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恒光笑逐颜开,熟练地说:“谢谢富婆的烟花。爱你哟!”
【啧啧啧鸡皮疙瘩上头了】
【面子是什么,不存在的】
【乱叫什么富婆,叫姐姐】
贺恒光还没高兴两秒,就听见他的摇钱树用小黄人的声音有些委屈地说:“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你给的不够多了】
【喜闻乐见修罗场】
【《关于主播太浪然后翻车了这件事》】
贺恒光突然感觉到了啥叫左右为难,皱巴着脸抽了口凉气,试探着回答:“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一个翅膀是无法飞翔的!”
【老渣男了】
【排】
【排+10086】
【我们这些翅膀你就不要了吗?】
贺恒光回答不下去了,盯着游戏转移话题,快速说道:“哦豁,刚刚的密码开出了一套小孩玩的积木。按照年龄的话应该是弟弟的积木吧。”
【他慌了他慌了】
【矿矿回答我!你还是不是妈妈爱得那个崽了!】“矿神。”小黄人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明明是卡通人物,但贺恒光还是听出了一股阴恻恻的味道。
“如果我和富婆同时找你带我们打游戏的话,你会带谁?”
看着富婆并没有参与后续的弹幕互动,贺恒光没有切出去看粉丝列表,也不知道富婆还有没有在窥屏,不知道为啥明明是个母胎solo忽然就面临了这种送命题。
贺恒光要嘤了,都怪这个垃圾游戏!节奏慢,氛围差,他搁这晃了半天了都没有触发恐怖事件,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先带你。”
“诶——为什么呢?矿神明明就比较喜欢富婆吧?”严歌续故意逗他。
“因为你更菜一点吧?还有人能比你更菜吗?”贺恒光终于说出了大实话,这种新手任务都需要人带才顺利完成的手残真的不可多得了。
严歌续虽然并不爱自己打游戏,但还是觉得有被冒犯到。
在他们闲聊期间,他的游戏人物原本跟在贺恒光的人物后面走,结果一不留神,他就被落下了一段距离,与此同时,一双惨白的小手也忽然蒙住了人物的双眼,耳机里一时间只能听见一个稚嫩的男童声喊着“陪我玩儿呀,陪我玩儿呀。”
严歌续看着自己眼前的场景彻底黑了下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了黑暗里。
“没事吧你那边?我好像触发的和你不是一个场景,没想到这游戏竟然还做了双线,有点牛逼的,这样吧,你先别乱动哦,因为我看不到你那边的视角。”贺恒光在自己这边的场景里先找了个地方猫了起来,想先解决对方的问题。
“我这边就是很黑,有一个男童的声音一直说来玩吧,我们来搭城堡。”严歌续说。
“可能因为积木在你手里,所以你应该是被弟弟的鬼魂缠上了,你点一下物品栏,看能不能使用积木,反正他说来玩嘛。”
“哦可以,屏幕上的提示说让我把积木摆在桌上,和阿宝一起玩。但是我看不到桌子在哪里。”
“如果完全看不到的话,你注意听一下声音,应该会有提示的。”
严歌续看直播看过很多,但是自己上手玩是真的大姑娘上轿——第一回 。
这会儿手心也隐隐地有些出汗,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心跳频率,听见背景音里男童的声音是从某个角落里传过来的。积木放上桌子的那一刻,一个面色铁青的约么三四岁大的孩童趴在了桌子上,眼睛里骤然亮起了不自然的光,嘴角开裂,微笑着看着他。
严歌续把桌面上的玻璃杯撞掉了。
他稍微被吓了一跳,但纯粹是因为对方突然出现以及陡然而起的bgm,但是这种惊吓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地面上破碎的杯子,把脚往椅子上收,脚踝的位置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因为凝血功能较差,这会儿血倒是冒的挺快。
贺恒光是被那边啥东西摔了的声音吓得一激灵,问:“怎怎怎怎么了?”
“积木放在桌上了,弟弟忽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东西摔了吗?”
