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在陈声拿着玻璃瓶对准他脑袋的刹那戛然而止。

  “继续。”陈声说, “找我干什么?”

  玻璃瓶装的是果汁,砸下来肯定会晕,但一般人不敢动手。

  要是一不小心将自己弄死了, 他也会死, 正常人不会赌。

  想到这里, 伊户僵硬的笑容瞬间重新恢复灿烂:“当然是找你聊聊天啊。”

  他伸出手想去摸陈声。

  玻璃瓶毫不犹豫落下, 伊户留了个心眼,直接避开了。

  “草,你不怕把我弄死之后你也死了吗?”

  “不会,我力道控制得很好。”陈声一脚朝着他的小腿踹去, 伊户没想到他上面打不成就攻击腿, 慌忙避开, 哪里知道陈声声东击西,腿根本没踹出去, 等到反应过来时,脑袋狠狠一疼,眼前瞬间黑了。

  身体无力跌倒在地,陈声看也不看地将他踹在一边,打开玻璃瓶的盖子,仰头将酸梅汁喝完。

  玻璃瓶准备抛进垃圾桶的那一刻,陈声低头看着晕过去的伊户,发挥了玻璃瓶最后的价值——又打了两下。

  这两下并不能将人打死,只是受伤加重。

  伊户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没死,对上周围其他玩家围观的目光,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脑袋疼到晕眩, 耳鸣声几乎将他吞噬。

  “看什么看?”伊户捂着自己的脑袋, 摸到了有些黏稠的液体,拿下手一看,是血。

  陈声竟然对他下手这么狠。

  伊户跌跌撞撞地推开所有人,一脚踹在陈声房门上:“给我出来,你打我这一下要么让我打回来,要么别给我机会逮到你,跟你同归于尽。”

  他根本做不出同归于尽这种事,只是想威胁陈声出来。

  房门毫无动静,旁边的视线带着几分嘲讽,更加激怒伊户了。

  他愤怒地咆哮道:“陈声,给我出来,快点出来,听到没有?”

  房门打开,陈声头发有些凌乱,明显刚睡醒的样子。

  自己被他打晕了,他什么事儿都没得在房间里睡觉?凭什么?

  伊户指着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到最后用力过猛,两眼发黑也没得到陈声一句回复。

  他以为陈声是怕了,刚想说话,就听见陈声问:“你还骂吗?”

  温柔的语气让伊户一愣,搞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骂的话该我了。”陈声说。

  “好啊,我倒是想听听你能骂出什么来。”伊户冷笑出声,扶着墙壁避免自己失力摔倒。

  陈声朝他走近一步,抬起手放在他的脑袋上。

  “你干嘛?”伊户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不断乱跳起来。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陈声手指抓着他的头发,将他脑袋往墙上用力一撞。

  本就快支撑不住的伊户因为这一撞又晕了,脑袋上鲜血多到刺目。

  其他玩家满脸活该的表情,分散回到自己房间。

  走廊里很快空了下来,一号房门打开,方块A拿着用床单弄成的绳子出来,快速将伊户双手绑起来。

  陈声见他还没起身,笑道:“你想干什么?”

  “送他一份礼物。”方块A懒洋洋地拍了拍伊户的脸,“好对得起他这顿折腾。”

  ……

  伊户再次醒来听见了无数笑声,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下意识低头。

  他什么都没穿,仅剩一条内裤,被绑在楼梯口公开处刑。

  “谁,谁把我衣服扒了?”

  路过的玩家不说话,纷纷憋笑。

  听见他们的笑声,伊户面色涨红,当看到自己肚子上还用红色的笔写着一句“大家好,我是傻子”时,他挣扎咆哮起来。

  “陈声,把我放下来。”

  没有人回答,伊户一看时间都早上了,有些惊恐。

  他就这么被绑在楼梯口过了一夜?得有多少人看见了他现在的狼狈模样。

  沈大眼路过,伊户连忙说:“给我松开一下。”

  沈大眼没有动:“之前就警告过你了,你现在不是活该吗?还有半个月时间呢,这么与人为敌,老鼠脑袋都比你聪明。”

  他摇头觉得可惜得下楼打卡每日一局游戏了。

  伊户喊道:“先别走,给我松开一下。”

  无论怎么喊,怎么商量都没人理他,最后第三间房门打开,陈声缓缓走出来。

  伊户有气无力道:“可以了吧?你也打我了,也绑我一夜,发泄完了吧?”

