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只要夏青芜来,他就会带上一提话本,许砚看画本,他就看许砚。两人有时做、有时不做,做的话,许砚只同意用腿,不做的时候,夏青芜就给许砚讲外面的趣事和书里的小故事,倒也和谐。
有回夏青芜给许砚讲聊斋,许砚当天晚上就睡不着了。然后等第二天夏青芜一来,就追着人打,说都怪你这只狐狸精。
夏青芜笑着讨饶,说:“是怪我这只狐狸精,还是怪我讲的狐狸精。”话完回身,一把将人圈住,“那我带你去城里玩,带你去看戏,你饶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许砚拧了他一把,勉强同意。结果这一天许砚玩疯了,满城都是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一直到太阳落山都舍不得回观里。到最后夏青芜保证说,下回带他去城外骑马,小疯子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转眼就是花神节了,夏青芜有约许砚出去玩,但当天许砚得留在观里守香火。好不容易捱到亥时,等来了换班的人,许砚恹恹地回到小院,望着天边数不清的孔明灯,心里即艳羡又落寞。
忽然,一颗小石子砸中了他的脑袋,许砚摸着头,左看右看,“呀!”
夏青芜攀在围墙上,冲他嘘声,然后又招了招手,许砚赶忙跑过去,在墙边搭了几块石头,踩上去踮着脚,笑道:“你怎么来了?”
“给你过节来了。诺,吃不吃。”夏青芜打包了好些零食来,有果脯、开心果、牛肉干和粽子糖,夏青芜拣了一颗粽子糖喂给许砚,然后问:“甜不甜?”
许砚脸颊上鼓起一个圆鼓鼓的小包,他眯着眼睛笑,“甜!”
夏青芜又指指自己的脸,“那给哥哥什么奖励?”
许砚吧唧一口就亲了上去。
“既然这么乖,那哥哥有奖励,你看这边。”夏青芜往墙角下指了指,许砚好奇得整个人都攀到围墙上去了。
“马!”
是一匹白色的小马,正站在墙角,缰绳被随意挂在一边的树枝上。
“哥哥你骑马来的吗?”
“这么小的马怎么骑,我牵来送你的。”夏青芜捏捏他的鼻子,“开心吗?”
许砚拒绝得直截了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要。”
“傻瓜,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该配你,我想你开心啊。”
可许砚不是很开心,“我不想要,不然我会觉得自己被你包养了。”
夏青芜哭笑不得,“说什么胡话呢,这只是我作为普通朋友的一份礼物。”
愕的,许砚被那一声“普通朋友”刺了一下,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但面上却不显,“无功不受禄,我就是不想要,你再逼我,我就不理你了。”
说着就要下围墙,然后被夏青芜一把抓了回来,“好好好,不收不收。那这个收不收?”
夏青芜把小零食往围墙上一搁,弯起眼睛笑着,许砚拣了颗糖往他嘴里放,夏青芜趁机舔了舔他的手指。
“甜的。”
许砚笑着嫌弃,往他衣服上蹭口水,然后又认真地捧着他的脸吻了一口,“也是甜的。”
夏青芜看着他的眼睛猛然发亮,“小师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比我会招人一百倍。”
“你也知道你会招人啊。我可都听说了,昨儿西大街,有两个戏子为你打架呢!你可真讨人喜欢啊。”许砚咬着糖,一脸揶揄的笑。
夏青芜见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忍不住上手刮了刮他的脸,肤质细腻温软,手感好极了,低声道:“那讨不讨你喜欢?”
