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柱大人?蛇柱大人救命!他要吃了我!”

  柱们的特征都很好辨认,因此当狯岳见到伊黑小芭内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于是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对方身后躲避。

  当然,他不确定伊黑小芭内的实力是否能敌的过曾经杀死过上弦,如今又身为鬼的藤原宗秀,但最起码有对方在场,他能趁机逃跑的几率就大大上升。

  毕竟伊黑小芭内再怎么弱,也应该可以撑住一段时间,这样他就不用为藤原宗秀做事,还担心对方可能毁约吃了他了。

  “他要吃你?!”

  伊黑小芭内听到这句话更加诧异,毕竟据他所知,藤原宗秀既不是食人鬼也不会吃人,怎么会出现这种误会?不过相比起不认识的狯岳,他显然还是更加信任救命恩人的藤原宗秀,于是便转头将目光看向了对方,以此寻求答案。

  藤原宗秀但笑不语,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蕴含着一股能将人冻结的冷意。

  “他刚才可还说要抓人让我吃呢。”

  此言一出,伊黑小芭内看向狯岳的眼神顿时也冷了下来,毕竟以藤原宗秀的为人又怎么可能说谎冤枉对方?在这件事情上也更加不可能说谎,因为对方没有说谎的理由。

  那么狯岳就是在以为对方是鬼的情况下想要为虎作伥以寻求保命!

  身为鬼杀队员怕死不是不可以,毕竟怕死才是人之常情,虽然不被他认可却不是不能理解宽容。但却不能因为怕死就把别人的命推出去当挡箭牌,这种行为可以称得上是极为低劣!

  “这……蛇柱大人,他是鬼啊!他这是在说谎污蔑我!”站在伊黑小芭内身后的狯岳见此心中不由暗骂这个傻瓜蛇柱怎么会这么相信鬼的话,同时又有些慌乱,连忙出言辩解道。

  伊黑小芭内的脾气可远没有藤原宗秀那么克制,知道了狯岳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毫不留情的训斥道:“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狯岳表情一僵,却又没有办法反驳,更不敢反驳,于是只得听话的闭嘴。

  “伊黑阁下,你可以把他交给我吗?因为他,我的老师桑岛先生现在切腹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将他带回去对质。”

  这时,藤原宗秀的声音宛如梦魇般再次响起,成功令狯岳的心悬了起来,也令他再次出言慌忙的反驳:“胡说,老师明明是被你攻击才会出事的!是你想要吃人!”

  藤原宗秀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如同跳梁小丑的表演,实际上耐心已经快到了极限,假如不是伊黑小芭内在场,他绝对要先狠狠揍对方一顿,然后把这个人渣打晕带走。

  “够了!”

  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伊黑小芭内最先忍耐不下去,身上缠绕着一条白蛇的青年眼神中泛着冷光,转过头眼神锋利的看向狯岳:“停止你那可笑的胡言乱语吧,我说过,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况且藤原前辈并不是鬼,又怎么可能吃人?你的话语就像你的谎言一样可笑,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狯岳被他的一番话惊的呆住,闻言磕磕绊绊道:“为,为什么?”

  伊黑小芭内冰冷的睨了他一眼:“因为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先生在之前向主公大人写信,说因为所教授的弟子藤原宗秀转化成食人鬼,愧对千百年来诸多队员们的牺牲,于是自行切腹谢罪。”

  “主公大人接到信件后很是惊疑,因为前任鸣柱藤原宗秀转化成食人鬼一事实乃无稽之谈,于是便紧急派遣我来阻止桑岛先生的行为。”

  “主公大人原本还疑惑究竟为何会产生这样的误会,现在看来……”

  说着伊黑小芭内顿了一下,眼神在狯岳随着话语变的越发仓惶的表情上停顿了一瞬,人随即说道:“现在看来这个造成严重后果的人原来在这里。”

  话语落下,伊黑小芭内骤然抬起刀柄,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了狯岳的后颈处,干脆利落的将对方打晕了过去,随即像扔垃圾一样的扔给了藤原宗秀。

  藤原宗秀单手接过,随即略有些嫌弃的拎着对方后颈处的衣服拿远了些,随后道了声谢:“多谢。”

  伊黑小芭内:“不必如此,我本来就是主公派来解决这件事的,你想要怎么处置他?”

