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被两人的争执惊动的刘佳静跑去外面拉了个医生过来帮木颜处理伤口, 安柠才停止了下床的动作。

  尽管如此,女孩也没有如木颜所愿的乖乖躺回去,而是就盘腿坐在床边,一手牵着木颜的手, 看医生帮她包扎。

  木颜还在为安柠的反常不安, 医生冰凉的棉签就已经按在了伤口上。

  冰冷的刺痛感猛地袭来, 她一时没忍住轻轻嘶了一声, 攥紧了安柠的手。

  女孩的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上,爱怜道:“疼吗?”

  都多大的人了包扎个伤口还要人哄吗?

  要脸的木颜抿紧嘴, 放松了抓着安柠的手, “不疼。”

  “呵……”女孩轻笑一声, 从她手中抽出手,将她落下的碎发别回耳朵上, 温柔的叹息道:“怎么会不疼的?”

  这种象征着年长者对年少者怜爱的动作会让木颜觉得颜面无光, 所以除了在床上,安柠几乎不会这么做。

  但今天她很随意的做了,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木颜注意到亲戚们看向这边的目光, 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想再嘴硬两句, 女孩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后脖颈。

  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手掌像摸小猫肚皮似的摩挲着女人纤细的后颈。

  木颜只觉得滚烫的麻痒感从后颈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骇,她浑身发软, 强撑着才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你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手还被医生牵着,她逃都没地方逃,只能小声的警告安柠。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声音太小, 这声警告颤巍巍的, 倒是更像撒娇。

  木颜已经看到给自己包扎的医生嘴角抑制不住的姨母笑了。

  她恼羞成怒地瞪了安柠一样, 女孩笑盈盈地重新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咱俩都领证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木颜:“……”

  心里的火被女孩一句话撩拨到了脸上,她再也没心情去关心医生和亲戚们八卦的眼神,低下头谁也不敢看了。

  安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脑子撞坏了?

  等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了,木颜才终于缓过来,认真地打量了安柠一番。

  女孩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对她的态度依旧亲昵,看不出来什么,但又好像确实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她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想,但不敢细想,更没有勇气去向安柠求证。

  安柠一点也没有回避她的打量,反而趁这个机会仔细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口,确认都包扎好了,才笑着拿过一旁装稀饭的桶,“还没吃饭吧,你也喝点粥。”

  木颜本来就吃得少,这会心里还一堆事,看着那白粥确实没什么食欲,摇摇头说,“我不饿。”

  但安柠那句话用得根本不是问句,她还没说完,女孩就已经把粥盛好了,见她摇头,就要用那只还扎着留置针的手去够勺子,“不饿也得吃点,我喂你。”

  木颜怕她弄掉了针头,赶忙把碗接了过来,自己又去拿了勺,“我自己吃。”

  看她大口大口的喝粥,那边的安柠才满意地笑了,点点头,“这才乖嘛。”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理所当然的用这种没大没小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

  木颜都不用看就知道现在这个病房里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多意味深长。

  她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希望别被人看到自己发红的耳朵。

  等木颜喝碗粥,已经是深夜,亲戚们确认完安柠无事后相继告辞,刘佳静让安亚军回家休息,自己在这看着,男人今天拖着行动不便的腿跑了大半个医院,刚才坐在那都在不停的揉腿。

  “颜颜,你……”刘佳静原来想说你也受伤了回去歇歇明天再来,但看木颜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和自家姑娘那好像被强力胶粘在人家手上的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

  两人的行李在出车祸的时候摔到了一边,后来被安亚军带了过来,现在就立在病房门口,倒也省去了回家拿衣服的工夫。

  特护病房里设施一应俱全,也有专门供陪护人员住的床,木颜怕压着安柠的伤口,跟护士说,“再给这个房间加张……”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柠骤然收紧的手阻断了,木颜回头一看,女孩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神色却有些委屈,“可我想跟你一起睡……”

