇……”

  御佳人?还画梅戏蕊?

  这都是些什么!霜澶本就是一女子,又还未出阁不曾经过人事的,这般艳辞浪调的如何能写得!

  霜澶脸面霎时通红,恨不得当即自挖双目才好,怪道昨日这李掌柜一口一个字迹女相好的,竟是好在了这腌臜处!

  一旁的李掌柜如何瞧不出霜澶面上的深闭固拒,却只当他是读四书晓大礼的书生,心上揣着什么礼义廉耻不肯屈就,遂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道。

  “眼下世道艰难,这大丈夫为五斗米……总得有些牺牲不是?”

  霜澶仍旧面露难色,心下忸怩不堪。

  那李掌柜却道,若不想写也无妨,给了昨夜的房钱即刻就能收拾东西走人。

  这是拿准了霜澶身上无银钱。

  房钱霜澶自然是拿得出,可离了这处自己又能往哪儿去呢,横竖眼下又不是为生计,全然是为了躲风头。

  李掌柜见霜澶面色松动,立马给了台阶,将那宣纸重新铺好。

  霜澶默然不语,心下轻叹了一声气,随即复舔了墨,落笔。

  管她崔三娘是如何花娇,如何画梅的。

  ……

  霜澶在这书店待了三五日,愈发觉得这处是个藏身的好地儿。

  白日里霜澶只管在隔间里头写,若是外头来了客人,也总是李掌柜亲自进来拿的。

  倘或写累了便去后院房中歇息,饿了有那好手艺的李嬷嬷做吃的。

  何况也不用从早写到晚的,那李掌柜想来也知这生意若被逮了要吃官司的,故而霜澶每日只肖写几本,那几本也都是销给京都城里头的富贵人家的。

  只是不想当初霜澶特意挑了一家这门面不大的书店,竟还能做这条路子上的营生。

  这日霜澶正抄着手头上的一本新书,那李掌柜掀了帘子进来,催促道。

  “李公子,眼下这本已然有人要来取了,正坐着等呢,快些个。”

  霜澶应下,手上运笔也加快了些。

  约莫小半个时辰,霜澶便写完了的,待那墨渍干透,霜澶见那李掌柜还不进来拿,又怕外头的贵人等急了的,遂起了身掀了帘子往前头去了。

  待出了内堂,那李掌柜果然不在前头,不知作什么去了,竟也能这样冷着客人的?

  霜澶将才刚誊抄好的话本子置于柜台之上,不想一抬头,那坐着的不是敛秋又是何人,霜澶心下惊喜交集,忍不住便想上前去。

  可转念一想,一来自己是从泸山院逃出来的,二来眼下自己是男装打扮,敛秋未必认得出不说,倘或认出了,到时候连累了敛秋又待如何。

  只得强忍了心绪不作声,正要转身回内堂时,便听到敛秋的声音。

  “这位相公,话本可好了?”

  霜澶只得低着头,又从柜台上拿了那话本子,去递给敛秋。

  “已然好了,劳您久等。”霜澶故意粗了声线,想来敛秋决然认不出的。

  那敛秋果然不曾有疑,接过那话本子便转身要走了。

  霜澶目送敛秋,不想那敛秋堪堪出门时又回头叮嘱道。

  “这位相公,若下回再有了新的话本子,给提前留上。”

  霜澶随即应下,便见敛秋出门去了,外头一辆马车正在路边等着,驾车的是沈崇,也不知马车上头还有无旁的人。

  待见着那马车“嗒嗒”地走了,霜澶才依依不舍得入了内。

  正巧碰上了李掌柜从内堂出来,一见客人已然走了。

  “那话本子教拿去了?”

  霜澶颔首道,“还说下回再有新的给提前预备着的。”

  霜澶原还想问这敛秋如今是为谁来买这话本子,又想没得凭白多话倒引人怀疑,何况敛秋眼下就在云氏身边,这还用多问的?只想不到云氏竟还会看这些腌臜东西……

  霜澶随即又想,眼下自己都在誊抄这些了,抄与看的,自己眼下只差没画春宫了,自然是与那云氏不分轩轾的了,哪里还有脸面去说云氏这上头的嘴。

  ……

  又过了一日,霜澶见大街上都不见什么府衙官兵的查问,自然是想早日脱身的,心下也是想着,待再过几日,便寻个由头辞了那李掌柜,待出了城,租一辆马车,去乡下,去西渚,哪儿都行。