  陈声停在他身侧不说话。

  “我知道错了。”伊户喘气道,“你这样弄我,我死了你也要死,赶快把我放下来,我都吃到教训了。”

  陈声:“放开你你要是对我动手怎么办?”

  本来想装可怜让他放开自己,然后趁机打回来的伊户一愣,对上他仿佛能洞悉一切想法的眼睛,咬牙道:“怎么可能,我不会那么做,你放心好了。我要是那样做,你再把我绑住就行了,反正我打不过你。”

  绳子被解开,伊户无力跌坐在地上,望着陈声的背影,忍气吞声地起身去房间穿衣服。

  沈大眼说得对,时间还长,他不能再起冲突了,得找个机会报复阴回去。

  想到这儿,伊户走下楼。

  他就一条命,自由组队没人愿意和他玩,最终只能随机组队,恰好匹配到了陈声。

  伊户瞥了眼另外的玩家,心里有了个想法。

  游戏规则可没有说不能作弊,他要和这个玩家联手,把陈声的命全部赢来。

  伊户挺直了腰杆坐下,等另一个玩家凑近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玩家有些惊愕,随后疯狂摇头。

  伊户又低语几句,玩家看看桌上的喇叭,又看看陈声,这才勉强点了下头。

  游戏开始,陈声是地主,伊户和玩家互相看起对方的牌,很快猜出陈声手上的牌。

  本以为陈声会慌,没想到他平静到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出了牌。

  脚步声响起,方块A下楼走到陈声身后,看到伊户和玩家的动作笑了笑:“碰上作弊的了?”

  陈声眼皮动动:“算是吧。”

  伊户不明白这个算是吧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陈声竟然也作弊!

  眼看着他们就要赢了,陈声手中的两张牌忽然变成了一张。

  伊户以为自己看错了,四处寻找他那张牌,就见他用另一只手夹起,微笑道:“在这里,别找了。”

  伊户皱眉,紧接着陈声将那张牌扔在桌子底下,出掉手中的牌。

  游戏结束,伊户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牌,又看看陈声:“你干了什么?”

  “跟你学的。”陈声撑着下巴,笑容满脸地盯着他,黑眸中却满是冷意。

  这种都可以?如果可以这样,那岂不是谁都能作弊了?谁都能赢得轻松了?

  伊户激动地对着玩家又说了几句,安抚完成后说:“再来一把,不是我赢就是我死。”

  陈声一言不发,游戏开始,地主在陈声手中。

  他直接打了,享有优先出牌权。

  对上伊户灼热兴奋的目光,陈声弯起唇角,扔出一张大王。

  做好准备的伊户早就把牌都丢了,只留下一张小王,见他出大王不禁愣住。

  “你傻啊你。”另一个玩家惊呆了,“怎么把牌都丢了?”

  伊户又重新捡起来,目光猩红地瞪着陈声:“你继续出,我看你能出什么花样。”

  陈声出一张2,伊户将其他牌扔掉,出了小王赢得比赛,不知道陈声为什么知道他的打算也没阻止。

  第三局开始,地主是伊户,他刚要出三带一,将其他牌扔掉,陈声蓦然起身把他的牌抢了过来。

  伊户一愣:“你什么意思?”

  “跟你学的。”陈声微微一笑。

  伊户看向玩家,抢过他的牌,还没出陈声再次伸出手。

  伊户避开,勃然大怒:“你神经吧,哪里有抢别人牌的?”

  陈声不说话,伊户出掉一张三,扔掉其他牌,又赢了两条命。

  一旁的玩家见他一直赢不干了,伊户耐心哄好,游戏继续。

  第三把是玩家的地主,学着那样的办法赢了。

  第四把是陈声的地主,伊户又回到了一条命,第五把是他的地主。

  这次他极为警惕陈声抢牌,避开后随便出了一张赢得比赛。

  照这样下去会全部乱套,比的就是谁运气好可以先出牌。

  方块A伸手捏了下陈声的耳朵:“犹豫什么?”

  陈声笑笑没说话,伊户听不懂,他能犹豫什么?

  第五把玩家地主,伊户回到两条命。

  第六把陈声地主,伊户又回到一条命。

  第七把伊户地主,出牌时陈声倏然起身走到他身后,拿起红桃三。

  出牌倒计时跑到陈声头上,伊户惊呆,下意识想抢回红桃三。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红桃三都抢?”

