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傅栖楼真的去量身高这种事情林昑棠是做不出来的, 在傅栖楼要冲进隔壁体育生的寝室去借身高尺的时候，林昑棠及时拉住了他。
“怎么了。”傅栖楼站在隔壁寝室门口, 一脸你放我进去的表情, “这帮人里边儿听相声呢。”
话音刚落, 里边儿就传来了一句标志性的“打死你个龟孙儿！！！哒哒哒哒哒……”
林昑棠忍不住笑了一声, 转身就拉着傅栖楼走：“不了。”
“我真的没长个儿。”傅栖楼跟在林昑棠后面狡辩, “生活的重担都还可能把我压矮了。”
男人嘛，必备技能就是空白说白话。
其实他前两天体检的时候上去一量, 发现自己已经堪堪擦着了188的边缘。
“我就随便说的。”林昑棠一边开门, 一边还要随时防着傅栖楼去为自己的身高正名。
“不行, 你说了我比你矮你就消气儿的。”傅栖楼站在后面叨叨，“林昑棠小王八蛋, 带着傅栖楼的男朋友撇下傅栖楼逃跑啦！”
林昑棠在口袋里摸着钥匙, 随时还要准备被傅栖楼骚扰, 掏了半天也没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找着那一小个钥匙，反而发现自己和傅栖楼的围巾已经被合起来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只要他一动，傅栖楼的脖子就能跟着一起被扯过来。
林昑棠长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能生气，气坏自己无人替。
他看着后面自己那复读机似的男朋友，叹了口气，伸手, 动作有几分粗暴地扣住了傅栖楼的后脑勺, 直接把自己的额头磕在了傅栖楼的额头上。
两个人的睫毛都很长，靠近的时候两个人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睫毛刮出来的一阵小风。
仿佛周围都散落着黄澄澄亮晶晶的辰星。
两个人安静地呼吸着, 放纵自己沉溺在对方眼睛的深海里。
即使隔壁已经从“打死你个龟孙儿”转去了“肉丝儿，我可能不中哩”，两个人还是一边笑一边对视着。
“你怎么还瞪我了。”傅栖楼的嘴角旁有个很浅的酒窝，“嗯？”
林昑棠抿着唇，挑挑眉却不说话。
“我看你是喜欢我。”傅栖楼自顾自地摇头晃脑，带着林昑棠在隔壁相声组的配音下慢慢摇着，“我掐指一算，看你是对我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林昑棠不咸不淡地抬了抬眼睛：“那可怎么办呢。”
“我看你是送去杨永信那儿也治不好了，那只能跟我家去了。”
林昑棠很轻地嗤笑了一声，抬起眼睛定定看着傅栖楼，：“那喜欢你的人可不少啊。我看丁满就挺喜欢你的。”
傅栖楼一顿。
别说，小林同学还真是挺聪明。
傅栖楼虽然神经大条，但其实也慢慢慢慢回过味来了。
“是不是挺愧疚的。”林昑棠在傅栖楼缓缓停下之后接过了老年迪斯科的接力棒，靠在傅栖楼的肩膀上慢慢晃着，“是不是还在想。”
傅栖楼用双臂环着他的腰：“……嗯。”
傅栖楼有时候总觉得，是自己擅自出现在了人家的世界里，擅自给别人一个更好的环境和念想。
揠苗助长。
“都过去了，别想太多。”林昑棠拍了拍他的背，声音轻得像是哄小孩儿。
“有空的话，不如想想期中考试吧。我看见你的问卷了，第一题的公式你放错了，后面代入的数字都是错的。”
傅栖楼的眼睛倏然瞪大。
林昑棠笑着放开他，拍了拍他的肩：“保重。”
“林昑棠！！我打死你个龟孙儿！！！！”
“哈哈哈哈哈哈。”
在傅栖楼反应过来追上来之前，林昑棠难得幼稚了一趟，带着明朗的笑容率先爬上了床，一条笔直修长的小腿挂在床边，被傅栖楼眼疾手快地一手握住。
林昑棠努力翻过身坐着，晃荡着自己被傅栖楼握住的一条腿，脸上的笑容明朗得耀眼：“干什么呢。”
“我说芝麻开门，你让我上去吗。”
“……滚。”
傅栖楼讪讪地嘟了嘟嘴，用食指狠狠揉了揉林昑棠的小腿。
或者，你不让我上去，让我上也好啊。
傅栖楼松开林昑棠的腿，有些不舍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回味了回味刚才的触感。
两个人互道了晚安面对着面躺下，林昑棠看着很快睡着的傅栖楼的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傅栖楼到底是把对丁满那种复杂的感情消化掉的。
但他林昑棠的直觉告诉他，很多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容易。
傅栖楼是很容易对身边的人和事起责任心的大哥性格。
虽然林昑棠基本是从顾远行口中听说的零零碎碎的片段，但他也已经大概能串起个完整故事。
要是有个好结果的话，可能会是个不错的青春校园纯爱小说。
但现在却各自成为了心里根本跨不过去的一个坎。
林昑棠有些发呆地看着黑暗的虚空。
他都不知道该说是自己与见傅栖楼早了还是晚了。
再早些，也许跟傅栖楼同进同出，被傅栖楼手把手教拍照的对象可能就是自己。
再晚些，这两个人是冰释前嫌也好相忘于江湖也好，也许就已经解决了。
但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
林昑棠眨了眨眼睛，发现对面的傅栖楼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宝贝儿，怎么了。”傅栖楼迷迷糊糊地笑了笑，“睡不着过来呀。”
林昑棠剜了他一眼。
“真的嘛。”傅栖楼拍拍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空地，“暖和。”
林昑棠歪了歪脑袋。
“傅栖楼。”林昑棠出声。
傅栖楼闭着眼睛，掀开被子以示欢迎：“来。”
“你教我拍照吧。”林昑棠吸了吸鼻子，“明天开始。”
傅栖楼那边的呼吸声均匀。
过了半晌，才传来一声黏黏糊糊的：“傅大师教学拍照要收费的哦，一次一个林昑棠，少了一点儿不行的。”
林昑棠看着他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握着，半睡不醒却仍旧坚持聊骚的样子，没忍住侧过头去笑了笑。
可能也是不早不晚。
什么时候，都是正正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