  这下连护士都看不下去了,憋着笑说,“我看也不用加床了,病人心情好也有利于伤势恢复嘛。”

  木颜:“……”

  她一方面觉得丢人,一方面又实在对这样受伤撒娇的安柠毫无办法,只能默默看护士离开。

  这会工夫,刘女士已经洗漱完在旁边的陪护床睡下了,也没有邀请她过去的意思。

  安柠肯定是洗不了澡的,木颜身上也有伤,两人都简单的洗漱一下,也睡下了。

  木颜脑子里混乱一团,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今天反常的安柠,剩下的百分之十才是因为思考后天的事情。

  她怕打扰安柠睡觉,虽然自己怎么都睡不着,却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可就在她睁眼看天花板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安抚般的揉捏着。

  木颜浑身一震,差点没叫出声。

  她抬手捂住嘴,下意识地想去责问搅扰自己的人。

  话还没出口,女孩毛绒绒的脑袋已经凑了过来,柔软光滑的脸蹭了蹭她的脸,用微弱的气音问,“睡不着吗?”

  微热的气息吹进耳朵里,麻痒难耐。

  木颜压抑着身体的悸动,用同样的气音气呼呼地回答,“你不乱摸我就睡着了。”

  “呵,”耳边传来女孩的轻笑,“反正摸不摸你都睡不着,我多摸两下说不定你就能睡着了。”

  木颜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就感觉腰侧那只手已经不安分的往上挪了挪。

  她惊怒交加地一把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你别动!”

  她可还记得刘阿姨就在离她们不足一米的床上睡着呢,她要是万一没忍住叫出声……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安柠乖觉地没有再动,只是传到她耳朵里的声音带着一种温柔的威胁意味,“那你睡不睡嘛?”

  “睡。”

  木颜暂时没工夫去操心安柠的变化了,现在只要对方能遵守诺言,她就谢天谢地了。

  “嗯嗯,”女孩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哄道,“这才对嘛,有什么烦心事明天再想也不迟,今天累了一天了,快休息吧。”

  身子被安柠环抱着,那只手还没从腰上离开,木颜怕她再感觉出来自己没睡,强行清空了脑子里的念头,逼着自己快睡着。

  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因为确实就像安柠说得,她今天连吓带气,精神其实已经极为疲惫了,刚才放任自己胡思乱想才睡不着,这会被安柠吓得没心情乱想,睡意自然而然就找上了门。

  安柠感觉怀中女人的呼吸逐渐平稳悠长起来,终于放下心,低头隔着黑暗望着木颜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碎石掩埋的时刻,木颜却恰巧不在身边,心里的愤怒无处发泄,只能隐忍下来,但随着意识越发清醒,旧的记忆与新的记忆混合,她知道了木颜有多介怀这件事,甚至到了自残的地步。

  那股怒气又慢慢转变成了心疼。

  倒不如说她的愤怒本就是因为心疼而产生的,她至今无法原谅的,不是木颜把她牵扯进了那场事故中,也不是木颜在她失忆后销声匿迹直到那场意外的基因匹配才和她重逢。

  她一直以来无法原谅的事只有一件。

  是这个无情的女人推开了自己,独自狂奔进寒夜之中。

  是木颜明明已经痛苦得都想放弃生命了,却还不愿意来打扰她的生活。

  如果木颜能照看好她自己,那她想她最后也能放下,各自安好,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现在,木颜已经失去她的信任了。

  她以为在见到木颜的那一刻,她会想要上去质问些什么,她甚至想好了自己要怎么问才能更伤女人的心好让她体会体会自己的痛苦,她幻想着木颜逃避歉疚的神情并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意。

  可事实上是,在看到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秒,那一切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她只看见女人瘦弱的身体,看见她带血的伤疤,看见她望向自己时欣喜的眼神。

  她那时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把女人拉进怀里,最好能藏进身体里,这样她就不会受苦,不会受伤,不会再为她担心。

