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善逸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便全都将目光投过来静静的看着他,一时间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变的令人感到窒息,也成功令叫嚷出这句话的本人开始感到尴尬了起来。

  说点什么啊!快说点什么啊!你们这样我真的很尴尬啊!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不可能啊!

  正在与蝴蝶香奈惠谈话,却被这声不合时宜的大喊打断的藤原宗秀顿时眉头微微一皱,在行事上几乎每每都讲究礼仪斟酌再三的他,对于这番无礼又咋呼的做派虽然不会干涉,却多少有些欣赏不来。

  假如我妻善逸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出好色的做派的话,他或许还能当对方是少年心性,赤子之心,礼仪之类可以没必要和一个可能都没学过礼仪的孩子较真,然而现在嘛……

  应该没有哪个赤子在面对女性时会做出一副色眯眯的做派。

  “我听说教导你剑术的是桑岛慈悟郎老师?”

  举止自有一番气度的俊美青年站在病房的中央,身姿挺拔目光如炬的看向黄色头发的少年,随即声音低沉的问道。

  明明没有被刻意针对,但面对相比起他多了近二十年历练的人,才十几岁的我妻善逸明显还很稚嫩,仅一个眼神和一句话就被轻易震住,随即原本还很嚣张的气焰立即便熄了火。

  有些时候,气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确真实存在着,它深刻在一个人的经历中,与言谈举止紧密关联,假如没有刻意去伪装,即使并不敏锐的人也能轻易凭借着本能察觉。

  游走在刀尖大半生的藤原宗秀身上自带一股内敛的锋芒,仿佛静置于鞘中的古剑一般,叫人不敢小觑。

  这一刻,我妻善逸因为智商下线,而同时跟着一起下线的出色听觉也迅速焦急的返回了高地,屋内的寂静也敌不过他内心的寂静,他心脏狂跳的倾听着屋内的声音。

  呼吸声、心跳声、血液流动声……

  这是香奈惠小姐的、这个是炭治郎的、那个是猪头人的、这是忍小姐的,就连躲在箱子里的祢豆子都会有这些声音,然而面前的男人……

  ——他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也没有血液流动声!甚至于对方内心的想法他也同样洞察不到!就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片虚无的空洞一般!

  “你,你,你……”胆子本就小到不行的我妻善逸顿时瑟瑟发抖的不断往后退去,然而他本就靠坐在床上,再退又还能退到哪里去?不一会儿就退无可退,一直说不出的后半段话也终于被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你,你没有呼吸,心,心跳也没有……”

  黄色头发的少年脸色发紫的说。

  藤原宗秀心头一顿,暗道曾经作为鬼杀队一大强者的老师果然不会收一个真的一无是处的人作为徒弟。虽然看上去胆子小,缺乏器量了一些,性格又有点好色,但这份洞若观火的能力却十分不错,也不知真正实力如何。

  他暗自看了一眼对方因毒素而萎缩的手脚,看来想要操练对方一下的话,要等到下次伤势痊愈再说了。

  不过……

  沉寂的的呼吸重新被调整出来,藤原宗秀面色不变的说道:“怎么会?是人又怎么会没有呼吸呢?”

  问题是你根本不像是人啊!

  人类怎么会没有心跳声和血液流动声呢?而且你这个呼吸是在我提到之后才突然出现的吧?!

  我妻善逸内心疯狂呐喊,但还没等他克服恐惧将这件事当众说出来,蝴蝶香奈惠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美眸看着他隐含警告。

  “善逸,你还没有见过对方吧?宗秀先生其实是你的同门师兄哦!”

  师兄?!

  我妻善逸一愣,随后这才想起刚才似乎有人提到这回事,然而他却因为蝴蝶香奈惠的流泪而没有在意,现在想想,蝴蝶忍刚进门的时候的确有提到过桑岛老师的名字,说师弟什么的。

  “唉?!”

  我妻善逸消化完这个信息后顿时被震惊的大叫一声:“师兄?!他竟然是我师兄?!他怎么可能是我师兄?他根本就连人都不是吧?!”

  蝴蝶香奈惠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她是知道我妻善逸的天赋的,因此从对方的态度来看就已经足够自己明白某些事了。

  虽然对于她来说只要藤原宗秀能回来就已经是上天恩赐,但如今对方真的落到那步田地,还是令她忍不住自心头涌上一股悲伤。

  这种情绪并非毫无来由,藤原宗秀是一名优秀且强大的猎鬼人,对方为了同伴而舍生取义。而这样的事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对方战死的结局令人悲伤,但如今以这样非人的形态归来也同样令人感到唏嘘。

  恐怕就连宗秀先生自己都对这样的现状感到叹息吧?