  陈声直接将红桃三出了,在伊户扔掉牌的时候,大声道:“我要举报玩家伊户作弊,将扑克牌丢掉。”

  伊户和玩家因为太震惊呆滞在座位上。

  最可怕的是桌上的喇叭有了动静:“玩家伊户作弊检测成功,游戏自动结束。本局不算,玩家伊户扣除一条命。”

  回归零条命的伊户反应过来,愤愤不平道:“我也要举报玩家陈声作弊。”

  “未检测出玩家陈声作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伊户狠狠拍了下桌子,面色气到扭曲,又是后悔又是恨。

  另一名玩家不敢再玩下去,起身回房间休息了。

  伊户原本也想回房间,无意间瞥见旁边玩家出牌呆呆的模样,瞬间有了心思。

  陈声起身往楼上走去,方块A没跟上,参与进了游戏。

  他停在二层看了一会,注意到屏幕上的玩家只剩下十六位。

  伊户不见了。

  陈声目光落在正伸懒腰的成树上,依稀想起来刚刚伊户好像在和他玩。

  “活到今天还是被淘汰了。”沈大眼站在陈声身侧说,“自己这么不小心,非要一直作死,也是没办法。”

  他耸耸肩说:“说实话我都怀疑他是怎么通过十个副本的。”

  陈声一言不发,转身往房间走去。

  “如果你对这游戏有想法了,欢迎来找我讨论,或者是让我找你讨论也可以。”沈大眼笑道,“我随时欢迎你。”

  陈声步伐微顿,偏头看向他:“什么想法?”

  “比方说钻规则的漏洞。”沈大眼笑眯眯道,“找到一个从今天开始,大家都不用被淘汰的办法。”

  陈声似笑非笑:“什么办法?”

  沈大眼诧异无比:“我以为你知道。”

  这故作高深的回答并未让陈声有什么神色变化。

  他停在门口,准备进去时再次被沈大眼叫住:“很简单啊,只要大家最高的命保持在六条以下,商量好每天谁赢谁输,就能让大家都生存到最后。”

  “你可以去跟他们说。”陈声提醒。

  沈大眼笑而不语。

  陈声推开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沈大眼继续说:“去找他们,他们肯定不愿配合,所以得多点人去说。你、我、那个方块A,我们三个人去说绝对比一个人说有用。”

  陈声:“大家都为自己着想,你为大家着想。”

  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话让沈大眼失笑,淡声道:“本就该这样。”

  陈声关上门:“什么时候说告诉我一声。”

  这是答应了。

  沈大眼微微意外,还以为陈声会拒绝,或者是多商量几次他才会同意。

  门后的人就像是知道他此刻抱有什么内心想法般:“如你所说,本就该这样。”

  从这个游戏开始,他们这些莫名进入游戏的玩家就该互相帮助。

  可惜其他因素太多了,导致有的人疑心重,不愿意相信其他人,甚至互相残杀起来。

  沈大眼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陈声洗了个澡,站在镜子前直直地盯着自己片刻,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乌黑的短发逐渐开始变蓬松,陈声耳边不断回荡着第十个副本结束时所谓系统说的话。

  他关闭吹风机放回原位,听见敲门声走过去将门打开。

  “一起吃饭吗?”门外的男人嗓音低沉地发出邀请。

  已经到了晚餐时间,陈声点点头,两人一起往三层走去。

  陈声将沈大眼说的话告诉了方块A。

  “可以。”男人点头同意,看向餐厅里坐着的其他人,“只怕一些人不会配合。”

  在诱惑下,没人愿意所有人都活着,比起来会更加希望自己能厉害些,获得的东西多些。

  陈声没有说话,走到一边看了眼餐桌上的饭菜。

  今天没什么好吃的,只有盖浇饭。

  他挑选了一份辣椒炒肉盖浇饭,走到一旁坐下。

  方块A还没坐到他对面,一道身影先他一步坐下。

  是慕容至,他盯着陈声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吃着饭。

  方块A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陈声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至。

  几分钟后,慕容至才察觉到古怪的氛围,目光在陈声和方块A之间来回转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跟你无关。”方块A淡声开口,“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慕容至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只是单纯得好奇,随便问问,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