  她甚至隐瞒了恢复记忆的事情,因为她想这对木颜而言,大概不是个好消息。

  她知道跟失去记忆的自己相比,她不是个健全的人。

  失去了跟木颜有关的记忆,她的人生过于顺遂也过于光明,因此即使知道了那些过去,没有切身体会的她也依然能用一种平常而健康的心态对待木颜。

  可她不一样,她切实的记得那些被木颜抛弃的记忆,也记得在她离开之后,女人是如何伤害自己的。

  她的心已经被木颜的所作所为扭曲了。

  比如今天之前的她,绝对不会幻想着把女人关起来,锁在只有自己有钥匙的房间里,这样她就不会在自己顾及不到的地方受伤。

  这是不对的。

  安柠默默收紧了环抱木颜的手,闻着女人身上浅淡的香气,意识渐渐昏沉。

  好在她还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现在木颜就躺在她怀里,不会走了。

  她也该慢慢回到正轨。

  如果还能回的去的话。

  第二天木颜陪着安柠在医院过了一天,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女孩的变化。

  那变化说明显倒也算不上明显,大部分时候,安柠依然很听她的话,看上去十分乖巧可爱,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可一旦涉及到某些问题,比如她不想吃饭之类的,女孩就会表现出不同于以往的固执与狡诈。

  以前的安柠可能会求她多吃点,现在的安柠则会直接上手,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下笑着威胁她好好吃饭。

  其实结果是差不多的,她总是敌不过安柠。

  只是现在这种屈服的方式,多少有点没面子。

  但她也没什么办法。

  因为那些曾经对安柠很有效的招式,现在都没用了。

  不管她是冷冷地瞪安柠,还是训对方不许没大没小。

  女孩脸上的笑都没有丝毫折损,也没有任何畏惧的表现,只会耐心地跟她重申,只有小孩才会不好好吃饭。

  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让她不太舒服,尤其是在其他人在的情况下。

  她现在感觉连查房护士看自己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爱,跟看连吃饭都要家长监督的小孩似的。

  都怪你。

  送走了护士,她恶狠狠地瞪了安柠一眼。

  对方全当没看见,笑涔涔地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递过来,“吃点水果。”

  木颜:“……”

  女人默默地拿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皱着眉咬破,就像在咬安柠那张有点婴儿肥的脸。

  “甜吧,再吃点。”安柠笑得更开心了。

  这样说不上日常的日常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元紫来医院叫木颜走。

  画联晚会在风城举行,坐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木颜回到房间,跟正欣赏窗外风景的女孩说,“工作上的事,我得出去一趟,今天晚上回来,估计会很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女孩转头望向她,木颜对上那双在阳光映照下像琉璃般剔透的浅棕色双眸。

  里面翻涌着叫人难以招架的情绪,像是担忧却又浓重许多。

  女孩看了她一会,勾起的唇角慢慢放下来,认真道:“不会有危险吧?”

  这是个有点愚蠢的问题,放在平时,木颜可能会直接问她,我的职业到底有什么危险的?

  可现在,面对着女孩正经的脸,她仿佛也失去了开玩笑的能力,只能点头,“不会。”

  安柠又看了她一会,像是没法说服自己似的,叹了口气准备下床,“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木颜再被拿捏现在也不可能由着她,她的伤虽然不重,但后脑勺上还缝着针,万一被气压一冲裂开了怎么办?

  女人上前按住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保证道:“真得没有危险,就是去参加一个晚会,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看电视直播,结束了我就回来。”

  她看安柠还不肯安分躺着,只能喊了刘佳静来帮着一起劝,两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勉强说服了安柠。

  女孩像是一个焦虑症患者一样拧着眉看着她,“遇到事不要冲动,给我打电话,不许再受伤了。”

  木颜:“……嗯。”

  她其实想说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也解决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女孩那张严肃的脸,她就像只被捏住后脖颈的猫,只剩下答应的份。

  她甚至因为安柠这一句交代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就跟小时候被女孩抱在怀里安慰的感觉一样。

