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结婚以后>第54章 33 “他快要死了”

  周予琛莫名其妙地上了景澄的车, 他的双胞胎姐姐只有想坏主意的时候才会叫他“弟弟”,估计是少说俩字——想折磨他。

  “喂,景澄,”他很不客气地叫一声对方的名字, 又看看外面过路的风景, “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还没回家呢。”

  他说的家指的是北府之家。

  景澄腰板挺直,双手握紧方向盘,紧盯着路口的红绿灯,抽空瞄他一眼:“先去医院。”

  “去医院?”这不在周予琛的计划之内,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景澄用轻松的语气说:“景爸担心你的身体,在你去F国之前要为你做一次全面检查。”

  “哦。”周予琛淡淡应声,眼底闪过落寞之色,“还不一定呢。”

  景澄竖起耳朵,转动方向盘拐了一个弯, 试探性地问:“什么意思啊,你不去找叶...呃...不去F国了吗?”

  熟悉的名字不知不觉成了忌讳词, 可能是心虚或者有意逃避, 景澄下意识的不敢在周予琛面前提起。

  周予琛感到奇怪,趁机嘲讽:“你结巴什么。”

  景澄迅速调整心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他扮鬼脸:“亲爱的弟弟, 我就是问问啦。”

  “别恶心人,”周予琛哭笑不得, 指了指前面的车辆, “景大小姐, 麻烦你看路, 谢谢。”

  “所以....你不去F国了吗?”没忍住, 景澄又问一遍。

  周予琛把脸转向窗外,无声叹口气,有点无力地说:“看情况,叶老师好像没太多精力关注我。”

  景澄缓慢转动眼珠,顺着往下说:“挺好的,景爸的意思也差不多,不希望你两头跑。”

  “嗯?”周予琛扭过脸来,眼神困惑地睨着景澄的侧颜,“景爸怎么改变主意了,之前他很赞成我出去散散心。”

  “现在情况不一样,”景澄意有所指地扫一眼他的腹部,“之前是因为你肚子不明显,现在六个多月了,何斯体质又不同,景爸怕你孤零零在外发生意外。”

  周予琛轻笑:“什么叫做孤零零,你一个单身狗能不能不要用自己的思维看待已婚男士,我还有叶老师呢,他是医生有安全感,他还会F语。”

  停顿一下,又显摆似的补充:“对了!我还有叶妈妈。”

  景澄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眼神变得晦暗,没敢去接周予琛的话,她打了转向灯,将车子驶进医院的地下车库。

  直到下了车,她才开口:“总之你不能有事,不然.....叶医生该担心了。”

  说罢,她回避周予琛投来的眼神,从车里取出包包,转身往电梯门的方向走去。

  周予琛打量着她的背影,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失恋了,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等他拿出手机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从机场驱车到一零三医院用了四十分钟,这期间他没有收到叶颂明的任何回复。

  又不理人了。

  他撇嘴,摆弄着手机发一条:[我会尽快安排行程,我真的很想见你。]

  “叮”的一声,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他恍然地抬头看了看四周。

  “周予琛!”

  景澄站在电梯口,纤细的手腕冲他扬起,大小姐专属不耐烦的模样:“发什么呆,快走。”

  “急什么...”

  周予琛小声抱怨一句,举起手机晃了晃:“我和叶老师聊天呢。唉真烦...他那儿信号不好。”

  景澄赶忙把脸转向电梯门,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景爸在等我们呢。”

  “喂!”

  周予琛一根手指头戳在她线条紧瘦的背部,带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大美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说谈恋爱不敢让衍爸知道?”

  景澄回头怒道:“你管不着!”

  她脸都红了,周予琛以为她是气的,放肆地笑两声,手欠的在她头顶胡噜两把。

  意外的,对发型很注重的景澄没有躲也没跳起来打人,只是看着周予琛重复提醒:“别闹了,景爸真的在等我们。”

  ......