  “不会说话就请安静。”一旁的蝴蝶忍看不下去了,于是挂这一副渗人的假笑看向我妻善逸,在对方果真因此受到惊吓而安静下来后,便随即说道:“宗秀先生我们鬼杀队的前任鸣柱,实力堪称最强,曾两次斩杀上弦,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冒犯小心我毒哑你。”

  她的前几句话语是在隐晦提醒对方鬼杀队知道藤原宗秀的身份,并且支持对方,至于最后一句话,她则小小的吓唬了一下我妻善逸。

  “唔。”我妻善逸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灶门炭治郎鼻翼再次煽动了几下,作为长男的他倒是比我妻善逸行事更加可靠,虽然他灵敏的嗅觉也曾几次感觉到藤原宗秀的身上存在问题,而且知道善逸的听觉很敏锐,所说的话多半不是空穴来风。

  但既然他们判断出对方不是鬼,身为虫柱的蝴蝶忍和前花柱蝴蝶香奈惠又对藤原宗秀百般维护,对方又曾是鬼杀队的一员,当时看来就连主公都和对方关系极好,想必多半不会是坏人,那么就不必一定要揭穿什么。

  况且……对于拥有一个食人鬼妹妹的灶门炭治郎来说,即使对方真的是鬼,只要不伤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了,善逸,藤原先生又没有把你怎么样,更何况身为柱的前辈们都认可他,他还是你的师兄,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灶门炭治郎出言安慰着对方。

  藤原宗秀略带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对我妻善逸淡淡说道:“的确,只是我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小,你平时也是这样吗?以桑岛老师严厉的作风,难道不会因此对你下狠手操练?”

  我妻善逸脸色一僵,何止是下狠手,因为他总是逃避训练,对方的态度简直是暴跳如雷。

  不过经过了蝴蝶忍和灶门炭治郎的先后劝诫,他面对藤原宗秀时好歹反应已经没那么剧烈,只是神色间还是带着一些不自然,本能感到害怕,不过藤原宗秀也不在意。

  身披黑色羽织的俊美青年意味深长的看了黄色头发的少年一眼:“等你伤好后我们好好切磋一下,师兄好好指点一下你。”

  “啊!?”

  我妻善逸当即如遭雷劈的石化当场,被打击到褪色。

  说完这句话后,藤原宗秀也不再理会我妻善逸的后续反应,随即便对坐在病床边看诊的蝴蝶香奈惠道:“等香奈惠小姐看完诊我们再好好聊聊吧,作为外人我也不好总在这里打搅几名队员养伤,这就先出去了。”

  蝴蝶香奈惠笑了笑:“好啊,我很快就去找你。”

  一旁的蝴蝶忍接着道:“就由我带宗秀先生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稍作小憩吧。”

  藤原宗秀视线下移对蝴蝶忍点点头,随即便与对方一同离开了病房,而就在刚走出门不远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能听到我妻善逸不知道是后知后觉,还是刻意等他走了才发出的大叫声。

  “他说这话是想要揍我吧?是想要揍我吧?一定是想要揍我的对吧!!”这是我妻善逸双手捂着脑袋的崩溃大喊。

  “善逸你冷静一点,我觉得藤原先生只是出于师兄的责任想要考效一下你的剑术而已。”这是灶门炭治郎靠谱的声音。

  “这有本质上的区别吗!反正我一定是会挨揍的!还会被狠狠的揍!”我妻善逸持续崩溃。

  “俺同意,那个男人看起来就有种好强大的气息,善太郎肯定会被他按在地上打。”双手交叠于身前,盖着被子,带着猪头套安详躺在床上的嘴平伊之助细声说道。

  “什么鬼!善太郎又是谁啊!谁会叫这么烂的名字啊!你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吧?快给我叫对名字啊!”

  我妻善逸挣扎着要爬过去拽对方的衣领怒吼。

  “伊之助,你就不要再刺激善逸了。”

  “俺说的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一定会挨揍的对吧?!”

  “善逸,藤原先生既然是你的师兄的话应该不会那么狠的啦!”

  “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好好养伤。”

  这是蝴蝶香奈惠终于忍无可忍的制止声。

  “唔……说到师兄,我好像确实听爷爷提起过我有一个姓藤原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