“一个杯子,没关系。”
虽然摇钱树说没关系,但贺恒光还是觉得自己失职了,说:“你介意用一下□□的远程桌面吗?我可以帮你把那边的单线过了,等我们俩汇合了你再继续玩。”
“不介意。”严歌续乐得省事,把□□的远程桌面打开,操控权交给了对方,单手按着脚踝,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
明明并不恐慌,但心脏还是跳得很快,是那种并不规律的快,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于是从直播间的视角就是贺恒光分屏在进行两个单线任务。
【矿崽yyds】
【叫什么矿崽该叫矿神了】
【噢我懂了,积木那边是弟弟的线,矿矿这边好像是不知道哪个小孩的回忆,应该不是弟弟的,毕竟视角也比较高了】【那就只能是哥哥的了吧】【妹妹也有可能吧,弟弟是最小的】
【啊看游戏首发好紧张啊,完全不知道会发生啥】弟弟那边的线并不难,就是搭积木,但是弟弟的小鬼魂一直在那里捣乱,搞得整个场面非常令人暴躁。
“我懂了,每天一个恐婚恐育小技巧,这边是想让我体会他们爸妈暴躁的心情的吗。”贺恒光在小鬼第n次把积木藏起来之后宣布搁置,放小鬼自己闹一会儿,看看两个副本是不是有联动的,是不是他要先解决这边的副本,弟弟的鬼魂不会偷积木。
贺恒光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游戏人物上,确切地说,他现在操控的人物已经不是最一开始进来的作死小分队的成员了,而是这段回忆里的某个孩子。
还不高,跑动的速度也设置成了比成人要慢。
眼前的爱心之家还不是他们进入游戏时就看到的衰败腐朽,阴暗发霉,而是真正的带着烟火气,洗碗池里堆叠着的还没有洗的碗,洗衣机里满载的衣服,都显示着居住的痕迹。
“那个臭小子又去哪里野了?家里这么多要做的事儿,他都看不到吗?”一个男声从远处传来。
贺恒光皱了皱眉头,他操控的人物回答:“父亲,我、我想和你聊聊,关于学校和我的同学……”
“我可没有时间听你讲你学校的破事儿,你该好好干活儿报答我们。能让你去上学就已经很不错了。”男声不耐烦地说。
人物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才晃晃悠悠地站到洗手池旁边的小凳子上洗碗,可以看到人物的手上有着很多细小的伤痕,手腕上也有淤青,显示在家或是在学校过得并不好。
贺恒光有一刻极端地厌恶这个游戏场景,他甚至有过一刻的冲动把游戏一关,说他不播了,永远都不会再播第二次了。
这段回忆总是让他想起在那个小城里的生活,那种生活,倒也称不上虐待或是折磨,却是将他困牢了的沉重枷锁。
洗碗的时候,人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被一个女声严厉地呵斥。
人物蹲下去捡破碎的瓷片,却被划伤了手,人物回到房间里睡觉,听见外面欢声笑语,好像正在进行着丰盛的晚餐,但那段晚餐却与他毫无关联,他饥肠辘辘,回忆里的边缘也在逐渐变黑,似乎征兆着人物的一步步的坠落。
严歌续瞄着手机上的直播,眼看着贺恒光的话越来越少,观众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以为是为了不破坏游戏剧情的完整性,但严歌续多少知道一点儿对方的家庭,这样一个虚构的家庭,或许就和贺恒光的原生家庭极为相似。
他出声打破了这样的沉寂,说:“存一下档,然后我们俩换一下号吧,你那边感觉都是剧情,是我也能行的部分!”
“啊,好呀,免得你毫无游戏体验,我们俩换一下吧。”贺恒光换了号之后不再去关注那边的剧情线,整个人的话又重新多了起来。
严歌续看着对面终于恢复了活力,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直播了约么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严歌续提出有事要离开,贺恒光也不介意,说那就换一个之前他还没播完的游戏他自己继续。
这种长时间集中精力对于严歌续来说确实有点费劲,双脚踩在地面上,地面的触感却像是慢了半个拍才传导上来。
严歌续戳了戳手机,播了宋宁电话,宋宁胆战心惊地进来。
“别、别来无恙?”
严歌续白了他一眼,指着自己脚踝上那个无关痛痒的小伤口说:“有恙。脚疼,拿轮椅过来。”
“您再晚叫我一会儿伤口都看不见了。”宋宁出去拿了创口贴和毛巾进来,把创可贴给他贴上,用毛巾捡干净了地上的碎片才把轮椅推进来。
“我给您按摩一下腿吧,又有点肿了。”宋宁护送他回到卧室,看着严歌续上床几乎是摔回去的,心里其实还是叹了口气,但严歌续不想说,他便也不明着说出口了。
“嗯,按吧。”严歌续倒是没那么在乎了,他对比前一个月住院现在也算好很多了,气定神闲地捏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脑子里总闪过贺恒光今晚哪怕收了钱也不那么开心的脸,又把之前收藏的他那篇网文翻出来想看个乐子。
这会儿贺恒光的网文底下倒是热闹了很多,具体的评论内容严歌续也懒得看,只是点开之前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启动量子波动速读,只是这更新就越看越离谱,越看越搓火。
这人设崩的不像话就算了。
cp忽然没存在感就算了。
啧,这个霸总男主的人设,咋越来越像他呢?
中间甚至有几句话好像就是他说过的,但又透着一股玛丽苏的味儿。
这什么?他有钱是有钱,也不至于家里摆了百八十套床单每天换吧?要用再买网购它不香吗?这啥?家里百八十号仆人?他明明只勉强忍受了宋宁一个好吧。
好尴尬,尴尬地头皮发麻,脚趾抠地。
宋宁不明所以,有些纳闷地问:“小严总,疼吗?我看你的脚绷得有点紧啊。”
“哦,不疼。”严歌续努力平复心情。
“那……那是哪里不舒服吗?”宋宁非常紧张,这才出院,要是今晚因为玩游戏出啥事,他感觉严总能现在立刻马上飞过来三秒之内鲨了他。
“我眼睛脏了。看到脏东西了。想要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