  ......

  如果说孤独是一座荒岛的代名词,那么危险就是水下汹涌的暗涛。

  入眼皆是一望无际的雾海,没有船只,没有代表希望的帆,在凄凉的月夜下,周围蕴含荒芜之意,像冬日的枯枝,孤零零缩在雪地里。

  阿林就处在这样一个无助的环境里,冻得浑身发抖,半干的衣服犹如垃圾堆里捡来的破布挂在身上,海风不断地往里兜蹿冷风,使她的牙齿打颤。

  仅凭手里一点微弱的光芒,心惊胆战地瞧了瞧四周,她攥紧还不如手指头大的迷你手电筒,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便慌张地寻着声音照过去。

  “沙沙”的属于大自然的声音始终拉扯她绷紧的神经,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脚后跟挨到一抹滚烫的温度。

  阿林睁大眼眸,忙不迭蹲下/身查看,在黑暗中精准地握住另一个人的手。

  “叶先生,叶先生....”

  男人躺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肢体上的反应,也没有发出声音回应,他就像被女巫诅咒而陷入沉睡中的人,若不是他的身体在发热,还有那浅到不易察觉的呼吸,阿林真的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呜呜...”阿林忍不住又流出眼泪,伤心和害怕这两种情绪变了花样的折磨她很久。

  流落到这荒芜之地已是灾难后的第二日,阿林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醒来时她躺在岸边,胸闷的差点窒息而亡。

  是船长把她捡回来的,还以为她死定了。

  她命大的活过来,可躺在她身边的叶颂明就没那么好运,从白日过度到夜晚,这个昏迷的男人始终没有醒来。

  “万能的上帝...”阿林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过了一会儿,林子里传出琐碎的脚步声,还有几个男人混在一起的谈话声。

  阿林快速擦干眼泪,站起身迎上去。

  船长和他的侄子船员,还有另外两名幸运的乘客,四个人从林子里钻出来,顺着巨石往下走,嘴里嘀嘀咕咕,可能在商量对策。

  “船长先生!”

  阿林礼貌地对他们微微鞠躬,双手放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请问,找到出路了吗?”

  船长身边的人都在低笑,只有船长严肃地斜她一眼:“虔诚的基督徒,我说婆娘,你最好少说话多做事!捡点柴火来,吃点东西就上山。”

  阿林被羞辱的脸色微红,但现在这种困境她只能忍气吞声:“船...船长先生,您是说今晚就要动身吗?”

  “废话,”船长戾气特重,说话没好气,“去捡柴火来!”

  阿林吓得身体颤抖,低眸看看躺在地上没反应的同伴,心里一阵难过,不得不去冲当苦力。

  船长那些人不知道从哪猎来的山兔,将扒了皮的兔子架在阿林辛辛苦苦捡回来的枝条上,烤了好半天,传出阵阵野味的香气。

  阿林抱着膝盖坐在五米远开外的地方,旁边是失去意识的同伴,她感到孤独地握住叶颂明的手,寻求一些安慰,同时也用摸脉搏的方法证明对方还活着。

  那股香气简直是诱人的魔鬼在跳舞,一天没有进食的阿林饿得吞咽口水,攥着叶颂明的手越来越紧。

  那个和叶颂明聊的不错的小伙子,可能是看阿林太可怜了,壮着胆子向舅舅请求。

  船长骂了他两句脏话,但是点头同意了。

  艾富里从兔子身上撒下两片肉,小跑到阿林跟前,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出奇的明亮,“给你。”

  “谢谢!”阿林顾不上优雅,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把肉塞进嘴里。

  “他怎么样?”艾富里观察躺在地上的男人。

  阿林强抑制住掉眼泪的冲动,哽咽道:“上帝会保佑他。”

  “唉,”艾富里摇摇头,“他看上去不太好,一直没反应。”

  “他会醒来的。”阿林用衣服擦擦手,重新握住叶颂明的手腕,“他有温度,他是热的,他还活着呢。”

  艾富里好奇地去碰叶颂明的额头,很快缩回手,被吓到似的叫一声:“老天!他滚烫的像100?沸水!”