这把嗓音真是好极了,像绵绵的酒,醉人又勾人。许砚咬糖鼓嘴不说话。
夏青芜手指一点他的脑袋,“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那我讨你喜欢吗?”许砚反问。
夏青芜认真地注视他,“从没这么喜欢过。”
许砚心一跳,脸倏地红了。
清白月色,映衬着那张透粉的俊秀脸蛋儿,眼眸里有水光静谧流转,真是好看极了。夏青芜不免看痴了,他牵过许砚的手,又说了一遍:“心肝,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你真好看。”
许砚被他握住的手酥酥麻麻的,他只觉被夏青芜触碰到的那一片皮肤烫得厉害,连带着血液都热了。真是奇怪,他们明明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怎么这会只是牵个手,心就跳成这样。
“今晚可以请我进去喝杯茶吗?”夏青芜直直地看着他。
许砚一瞬间回过神,忙甩开手斥他,“白天喝茶还喝不够吗?大晚上喝茶小心尿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知道这少爷对他动的是什么心思,每次说好了只用腿的,结果他总有意无意地掰开他的屁股,往敏感处撞。
夏小公子的风流佚事流传在大街小巷,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殊不知,至今仍有许多有情人痴痴地盼着他回心转意。所以许砚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守,万一那少爷把他哄到手就不理他了呢。
许砚跳下围墙,也没拿那些零食,回身就说:“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说着也不管夏青芜是什么反应,就迅速跑回了屋。
这一晚,许砚心乱极了,一会想到夏青芜既痴且深情的眼神,一会又把手揣在心口,回忆对方的温度。到最后他实在睡不着,干脆拿出夏青芜送的春画图自亵,可大约是心里有事,摸了半天都是软的。然后他想到了夏青芜的那根性器,粗粗硬硬,又红又狰狞,他愕得就脸红了,且下面还硬了。
许砚往床上一倒,心想完了,好痒。
白天人多眼杂,夏青芜一个少爷天天往许砚的院子里跑,难免会落人闲话,久而久之,许砚就不乐意他来了,于是夏青芜只能晚上来,和他隔着围墙相见。两人就攀在围墙上,瞒着观里的人偷偷说会话或吃东西,夏青芜也没再提过进观里喝茶的话。
有一日,夏青芜来得晚了一些,许砚左等右等,还以为他不来了,正想进屋的时候,一颗小石子又砸中脑袋。
他欣喜地爬上围墙,却发现夏青芜的神情不是很愉快。不过夏青芜没说,他便也没问,直到要分开时,对方才说马上要出去留学了,明天就要走。
许砚一怔,抬脸问:“去哪里?”
“法兰西。”
“离多远?”
“一万多公里吧。”
许砚扁了嘴,“去多久?”
“三、四年。心肝,你要哭了吗?”
“才没有。”许砚吸了吸鼻子,眼眶很明显地红了。
“哦,我还当你舍不得我呢。那会想我吗?”
许砚低头,“不想。”
“不想也好,省得你惦记。”
许砚猛然抬头,晶晶然一颗泪落下,锤了他一记,然后跳下围墙,坐在墙下的石头上,默默拿手背抹眼泪。他心里生出强烈的不舍,这大半年,他已经习惯对方的陪伴和呵护,这会忽喇喇地说要分开,心里头就跟刮了阵穿堂风似的,凉飕飕、空荡荡的。
“心肝,你不和哥哥说再见了吗?”
“你真舍得我离开吗?”
夏青芜攀在围墙上,兀自看着墙下的身影殷殷嘱咐了一大堆话,而许砚一直沉默着不开口。
“那哥哥走了,天色晚了,露水也重了,你快进去吧,小心着凉。”
听到夏青芜离开的动静,许砚眼泪终于决堤,他忙打开院门,沿着下山的小路追了出去,喊了一声,哥哥!
夏青芜没走远,就站在阶下,看那小小一人立在高耸的墙边,单薄得有些可怜,于是忍不住大步跨上前,把他搂在怀里,喊他心肝。
“哥哥,你要了我吧。”许砚抱着他,揪着他的衣服,下定决心道。
“不后悔?”夏青芜捧着他的脸,认真地注视他,“被师傅骂怎么办?”