  “方便。”方块A握住陈声的手,唇角缓缓上扬,“就是你看到的这种关系。”

  他没明说,但握着陈声的手,陈声没拒绝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慕容至这才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不太对,端着盘子起身:“那我换个地方。”

  他要离开时想到什么,对陈声说:“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沈大眼跟我说的那件事,他说你同意了,我过来告诉你我也同意了。存活玩家一共十六个人,已经有三个人同意了,说服起来难度减少。”

  “你说错了。”方块A微微一笑,“是四个人,不是三个。”

  明白他的意思,慕容至点点头,临走前视线扫过陈声还被方块A握着的手上。

  “他是不是喜欢你?”人一走,方块A就问了句。

  陈声想收回手,方块A握得更紧,十指相扣后看向他温声说:“再让我握会儿。”

  这话声音不小,隔壁的玩家瞬间看了过来,眼神奇怪。

  陈声并不在意,将自己的手抽出后坦言道:“热。”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脸精致白皙,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方块A收回手,撑着侧脸,目光散漫地盯着他看。

  “饭要凉了。”陈声敲敲桌子。

  方块A回过神,缓慢地吃完饭菜。

  几分钟后,两人离开餐厅,走到二层的时候,注意到慕容至和沈大眼站在走廊上说着什么。

  见到陈声两人,沈大眼挥挥手:“我们在讨论告诉大家共存的办法。”

  陈声:“我没任何意见。”

  “那就直说?”慕容至问。

  沈大眼点点头:“现在还剩下十六位玩家,我们四个人一人负责三个人。我和慕容至负责后面的,你们去前面。”

  陈声倒是没多犹豫,敲响第四间房门。

  慕容至和沈大眼负责的是后面几乎没命的玩家,听见他们的提议十分赞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陈声敲响门的玩家玩了一点才将门打开,一脸没睡饱的不耐,对上陈声的脸,神色才好看一些。

  “有事吗?”

  “有个大家一起存活的办法。”陈声说。

  玩家顿时笑了:“不是,大家一起存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这么多条命,只要我不浪,肯定不会被淘汰。”

  “你不参加吗?”方块A从旁边阴影中走到陈声身后,颀长高大的身影自带一种压迫感。

  玩家很干脆道:“不参加。”

  “好的。”方块A说,“十六位玩家就你不参加,我们记下了。”

  就自己一个不参加?

  玩家一愣,游戏都到了这种地步,最怕的就是自己与别人不同,特别是这种十六人中十五个人同意,只有他不同意。

  “我才不信。”玩家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最后压根不信,嗤笑一声后双手环臂,“隔壁跟我这样的玩家肯定不会同意,能同意的只有那些要被淘汰的人。你们说的这个计划,实际上就是让我们救那些人。”

  他关上房门,冷漠道:“万一出现变故怎么办?我还是坚信我一个人。”

  陈声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料到般,敲响第五间房门。

  没有人开门,不知道是不在还是故意不想开。

  陈声走向下一个。

  六个人,三个拒绝,两个没开门,还有一个犹豫片刻答应了。

  “但是我觉得不太行。”答应的玩家说出自己的顾虑,“你看这么多人,要是稍微有个人不配合,玩心眼,只为了自己,到时候计划就被打乱了。”

  沈大眼和慕容至早就谈完了,他们负责的六个人全部同意。

  闻言沈大眼解释道:“不会,如果说好了没有做,我们有办法让他后悔。”

  玩家叹息道:“想得很好,不一定能实现。不过我挺佩服你们想让所有玩家活下来的这点想法。”

  他说完后关上房门,走廊里陷入安静。

  林泽迟从楼上下来,见四人站在那里随口问了句,打开了第五间房门。

  沈大眼把计划告诉他。

  林泽迟说:“我可以同意,你们确定能做到?”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喇叭:“按照前面副本的经验,这个副本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斗地主。”

  “什么意思?”一直偷听的苏丝维顿时从房间里探出脑袋。

  他也没有同意,对林泽迟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意思就是,别看现在风平浪静,指不定后面会怎么折腾还存活的玩家。”林泽迟打开房间,“还有十几天,到时候就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加我一个。”

  苏丝维抬手:“那也加我一个吧。”

  加上他们,目前十三个人同意,还有两个拒绝,一个没开门。

  “先这样。”沈大眼捏捏眉心,“休息吧。”

  几人分开,陈声停在房间门口,方块A站在他身侧,盯着他开锁的动作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做这种事儿。”

  “为什么?”

