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还以为乔音一定会阴阳怪气的说些风凉话,没想到她满面春风的抿了一口咖啡对他说:“你也真是可怜,依我看,舒销年对你还真是很不错了,可惜啊。不过,据我所知那个萧筱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他们两个结了婚,舒销年一定想享齐人之福,不过……我看悬。要不你趁着年轻,多敲点本钱存起来,到时候手里有钱,心里才不会发虚啊。你说对不对?”
陶然奇怪的看她,捧场的说:“听上去很有道理。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问吧。”
“蒯岫手上有一段我跟舒销年的视频,是在我们学校里拍的。你知道是谁给她的嘛?”
“哦那个啊,我给她的。”乔音直接就承认了。
拿出手机,给陶然看了那段视频,“那次在长春山地车比赛的时候给她的。怎么了?”
陶然脸色发白:“原来你们那么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他跟舒销年也就是暧昧关系,这样都能被抓包。
“是啊,所以我很快就想通了。虽然我也希望嫁入豪门,但是老公是个同性恋的话,这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乔音燃起一支细长的烟,吸了一口吐出几个优雅的烟圈,“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个模特,意大利人。呵呵,长得比舒销年帅多了……哎,你就这么一直呆下去,以后就在他们夫妻身边做小三?心疼不疼啊,哦———是了你是他们家的工人。”
陶然点头,是的,我首先是舒家的工人。
和乔音喝了个咖啡以后,陶然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降了一个阶梯。
晚上回到德园,书包还没放下就有榴花馆的工人来叫他。
“大少爷说,让你马上去榴花馆找他。”
陶然转头看看时间,舒销年应该还在书房用功,他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去榴花馆拿晚饭,跟着来人去了榴花馆。
舒杳华坐在沙发里审阅着手里的资料,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问道:“你还有几个月就能续约了,你怎么想的。”
带他过来的桐妈出去给他们带上了门。
“我想。”
陶然斟酌了一下词语,“不续约了。我想回家。”
舒杳华感到很意外,他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一边,双手交什,看着他。
陶然一动不动的迎着他的目光。
“销年知道吗?”
陶然眼神晃了晃:“还没跟他说。”
“那再说吧。”舒杳华继续拿起资料,“记住,明年三月之前不续约的话,就当你弃权了。”
陶然表示明白了。
回到丹秋院,远远看见舒销年抱着手臂靠在客厅门口等他。
陶然特意放慢脚步,贪恋的看他英气十足的身形,长眉如画,眼神慵懒,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他顿了一下,转头往小厨房走。
“等等!”
舒销年拦住他,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回客厅里来。
“我们好好聊聊。”
陶然给他看手里的食盒,“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很饿了。”
舒销年只好跟着他走到餐厅里,“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
把食盒放到桌子上,他把人圈在自己和桌沿之间,昨晚久违的欢愉让两个人之间重新燃起了火焰,他意犹未尽的把手伸进陶然的衣摆里,轻轻托着他的腰。
如果接下去陶然不反对的话,他很有在餐厅里来一发的打算。
可惜陶然没有他这种随地发情的觉悟,拉住他的手,“没事啊,哦今天碰到乔音了,她说恭喜你订婚呢!”
舒销年收回手,无奈地撑腰看他。
这么煞风景的话,这是在讽刺自己吗?
小保姆不知不觉之间开始牙尖嘴利起来了?
是被自己要订婚这件事给刺激的吗?
他也很无奈,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是不是不乐意我跟萧筱懿订婚的事情?”放开陶然,站在一边看他摆放菜色的舒销年问。
谁会乐意呢?陶然心里想。也只有你这样的大少爷,会觉得理所当然。
他微微地叹口气,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去纠正他什么,也没有那个能力和能量,舒销年想怎样就怎样吧。
“你订婚是件喜事,说不定老夫人一开心身体就好了呢。”
这话是真心的。
客观的讲,舒老夫人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中国人自古就有给老人“冲喜”的说法,现在仅仅是订婚,听说舒老夫人就已经精神许多,开始张罗着打造新首饰了。
要是舒销年直接结婚的话,说不定老人家会高兴得直接站起来自己走了呢!
舒销年看看他,还是觉得不对劲,“话是没错,那你是不是不喜欢萧筱懿?她找你麻烦了?”