  阿林愣住,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艾富里回头喊船长:“舅舅!快来看看!”

  船长从篝火旁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宛若移动的小山压过来。

  他走到阿林身旁,扒拉开碍事的侄子,半蹲下/身,神情严肃地盯着叶颂明那脏兮兮的脸瞧半晌。

  艾富里有眼色地拿着火把照亮。

  船长碰了碰叶颂明的身体,表现的像医生一样专业,随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他要死了。”

  阿林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连连摇头:“不不不...他还活着。”

  “我是说他快要死了,”船长厉声道,“他在发热,没有药和食物,你看看他的后脑勺,血都凝固了,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船长,救救他,拜托你...”阿林不知道还能去依靠谁,在她眼里有野外生活经验的船长就是救命稻草,为了自己患病的同伴她必须抓紧。

  “哭什么哭!”船长眼睛一瞪,烦的不行,转头对侄子说,“去拿点淡水来。”

  艾富里颠颠的去了。

  阿林用自己的身体支撑叶颂明,让昏迷的男人靠在她身上,她拼劲力气以防对方栽倒。

  叶颂明似任人摆布的布偶,没有生气地垂着头,艾富里抬起他滚烫的下巴,方便船长往他嘴里倒水。

  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他完全没有知觉。

  “叶先生,叶先生...”阿林试图唤醒他。

  “咳...”

  一声低不可闻的声响从男人的嘴角泄出,紧接着,他胸腔起伏了两下。

  阿林惊喜地睁大眼睛,唤他名字的声音提高:“叶先生!叶先生你醒了!”

  然而没有,微弱地咳嗽一声后,叶颂明勉强动了动眼皮,但没有睁开,很快又恢复之前的状态,毫无反应,只有不停发热的身躯证明他还活着。

  “别管他了。”船长无情地宣布,“相信我,他撑不过今晚。”

  “不不...”阿林不愿放弃,“他救了我的命,我不能抛弃他。”

  “随你。”船长挑眉,转身招呼着其他两位乘客准备离开。

  阿林见他们收拾东西,顿时慌张起来:“船长,我很抱歉,请帮帮我们。”

  船长面无表情,自顾自地把椰子蟹扛在背上,拿起临时做的登山杖,准备上路。

  “拜托,不要把我们扔在这里。”阿林用恳求的语气,就差跪下祈求了。

  船长还是不为所动。

  阿林看向艾富里:“拜托你。”

  艾富里看一眼昏迷不醒的叶颂明,于心不忍:“舅舅...”

  “行啦行啦!”船长暴躁挥手,“婆婆妈妈的,为什么要带一个累赘!”

  阿林情急之下想到一个办法,决定试一试,她从内衣里掏出一枚镶嵌绿宝石的戒指,轻吻了一下,双手奉上送给船长:“这是祖母留给我的戒指,它值很多,如果船长肯带上我们一起离开,我把它作为报酬送给您。”

  在凄凉的夜色里,绿宝石的色彩难以言喻,绚丽的、诱人的、高贵的,宛如青翠欲滴的树叶,遗落在人间的璀璨星星。

  船长一把抢过来,放在手中端详,带着怀疑的神色。

  阿林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像推销员一样卖力的称赞:“很美对吧,它比我的全部家当还要值钱,毫不夸张的说,它可以买下一艘法雷奥轮船。”

  这一下子说到点上了,船长之所以如此暴躁,不仅仅是因为流落荒岛,还因为自己的船被海浪摧残的渣渣都不剩。

  船长抵抗不住轮船的诱惑,将戒指揣进裤兜,对艾富里用命令的语气说:“你去背他。”

  阿林闻言松口气,差点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