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见他没动,季桑炎眼底的欲望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崩溃和难过。
察觉到他的异样,梁淮把座椅调了回来,把他抱在怀里,让他把脸埋在自己颈窝里,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话音轻柔。
怀里的人没说话,脖颈却传来一阵温热。
梁淮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没事了。”他吻了吻季桑炎的侧脸,满眼心疼:“都过去了。”
季桑炎本来已经忍住了情绪,可听到梁淮的安慰,鼻子又不自觉地泛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把梁淮的肩膀浸湿一片。
他哭得很压抑,时不时发出轻轻的呜咽,哭得梁淮也不自觉红了眼眶。
梁淮仰头缓了一会,轻声哄着怀里的人:“我们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不哭了好不好?”
季桑炎也不想哭,但他真的克制不住。
那段回忆真的太压抑,太绝望了。
在梁淮出现在他的世界之前,他的人生是黑暗的,他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没有人在乎他。
没有人关心他。
有的只是无尽的谩骂和抽打。
可即便这样,他也还是不希望那两人离婚,他变得扭曲怪异,阴晴不定,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就连那两个人也骂他怪胎。
只有梁淮一直没放弃他。
他会把好吃的都给他,会叫他哥哥,会告诉他身体最重要,会说以后想当医生,给哥哥治病。
梁淮就像透过乌云笼罩在他身上的一缕光。
是梁淮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可就是这么天使般的孩子,后来却受到了那种虐待。
而他,竟在那个时候忘了他的天使。
季天瑞的日记本中写到,梁淮曾在他失忆后来找过自己两次,一次被季天瑞轰走,一次被他自己亲手推开。
他没有那段记忆,但他能想象到梁淮当时到底有多绝望。
梁淮本以为自己会救他,结果却被他亲手推入深渊,
可即便如此,梁淮还是对他抱有期待,重回医院治疗时,摔倒受伤的时候也只会喊哥哥。
是啊,他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妈妈了。
他只有自己了。
除了他,梁淮还能依靠谁?
然而,作为梁淮唯一希望的他,却忘掉了那段记忆。
季桑炎越想越难受,哭的直喘不上气。
梁淮心疼不已,抱着他又亲又哄。
“乖乖,别哭了好不好?”
怀里的人还是哭的厉害。
“再哭眼睛要哭坏了。”梁淮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抽噎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
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情绪,梁淮神色无奈,双手捧着季桑炎的脸颊,拇指挂掉他脸上的泪痕,和他四目相对:“好了,都过去了,有什么好哭的。”
季桑炎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他隔着水雾看梁淮,哽咽道:“我觉得……我觉得对不起你。”
他身处黑暗的时候,是梁淮对他伸出了双手。
可当梁淮跌入深渊的时候,他却转身走了。
他怎么可以……
“不要这么觉得。”梁淮温柔地抹掉他溢出的眼泪,轻轻抱着他:“那不是你的错,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我们不要再纠结那些事了,好吗?”
季桑炎没有答应,只是不断说着对不起。
之后,梁淮也不再劝他,任由他大哭发泄自己的情绪。
直到他哭累睡着,才把他从车里抱出来,走进小洋楼。
*
安静的卧室内。
梁淮蹲在床边,把下巴放在床沿上,静静打量着床上沉睡的青年。
兴许是哭太久的缘故,季桑炎的眼尾和鼻尖还泛着微微的红,在冷白肤色的衬托下,淡红色显得尤为明显。
性感中带着几分可爱。
梁淮伸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最后落在他红润的唇瓣上,左右揣摸着。
他真的没怪过季桑炎吗?