陶然抬头冲他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摇摇头,他才无所谓萧小姨还是大姨的呢,就算舒销年要跟乔音订婚,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换一个。”舒销年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低头亲了他一下。可以做交易的女人多得是,他不在乎多换几次,只要面前这个人心里舒服。
“没有呀。你还是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毕竟以后一个屋檐下住着。还有,脾气好一点的。”要是个性子急的以后有得闹呢。
“萧筱懿看上去……”舒销年摸着下巴回忆,怎么也想不起来她那天说的话做的事,就记得她站在花架下面骂她的助理的那个声音了。这么看估计脾气不怎么样……
可那又关他屁事。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我订婚你是不是不乐意。”舒销年坐下来端起饭。
他又不是傻子,才不会这么轻轻放过陶然呢。
陶然用左手撸顺了右手的袖子,再用右手去撸左手的袖子,笑了。
可就是不说话。
舒销年啧了一声放下筷子:“你聋啦?!”
陶然安慰般拍拍他的肩,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慢慢的吃了一口,才说:“嗯,不乐意!”
舒销年愣了一下,放下了饭碗看着他。
陶然想了想,坐在椅子上看着舒销年的眼睛问他:“我不乐意你是不是就不订婚了?”
舒销年眼神躲闪了一下,“只是走个过场,跟你解释几遍了。”
陶然点点头,“对啊,但是还是正式订婚啊。全国都知道了呢,到时候你怎么抵赖啊?”
“萧筱懿是个明星,她那里觉得这事可以拿来宣传一下提高知名度。这样一来我妈也放心了,她躺着不能动,老是担心我编瞎话骗她,现在她可高兴了,每天都有人打电话恭喜她。可是我对你发誓,我真的没打算跟萧筱懿结婚,过几年我就找个由头跟她解除婚约,陶然,你别那么担心!”
陶然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既然决定要走了,那么最后问一下想问的也没什么。
“那、那你打算跟什么样的女人结婚啊?你打算几岁结婚啊?”
舒销年不太愿意正面回答,“谁知道啊。”
陶然破釜沉舟的问:“要是我要你不结婚了,咱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陶然,你不要这么任性,你得学会相信我。我们两个本来就会一直在一起,其他人都是浮云。可是我这个身份注定我肯定要结婚的,呃就算不结婚,至少要留个后吧?你不会是要我绝后吧?”
“现在也可以做试管婴儿,还可以去国外找代孕的。”
“……,那好,我答应你三十岁以前不结婚。到时候再看,好吗?”舒销年做出了他认为的最大让步。
陶然语塞,苦笑着点点头。
三十岁的时候,我都变成一个大叔了,你还会这么需要我吗?
陶牧和江佳节的婚姻告诉了陶然,学生时代的爱情都是具有盲目性的,脑子里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看不清两个人之间现实上的差距。直到真正的走上社会,粉红色的泡泡就会被残酷的打破,到时候,留下来的就很可能只有一地残渣。
他和舒销年之间的差距还不止家世和身份,最主要的是性别。
舒销年当然可以做梦了,或许对他来说,只要坚持的话,什么梦都是有可能实现的。
——可是他并不打算在结婚这件事上对陶然妥协。
就算知道自己是奢望了,还是会失望。
吃完饭,舒销年想拉着陶然教他打游戏,陶然实在没兴趣,他宁愿用用舒销年的书房看小说。
“那好吧,记得今晚我要苹果味的浴液。哦,还有夜宵要两人份,咱们一起吃。”
“好啊。”
陶然给游戏室送去点心和奶茶,回到小厨房里准备洗碗。
金雀形状的水龙头里汩汩流着清水,池子里的碗碟底面都有着名贵的刻印。陶然小心翼翼的洗着碗,然后轻轻排列在消毒柜里,关上柜门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打破过一只十二童子祝寿的碗,后来才知道,那一套瓷器以后都不能再给舒销年用了。
“什么碗配什么碟,什么汤盆用什么调羹。我们这种人家,怎么能用残缺不齐的瓷器呢?反正仓库里还有很多,这套就拿去榴花馆里,给他们用用吧。”舒销年当时就是这么告诉陶然。
“什么碗配什么碟,什么汤盆用什么调羹。”
陶然喃喃了一遍。
到如今才恍然,原来四年六十万的真谛在这里。
他始终只是一个小保姆,欢爱什么的归根到底都是他们做主子们的游戏。以后他再也不会逼问舒销年了,因为他既没办法插手,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