“被骂了,那就哥哥疼我。”许砚哭得太惨了,四年,那时间可不短,他舍不得。
夏青芜心一动,好似有风拂开了一片寒冬腊月,吹皱了心底的一汪湖。他从未见过如此稚嫩又无措的求欢,内心翻滚起无限骇人欲望的同时,又慢慢升起一股的怜惜和爱意。
他一把将许砚横抱进屋,这一晚的鱼水交融让许砚又痛又欢愉。
他敞开腿,第一次被那根朝思夜想的东西贯穿身体,滋味其实并不大好,他哭着喊痛、喊哥哥,夏青芜勾着他腿,温柔地放缓了动作,慢慢地探索着他的身体,这一次交合,于两人而言都是得偿所愿,身心均得到了满足。他们极近缠绵,一直纠缠到凌晨。
临睡前,二人相拥着说了绵绵不尽的话,又是许诺又是爱语。最后,夏青芜捏着许砚的小下巴说,囫囵吞枣到底不尽兴,等我回来,让我再好好弄弄你,好不好?
第二日一早,许砚醒来时,身边已不见夏青芜的身影,只有一边的小桌上摆着几册话本和零食,他吃了颗粽子糖,平时甜得发齁的糖,此时却尝不出味道。
他红了眼眶、酸了喉咙,没精打采地出去扫院,昨晚的欢愉让他此时累极,两腿微微打颤,后庭酸酸涨涨地发疼,身上更是黏黏糊糊地难受。但马上要上早课了,他没时间打水烧水给自己清理,只能忍耐着。
中午的时候,观里来了好些人烧香,并捐了一大笔善款。观主师傅兴奋不已,让许砚去拿前几天画好的符。
“是夏家的太太们呢,你去拿些平安符来。”
许砚一听是夏家,心里一动,马上想到刚离开的夏青芜,瞬间又凄风楚雨起来。但正事也不敢耽搁,正要回院取时,观主师傅又喊住他,“再拿些合欢符来,夏公子的未婚妻也在,听说两人已经订过婚了,就等夏公子留学回来办婚礼呢。”
这一番话如晴天霹雳砸在许砚脑袋上,顿时让他懵了好半响。他订婚了,他有未婚妻了,那自己算什么?那昨晚的海誓山盟算什么?
许砚强忍着心理上的难受和生理上的不适,浑浑噩噩过了一天,一直到夜间回房才敢放声大哭,他觉得全天下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人了,被骗心骗身,还没处说理去。
这是不是就是不听师傅话、不潜心修行的下场。
他哭了一晚,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间梦到了夏青芜,梦见那狠心郎搂着他的新娘子,正眼也不给他一个,他上去要说法,却被那小少爷推开骂道,是不是玩不起?
许砚这场高烧来得凶险,反反复复不退,等半月后康复,脸颊虽然凹下去一大块,人却是精神了。
他想通了,虽然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是夏青芜哄他上床的手段,但他又不是没享受到,至于如此伤神难过吗?
想通这一关节后,他便彻底将那人丢下,愈发专心地跟着师傅修行。
转眼一年后,许砚又在准备城里的神子祭祀。还在后台化妆时,伺候他的小厮就跑来说,夏家那公子回来啦!就在天坛那,可高可帅了!
许砚打开眉粉盒给自己上妆,为了更贴近神子的形象,他要把自己的五官化得更柔和一些。对于花花公子回来的事,他压根不关心,只冷声说,关我什么事。
小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记得你们以前挺要好的呀,还经常一起出去玩呢,怎么才一年,关系就这么淡了?”
许砚想到一年前被骗的经历,恨得牙直痒,呸了一声道:“你还真当我跟他好啊,只不过是哄着他出钱给观里捐香火罢了,在我眼里,那就是个冤大头!”
话音刚落,门口就被一片阴影笼罩,夏青芜不知何时出现,倚靠在门口,满面冷漠。
小伙计吓坏了,心想夏家可是观里的大财主,轻易不能得罪,忙讨好地喊了声夏公子,谁想人压根不理他,只直勾勾地盯着许砚,眼神晦暗不明。
许砚愣住,僵硬地扭过头去,那人确实又高大健壮了不少,相貌也硬朗了许多......他回想一年前,二人相拥时说的情话,什么白头到老、什么至死不渝,那英俊的脸庞在灯火下温柔缱绻,情意绵绵。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嘴角挂上冷漠又疏离的笑,冲着夏青芜一点头,提着厚重的神子服饰,只给他了一眼,“让让,你挡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