  后半段话不用说名字也知道说的是谁。

  藤原宗秀如实回答:“老师已经无碍,我抓他回去主要是想在老师的面前当场对质一番,这个人当时对老师说的一些话有些不尽不实,居心叵测,不然老师本不至于如此。”

  伊黑小芭内了然,不禁对狯岳又多了几分厌恶,走上前道:“那么不如就由我来当这个见证人吧,正好主公本就派了我来,事后我也好向他如实汇报情况。”

  “好。”

  藤原宗秀点头,接着两人就拎着昏迷的狯岳一起上了桃山。

  ……

  狯岳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醒的,刚刚睁开双眼,他就看到了在他面前的三个熟悉的人,依次是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老师桑岛慈悟郎,藤原宗秀,以及蛇柱伊黑小芭内。

  之前的记忆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以及说过的话,再想起伊黑小芭内亲口证实藤原宗秀并不是鬼,狯岳不禁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一刻,他清楚的认识到。

  他完了。

  他之前对桑岛老师说的那些话里包含着的虚假的成分根本经不起证实,而且后续在面对藤原宗秀的时候,他竟然在对方的刻意愚弄下说出了那样的话,对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狯岳,你说你和另一个人亲眼目睹我伤人,那么你所说的另一个人又在那里?”

  这时藤原宗秀的冰冷的问责声在头顶响起,狯岳抬头看去,第一眼就见到了对方俊美中同时兼具着锋芒与风雅两种矛盾气质的那张脸孔,让他忍不住触之便疯狂的嫉妒起来。

  这个师兄不仅拥有那样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成就,就连那身通体的气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而且还肯定不是普通的富贵,不然就只会养出一身可笑的暴发户气质罢了。

  这一切的一切如何能不令身为孤儿,从小只能以偷窃为生,为了活下去甚至去喝肮脏的泥水的他疯狂嫉妒。毕竟和对方一比,他就如同那踩在脚底下的烂泥一样,而且这样的人竟还是他的同门师兄。

  平时那些队员在嘲笑他学不会壹之型的时候就总会拿这个师兄比较,用以显示他的不如对方。

  思及此处,狯岳越发怨恨起藤原宗秀的存在。

  “你的眼神最好收敛一下,以为别人都是瞎子所以看不到吗?”一旁的伊黑小芭内冷哼一声说道。

  狯岳只得强行压下思绪,极致的求生欲望令他疯狂的寻找求生的办法,最终他咬着牙说道:“那个人,那个人他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又是在哪里,你最好说清楚一点,我们好将那个人找出来当场对质。”藤原宗秀说起话来条理分明,也不与对方做些无用的掰扯,直指问题的核心。

  在这样的重压下,狯岳的额头忍不住流下了一滴冷汗,他强咬着牙,快速想了想,随即眼神闪烁不定的说:“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这样他或许就可以趁机逃跑。

  然而藤原宗秀却步步紧逼,分毫不给他这个机会,转头对伊黑小芭内道:“伊黑阁下,你手上是否有隐成员的联络方式。”

  事过境迁,他曾经掌握的联络方式多半已经不能再用,只有求助伊黑小芭内。

  “叫我伊黑就好,我这里的确有,可以借给你。”伊黑小芭内说道,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果断的便答应了下来。

  成功借到联络方式的藤原宗秀满意点头,旋即向神色突然仓惶起来的狯岳看去:“你可以说对方是谁或者在哪里了,再不济你要是都不记得了也可以描述一下对方的长相。”

  “假如对方是鬼杀队成员的话事情就很简单了,轻易就能够查到这个人是谁。假如不是的话……”

  说着藤原宗秀刻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狯岳:“假如不是的话,那么对方多半是这附近的村民,即使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多半也不会走太远,想要查找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狯岳师弟,为了证明你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好还你,或者我一个清白,你还是快说吧,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藤原宗秀说道。

  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狯岳却支吾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藤原宗秀便继续说道。

  “怎么?是说不出来?还是根本就是骗人的谎话?”

  “你到底居心何在!”