  “记忆里的你给我的感觉喜欢一个人行动,不喜欢团体。”方块A说。

  陈声看向他:“你的感觉没有错。”

  但这次不一样。

  他推开门,看向还未离开的方块A:“进来吗?”

  男人一怔,瞬间笑着推门而入:“当然。”

  房门关上,走廊尽头的大钟显示着十二点到临。

  第二天,同意计划的玩家坐在一起商量着,没同意计划的三个人在旁边开始了一局游戏。

  “得先让命多的输给没命的吧?”苏丝维说,盯着方块A的头顶,“不然每天扣两条命多浪费啊。”

  “总共十三个人,目前一共有四十三条命,平均一个人三条命。命分好后,只要按照每天说好的来,每个人都可以活到最后。”沈大眼沉吟道,“大家同意吗?”

  命低的和没有命的一直在点头。

  苏丝维说:“我们其中要是有人存在别的心思怎么办?”

  十几个人,保不齐会有人打其他主意,这也是其他玩家最怕的。

  “如果有那样的人,只要他后续参加游戏,必定会输。”沈大眼淡声道。

  苏丝维切了一声,觉得他这话说得太笃定了,压根不相信。

  “现在先别说其他了。”林泽迟一指对面坐着,懒得搭理他们的三个人,“他们三个不愿意怎么办?”

  “很正常。”沈大眼说,“要是所有人都愿意那才是不对劲。”

  旁边的三人听见林泽迟的话,瞥了一眼这边,统一起身上楼。

  他们三个人竟然达成了统一战线。

  “这和我们有什么区别?”苏丝维冷笑一声,对他们的态度有些不满。

  没人说话,最后只能散伙。

  陈声停在二层,盯着大屏幕的总人数,又看向房间。

  “在看什么?”方块A问。

  “房间不对。”陈声没有犹豫,将自己发现的不对说了出来,“现在还剩下十六个人,房间有十七个。”

  他和方块A同时看向最后一间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间房。”

  “去看看。”方块A说,走到那间房前尝试开了下门。

  锁死的。

  门下缝隙很大,他趴在地上想通过缝隙看清楚里面有什么,发现无果后站起身拍干净手,蓦然发现陈声笑看着他,一时忍不住跟着笑:“看什么?”

  “就觉得你刚刚趴在地上的动作。”陈声思忖片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像是青蛙一样。”

  “就算是青蛙,那也是可爱的青蛙。”

  “性格这么多变,都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你了。”陈声低声说。

  “你也一样。”方块A下意识开口。

  陈声一怔,想起自己刚进入副本时的性格,确实和现在有很大反差,失笑道:“你离远点。”

  方块A后退几步。

  陈声一脚踹在门上,没有任何作用,方块A紧跟其后补了一脚。

  大门颤动,带下许多灰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与此同时,楼下的喇叭发出极为大的警告声:“玩家陈声公然破坏副本道具,扣除一条命。”

  这声音太大,再加上大家没听过公然破坏副本这种话,纷纷打开房门。

  陈声侧头:“怎么就只有我的名字?”

  方块A说:“它好像检测不出来我的存在。”

  陈声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手放在门下缝隙试探了下。

  什么都没,安安静静,里面似乎是空的

  正当他要收回手,小拇指突然被拉了一下,他只来得及看到一只青灰色的手,瘦小到不可能是人的。

  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叫,一位女玩家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声的手指,瞳孔轻颤。

  陈声:“你看到了什么?”

  女玩家放下手,紧张道:“看到了一只手,不过太快了,所以也不确定。”

  “就是手。”陈声站起身说,“多出了一间房,而且里面还有东西。”

  “你刚都被警告了,还是离远点吧,都说了是副本道具,存在也合理。”苏丝维说。

  “就知道这个副本怎么可能就是让你玩玩斗地主游戏,跟之前风格完全不一样。”有玩家嗤笑道,随后转身离开,“这个房间和里面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给我们准备的礼物。”

  陈声敲敲门,里面很快响起三声很轻的敲门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陈声:“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

  方块A摇头:“不知道。”