扪心自问,他是怪过的。
甚至,有段时间恨不得拉着季桑炎一起去死。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才六岁,他没有想着去伤害谁,他只是想保护哥哥,所以才动手推了胖子。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胖子身后会有个钉子,而胖子,正好磕在钉子上面。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他不知道胖子为什么会突然流血,他吓坏了。
所以,下意识的向后退。
但他忘了,他的身后是阶梯。
季桑炎见他要摔下去,快速冲过来抱住了他,把他护在怀里从楼梯滚了下去。
血流了一地。
连续两人见血,那些欺负他们的孩子脸色大变,尖叫着一哄而散。
而后,季桑炎和胖子被救护车带走,而他,则被梁金生带回了家。
没多久,医院传来胖子抢救失败的消息。
虽然胖子是司机的孩子,但总归是人命,当时西城大半个上流社会的孩子都在里面,所有人都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牵连,纷纷撇清关系。
不巧,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正在竞选。
为了降低影响,这位家长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最终决定,给司机一笔巨额补偿,并让所有家长和孩子签保密协议,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岁月的河流里。
而这笔巨额赔偿,自然是由动手的梁淮家长提供。
梁金生怕事,乖乖赔了钱。
回到家里,他把自己在外面受的气全都撒在了梁淮身上,把他打得爬不起来后又把他丢进衣柜里,不闻不问地关了三天三夜。
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扛得住这种折磨。
出来后,精神就出了问题。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着季桑炎。
他害怕梁家,害怕梁金生,他想让季桑炎陪陪他。
可是,再见季桑炎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冷漠陌生,眼底没有一丝情感。
他淡淡问:“你是谁?”
那一瞬间,他的信念崩塌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哥哥明明说过,以后会代替妈妈保护他。
但是,他食言了。
梁金生见他精神不对,又把他丢回医院。
他不想在这里,他想要哥哥。
但是医生告诉他,他生病了,要把病治好才能离开。
所以,他开始学习正常人,他假装乖巧,控制情绪,然后重新回到哥哥的城市。
可无论他出现在哥哥面前多少次,他都没认出他,有时候,甚至看都不看他。
他难过,痛苦,甚至想着,要不把哥哥也杀掉好了。
等哥哥死了,他也就去陪哥哥。
但每次看到哥哥就笑容,他又会庆幸哥哥还活着。
如果哥哥死了,就不会笑了。
这样矛盾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让他变得阴暗,抑郁,扭曲。
他想要靠近哥哥,却又怕吓着哥哥。
为了能让哥哥接受他,他开始不停地吃药,努力学习,只希望自己能早点变回‘正常人’。
可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吃的药也越来越多。
医生说,这是因为他的病在加重。
那一刻,他真的很害怕。
他怕自己无法以正常的状态和季桑炎见面,甚至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季桑炎已经成了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一想到再也无法在阳光下和季桑炎并肩前行,他就痛苦的无法呼吸。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遇到了季夏临。
通过季夏临的关系,他终于光明正大见到了他的哥哥。
“哥哥你好,我叫梁淮。”他礼貌地伸出手,内心却早已风云暗涌。
季桑炎笑着和他握了手:“你好。”
不知是不是学医的缘故,他的手保养的很好,很滑很嫩,看着就很舒服。
当天晚上,他没有洗手,用那只手发泄了三次,直到精疲力尽,才没再继续。
之后去季家的每一次,他都会想办法触碰季桑炎。
如果他不在,就会从他房里拿走一件衣物。
这些简单的触碰和拥有他味道的私人物品,比药物好用百倍。
他只要碰着,闻着,就会发自内心的愉悦。
可渐渐的,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这种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他想要更多。
喝酒的时候,他故意装醉倒在季桑炎怀里,趁机抱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留宿的时候,他想方设法让季桑炎允许自己进房间,然后在他睡着的时候,握着他的手帮自己释放。
兴许是白天学业重,季桑炎晚上总是睡得很沉,无论他怎么抚摸,亲吻,折腾,都不会醒过来。
这也让他越来越放肆,有时候甚至会恶趣味地把小梁淮怼在季桑炎的唇上,或者期待他睁开眼看看自己动情的样子。
这种期待又害怕的心理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可惜,这种轻松愉快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
毕业后,王芙迫不及待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国外大学。
他的光芒太盛了,再这样下去,会把她亲儿子梁阮给比下去,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当时他没有任何能力,只能听从王芙的安排,没来得及和季桑炎道别,就飞往另一个国家。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他拼了命的赚钱,什么生意都做,那些外国人都对他自愧不如。
偶然之下,他得到MC前任大股东的赏识,大股东没有亲生孩子,最终把所有资产留给了他,而他凭着这个机遇,在短短几年内打通了国内市场。
这几年,他一直派人盯着季桑炎。
直到得知他突然谈恋爱,才匆匆做皮肤修复手术,回国找人算账。
当时他本来想着,季桑炎要是抗拒,就直接把他绑走关起来。
没想到他醉酒后,竟比自己还主动。
看着床上沉睡的青年,梁淮眼底覆满占有欲。
指腹揣摩着他的红润唇瓣。
还好,你没有逃。
否则,任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自,把你绑回来。
我亲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