  藤原宗秀骤然冷下脸来,拍着桌子大声呵斥道。他在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一直旁观的桑岛慈悟郎见狯岳一直支支吾吾答不上话的样子,此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根本就是说的谎话,所以才答不上来。

  身材矮小佝偻的老人不禁面露失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是教学手法不行,才导致教出了这么一个徒弟。

  狯岳看着对他失望的老师,冷漠蛇柱,以及一直对他咄咄逼人的藤原宗秀,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怨恨。

  终究是因为年龄不大,即使再坏,城府也还没深到哪里去,见到自己基本已经没有了翻盘的机会,又面直面藤原宗秀威势惊人的逼问,狯岳索性不再继续隐藏自己的不甘与妒忌,看着面前的几人,声音饱含憎恨的说道:

  “是!我就是在撒谎!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伤人的场景,所谓的另一个人也是我杜撰的,谁知道那个老不死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这难道怪我吗?!”

  这难道不怪你吗?

  藤原宗秀不知道这是自己这天第多少次的冷笑,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然而狯岳却是第一个伤害到他所重视的人。

  桑岛慈悟郎听到那句“老不死”,当即闭了闭眼,彻底的对这个弟子死了心。

  伊黑小芭内一如既往的眼带嫌恶之色,连同他脖颈上缠绕的那条蛇也同样如此。

  “这难道不怪你吗?桑岛老师同样也是你的授业恩师,没有他将你带回来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而你,你一句假话害的老师切腹,你知道吗?老师他就那么任由自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假如不是我赶到的及时的话,老师就会因为这种痛苦的方式死去,这是属于你的责任,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

  藤原宗秀看着狯岳,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狯岳听着这些指责的话只觉得刺耳至极,一句都不想多听,凭什么?凭什么指责他!?难道他就想那个傻老头切腹吗?明明是他自己愚蠢至极,不过是徒弟变成了鬼,就迂腐的想要切腹。又没有人要求他切腹!他这么做怨谁?这不都是他自己的问题吗?怎么能怪的了他?!

  狯岳一瞬间只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他,当即不由恶狠狠的对藤原宗秀说道:“你说我有责任,那难道你就没有吗?老头就是因为听到你变成鬼的消息才切腹的,你一直在指责我,却唯独不说你自己,那我又凭什么愧疚?除非你先因此受到惩罚!我才能心甘情愿的受罚,否则永远不可能!”

  此言一出,现场全都因为狯岳的癫狂而寂静了一瞬,伊黑小芭内回过神来就想说“荒谬”,但这时藤原宗秀却伸手制止住了他。

  藤原宗秀看向瞪视着他的狯岳,平静的说道:“你说的不错,在这一点上我确实也有责任。”

  “宗秀!”

  “藤原前辈!”

  桑岛慈悟郎和伊黑小芭内闻言顿时着急的叫了他一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狯岳明显就是一个是非观扭曲的人渣,这件事也明显是对方居心叵测,怎么能顺着他的话去说?

  狯岳哼笑一声对桑岛慈悟郎说:“哼!看吧,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我也是你的弟子,你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只不过是说错了话而已。说到底就是你偏心!”

  狯岳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归结于说错话,此时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兵刃出鞘的声音倏然响起,紧接着银亮刺眼的刀光一闪而逝,最终“噗嗤”的一声响彻在众人耳边。

  顿时在场所有人震惊至极的目光全部都寻声望了过去——

  藤原宗秀竟然当场拔刀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现场一时陷入死寂,唯有藤原宗秀隐忍着疼痛的声音响起:“你说的不错,毕竟老师就是因为我才选择切腹谢罪,况且假如我在来之前亲手写一封信给老师的话,必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却没有做,所以我也有着一半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本我是想等到无人的时候再亲身体会这份痛苦,承受这份属于我的因果的,毕竟我不想老师因此担心愧疚,但既然你这么说,又在质疑老师的公平性,那么我就如你所愿。”

  “现在我已经为自己造成的后果担负了责任,那么你呢?狯岳师弟。”

  藤原宗秀丝毫不顾腹部正在不断流血的伤势,目光如炬的紧紧锁定住狯岳。

  狯岳看着他神情不可置信:“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这么点事怎么值得这样去做!”

  藤原宗秀淡淡的回答:“在你看来或许不值得,甚至愚不可及,也可以说我虚伪。但于我而言,这不过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狯岳师弟,既然我这个做师兄的已经做出了表率,那么现在该轮到你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