  这日晚间,霜澶收工得早,天渐凉,李嬷嬷正在屋内给霜澶换铺盖,霜澶进屋道谢。

  待拾掇好,李嬷嬷又去给霜澶弄了宵夜,自出了沈府霜澶的胃口总是特别好。

  那李嬷嬷今日做的是烤馕,只道这烤馕原是西域那头传来的,李嬷嬷还在里头塞了酱汁肉沫儿,一口下去别样的香酥。

  待霜澶吃饱喝足了,李嬷嬷也不多叨扰,只说霜澶白日里头用眼多,晚间早些睡吧。说罢,便走了。

  霜澶洗漱完毕,便也早早得上了床榻,脑中细细得盘算着过几日出城的路线,自己原长这么大,还不肖出过城的,到时自然还是扮男装,书院想来自己这点子文墨是进不去,去私塾,教些稚子开蒙的四书五经,想来还是可以的。

  若教书不行,教写字总还是可以的吧,闲来还能替人写家书,横竖饿不死的。

  这样想着,霜澶自睡去了。

  只今夜不知怎的,霜澶睡得并不踏实,身上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一会儿又觉着胸口压了块大石头,喘不上气一般。

  霜澶恍恍惚惚醒来,却还未睁眼,脑中也是混沌的,待过会儿子,便想起身弄碗茶水喝。

  不想不知怎的手脚竟是一动都不能,霜澶瞬时醒了过来,却当真是连翻身都不能,心下惴惴不安。

  想着李嬷嬷就在隔壁房内,遂想出声去喊。

  却连嘴都张不了,更不肖提想出声了。

  霜澶这才意识到不妙,使了全身的劲,最后竟只睁了一条眼缝儿。

  霜澶环顾屋内,却不见有异,只余外头蛐蛐儿虫鸣声,正当心下匪夷所思之际,那门上的栓头竟松动了,霜澶霎时毛骨悚然!额上皆是细密的汗!

  不多时,那栓头被人从外头掰扯了下来,随即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霜澶的脑袋越来越沉,思绪越来越混沌,心跳也越来越快。

  待那两个黑衣人走近,也不知道用的什么迷香,连思绪都未来得及多转一下,随即便将霜澶弄晕了过去。

  ……

  待霜澶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然在一辆马车之上,霜澶四肢被绑,口中被塞着布,环顾四周,车厢内除了她竟还有一人,霜澶赶忙闭了眼,佯装昏迷,不敢再动。

  拐走自己的不知是何人,这样晚了,竟还要驾马车,不怕引人注目么?

  这人想来不想要自己的命,若要命,在李掌柜家已然可以下手,不肖这么麻烦还先将自己迷晕再带走的。

  眼下逃是逃不掉的,只得静观其变。

  这马车速度不快,却也委实颠,待过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随即车厢被打开,进来了两个人,霜澶闻到了那两个人身上的皂角和荤油味,想来是嬷嬷?

  因着霜澶自始至终都是闭着眼睛的,故而一切还只得靠猜。

  那两个嬷嬷将霜澶抬下了车,随即进了门,继而不知是绕了几道长廊穿过几道小花园。

  霜澶的心愈来愈沉,莫不是那李掌柜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将自己卖入了青楼么?

  也不对,青楼都是晚上热闹,眼下四周寂静无声,想来是哪家府上才对。

  莫不是自己教那沈肃容发觉了行踪,眼下已然是沈府了?

  霜澶心下大骇,忍不住要睁眼,却强忍着,不动声色。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两位嬷嬷将霜澶拖入了卧房,扔在了床榻之上,霜澶忍不住闷哼。

  随即便听到“哐”得关门声,想来屋内已然没有人了的。

  霜澶这才敢睁开眼,不想竟是全然陌生的地儿,心下不禁踱起了边鼓,却又委实没有头绪。

  不多会儿,便又有人推门进来了,霜澶赶忙闭眼。

  来人还是才刚的两位嬷嬷,不想那嬷嬷径直就要来脱霜澶的衣服,霜澶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本就是从床榻之上被人拉起来的,身上原就单薄,眼下再教那嬷嬷脱,便不用见人了的。

  霜澶忍不住睁开了眼,朝那两人看去。

  那两位嬷嬷想来也不曾意料到霜澶会醒来,手上一顿,随即竟又不管不顾得扒起霜澶的衣衫来。

  霜澶大惊失色,只得奋力挣扎,那嬷嬷却也不是吃素的,霜澶本就是被绑了四肢,都不肖那两位嬷嬷多使劲,便已然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