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刻,隔壁房的陆珩同样睡不好。

  在上一次余星河接受过检查后,他进去和医生聊了余星河的情况。

  医生认为:陆珩可以陪余星河做一些积极有意义的事情,多关心他鼓励他,让他能够缓解精神压力、重新恢复自信。”

  陆珩听过后心里就有一些打算,正好那天余星河说要来看极光,陆珩也就顺势跟着来了。

  在这次旅途前,他让助理去准备了一些东西,想明天把这些东西给余星河,但又担心余星河会拒绝他,然后重新把自己封闭起来。

  陆珩和余星河两人心中各有心事,都磨蹭到大半夜才睡着。

  等第二天醒来,果然不出意外,两个人眼睛下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早上吃饭时,陆珩主动道:“我们去附、附近转转吧。”

  余星河闻言抬头看了看陆珩,嘴里还含着口食物含糊道:“好。”

  临出门前,陆珩给余星河厚厚的裹了几圈围巾,又在羽绒服里贴满了暖宝宝,这才满意了。

  余星河整个人直接膨胀了三四倍,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当了。

  余星河还没出门,头上就已沁出一层汗珠。他小声嘀咕道:“至于穿这么多嘛。”

  却没想到陆珩听到了余星河的抱怨声,严肃地点了点头。

  前一刻还在抱怨的余星河,出了门就立马觉得幸好听了陆珩的话。

  11月的芬兰一眼望过去就像黑白照一样,天地间只余两种颜色。余星河头上戴的黄色帽子是这漫天飞雪中唯一的色彩,在寒风中摇曳发抖。

  在这地球上被遗忘的一角,就连阳光都是一种奢侈,灯光都会令人感到幸福。

  陆珩攥紧了余星河的手,他们在这广袤的白色中是多么的渺小,仿佛世上只剩他们两人。

  他们的眼中倒映着彼此的面容,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

  余星河听说当人感到寒冷的时候,血液会倒流回心脏,四肢冰冷发麻。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冷了,不然为什么心脏像是生病了一样,在疯狂跳动着彰显存在感。被陆珩握住的那只手也像是要失去了知觉一样,不受控制。

  余星河微微抽动着手指,想要重新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但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陆珩的掌心过于温暖,他就像是要被融化在里面一样,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余星河突然意识到,“啊,原来我不是生病了。我可能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名为‘陆珩’的毒。”

  余星河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就像是戒毒所的瘾君子一样,忍着痛狠心把手从陆珩手中抽出来,引来陆珩等一阵讶异。

  余星河低着头转身往回快步走了几步,“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陆珩没有反驳什么,点点头跟了上去。

  余星河回去就把自己一头扎进房间里,冷静了半晌,确定自己的心率回归了正常的范围内才好意思出来。

  余星河出来后却不见了陆珩,陆珩房间门也是开着的,里面却空无一人。

  陆珩很少有自己出去不跟他打招呼的情况,余星河觉得奇怪,回房拿出手机给陆珩打电话。

  电话拨通后,隔壁房响起手机默认铃声。余星河顺着铃声走过去一看,发现陆珩手机落在他的枕头旁边。

  没想到陆珩连手机都没拿人就不见了,余星河拿起陆珩的手机挂断电话,随手就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却没想到一转身,衣角甩动的幅度过大,把陆珩的手机带到了地上。

  ‘碰’的响动让余星河回头,却看见陆珩的手机被摔在地上。余星河赶忙检起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圈,检查着是否有损坏。

  余星河在检查过程中突然发现,手机壳与手机贴合的边角处,露出一点白色。

  余星河原以为是什么脏东西,伸出手去蹭了蹭,却没想到反而把那点白色蹭的更出来了。

  余星河这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什么污渍,而是陆珩藏在手机壳里面的东西。

  余星河慌慌张张的打开手机壳,想把东西原给陆珩塞回去。

  但他在打开手机壳,看到里面东西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原因无他,那东西余星河实在是太熟悉了。

  有多少个日夜,在余星河痛苦难熬的时候都是靠这个东西咬牙撑下来的。

  这也是当初余星河决定放弃自己生命时,最后一刻还攥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余星河因为这个东西早已随着那场大火一起消失了,却没想到竟被陆珩偷偷藏了起来。

  余星河盯着手里的东西,不免有些发抖。在这一刻,他再也不能无视陆珩对他的好。再也没办法继续把自己藏起来。

  好巧不巧,陆珩这个时候又突然回来了。

  他看见余星河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明显一惊。尤其在看到余星河手中拿的东西时,本就说话不灵活的嘴巴,更是局促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余星河听到了背后陆珩的动静,低着头哑声笑了笑,“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陆珩支吾了下没出声。

  余星河盯着手里的东西,眉眼间满是柔情,“我还以为这早被烧掉了呢。”

  “这对你,很重要。”陆珩说的很缓慢,像是尽力在避免自己的缺陷。

  “谢谢你。”

  陆珩慢慢的凑近余星河,胳膊试探着揽上余星河的肩膀,见余星河没有太大的抗拒,便一点一点放松了力道,直到整个臂膀都能揽住余星河。

  “这是我余家找到的唯一一张母亲的单人照。”

  余星河吸了口起继续道:“她笑的很好看,对吧。”

  陆珩默默附和道:“嗯,很美。”

  余星河笑了笑:“她和余家其他人照相时,眼睛总是在追随着他们的身影。我很喜欢这张照片,这张照片里的她,不是余氏集团的夫人、不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就是她自己,自由绚丽。”

  余星河看着照片里的人,而陆珩看着余星河,“你也一样。”

  余星河自嘲地笑了笑,没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