  其他玩家对房间十分好奇,各种观察,还有大胆地直接把手伸进缝隙里,希望那只手也拉自己一下,让自己看看是什么东西。

  可惜里面静到一点动静都无。

  玩家失望地收回手:“现在就算是知道也没什么用,大家静观其变吧。你们接着好奇,我回房间睡觉。”

  “晚上记得出来打卡一下。”沈大眼提醒。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计划,但还没有开始实施。

  玩家点头离开。

  沈大眼试着用身体撞了下门,没有丝毫撼动,他开始还担心会被警告,后面发现完全多余,力气小到下面的喇叭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后面的事儿后面再说,这些天先每天打下卡吧。”沈大眼双手合十撑着后脑勺,打着哈欠往房间走去,“回去吧,反正房间上着锁,里面的东西也不可能出来。”

  晚上打完卡休息时,陈声房间再次更换,变小了很多,方块A见状发出邀请:“我的床完全可以睡下两人。”

  陈声没有拒绝,在房间洗个澡后躺在床上。

  确实很大,还很柔软,就连枕头都对脖子十分舒服。

  陈声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直到被异响吵醒,睁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仔细分辨着那个声音。

  像是有东西在外面走廊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听起来还不少,距离房间愈来愈近,近到陈声都可以听见那种微弱却又莫名沉重的呼吸声,就好像故意想让他发现外面有东西存在一样。

  陈声坐起身,刚要下床查看,忽然被捂着嘴按回了床上。

  “嘘。”大手的主人俯身凑在他面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松开手,压低了声音说,“外面的东西就是今天晚上那个多出房间里的东西。”

  摩擦声更加大了,还伴随着一种窸窸窣窣声,听的人十分恼怒不耐,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发出噪音的源头给解决掉。

  陈声很快听见外面响起一声吼叫:“大半夜得干什么?睡不睡了?你不睡我还要睡。”

  说话的玩家没有出门,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声就听见原本距离他们很近的动静骤然往玩家那边去了。

  “我去看看。”方块A主动起身下床,背脊贴在大门片刻,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房间里不知为何亮了一些,陈声坐在床头,通过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门缝隙后的东西。

  那东西极为高大,有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此刻静静地站在那里窥视着陈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以方块A的角度是没办法看到这个东西,只有探出脑袋才能看到。

  但他几乎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的氛围,将门关上后坐在陈声身侧:“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东西。”陈声仔细形容了下,“看不太清,身上好像有毛,很高,脑袋应该到门顶那里,眼睛是红色的。”

  方块A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怕。”

  陈声失笑,拿下他的手:“我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除了对于门缝后竟然站着那个东西有些诧异外,陈声没有任何其多余的情绪,只有身体自然而然出现的一种反应——背脊僵直,脊椎发寒。

  对于未知东西的恐惧,身体的反应比他的大脑要大得多。

  “你可以害怕一下。”方块A将他搂入怀中,“这样我就可以趁机安慰你了。”

  “那我好害怕。”陈声立刻说,“你快安慰我一下。”

  距离太近,耳朵几乎贴着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陈声微微闭上眼,仔细地聆听着心跳。

  “听什么?”方块A微微低头。

  “你的心脏。”陈声说,“跳得好快。”

  “那是因为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比较激动。”方块A轻笑着说。

  外面又响起了诡异的摩挲声,陈声坐直身体:“我去看看。”

  “一起。”方块A说。

  两人起身走到门口,一同打开房门。

  外面没一点光亮,站在门口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陈声探出脑袋看向前方。

  由于他们住在走廊第一间房,所以能将走廊几一览无遗。

  但因为没有光亮,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陈声适应了许久,才注意到哪里不对——天花板上趴着东西。

  他只能看清楚那东西黑乎乎一团,至于是什么没办法看清,偏头看向身侧的方块A。

  他仰着头,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随后拉着陈声返回房间,关上门后打开灯。

  “你看到了吗?”陈声问。

  “看到了。”方块A点头坐在椅子上,拿出纸和笔简单画了几下后递给陈声。

  白纸上是各种凌乱的线条,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一个身上都是手,没有脚,只有上半身的怪物。

  “是这个东西?”陈声问,“有几个?”

  “两个。”方块A忽然又改口,“这种的有两个,你说的那个没看到,所以加起来的话应该有三个。”

  “他们在趴在那里干什么?”陈声抿唇问。

  方块A短暂沉默后笑道:“从我们开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趴在天花板上盯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