  小时候……

  木颜赶紧把那个想法抖落出脑子,她怕自己再想,就没心思去参加什么晚会了。

  画联晚会采取全网直播的形式,当时嘉宾名单出来的时候,还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潮。

  因为那刚刚被人扒了马甲,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的铁树先生赫然在名单之中。

  虽说是画坛的晚会,但画家们就像约定俗成一样,在这一天打扮得像明星一样光彩照人,还会有给粉丝签名的红毯环节。

  这个晚会在往年顶多也就是一些画家粉丝们会津津乐道说我们谁谁谁不仅画得好长得也好,但今年却成了全民关注的盛会。

  从名单出来的那一刻起,网友们的讨论就没有停止过。

  讨论的内容包括:铁树今年会穿什么样式的礼服,铁树是不是也要跟折花一样走美女画家之路,到底是哪个幸运儿能得到铁树的亲笔签名。

  总之,铁树本人的热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晚会本身。

  但就在距离晚会只有两天的时候,一条视频突然登上了热搜榜。

  #铁树与安柠遭遇车祸,生死不明#

  视频是一段像素极低的监控录像,一辆车疯狂的从街角蹿出来,直直向路上的两人撞去。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只留下被吓得一身冷汗的观看者一脸懵逼。

  网上再次炸开了锅,#铁树先生过世#的词条又一次被抬上热搜。

  只是这一次没有任何后续,官方缄默不语,而铁树微博下面多出那十几万祈福关心的评论也无人回应。

  所有人都在猜测铁树是不是真得出事了。

  画联晚会就在这种情况下准时召开了。

  直播一开始是红毯签名环节,粉丝们围在临时设立的栏杆旁,有的举着鲜花,有的举着签名板,翘首以盼自己的偶像出现。

  但直播弹幕的气氛则完全不同。

  弹幕一:铁树还会来吗???

  弹幕二:怎么来?从天堂来吗?那视频我看着都吓哭了,车开那么快人哪能躲过去?

  弹幕三:,。

  弹幕四:各位乌鸦嘴收了神通吧,工作室没发公告,晚会名单也没修改,说不定那个视频就是假的,人根本没事。

  弹幕五:希望如此,我还想看铁树穿礼服呢。

  弹幕六:啥时候了能不能别这么馋?

  弹幕七:我看够呛,现在到折花了,她过去之后要是没人,铁树今天就不会来了。

  弹幕八: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弹幕九:卧槽折花这真是装都不装一下,其他人多少脸上还肃穆一点,她笑得这么开心,铁树出事她很高兴?

  弹幕十:那可不嘛?啥也没干白捡个全国第一,升官发财死对手,搁你你能忍住笑?

  弹幕十一:无意冒犯,但我真得很想给她一巴掌让她别笑了。

  弹幕十二:+10086

  跟网络上义愤填膺的状态相反,现场有很多折花的粉丝,在身穿粉红色蓬蓬裙的女人出现的那一刻,红毯两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拼命的拥挤着,想要把自己的签名板送到折花面前。

  折花今天化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妆,这让她看上去比本身的年纪小了不少,格外的光彩照人。

  她注意着摄像机的位置,确保自己最好看的角度被拍入镜头。

  然后挂着明媚动人的笑容去给激动的粉丝签名。

  刚才在后台的时候,她没有见到那个会让她做噩梦的女人。

  她想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那个一直折磨着她的梦魇终于消失。

  从今天起,她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担心现有的一切如镜花水月般消散。

  这些都是她的,这些本该属于她。

  她笑着望向为自己疯狂的人群。

  就在此时,有人将一束鲜艳欲滴的花向她抛来,她下意识的接住。

  欢呼声更大了,她听见频繁响动的快门声。

  我现在一定很美。

  她得意着,没有把花放下,而一个粉丝已经把签名笔塞在了她手里。

  折花的惯用手是右手,但此刻,她也不介意用左手写一个不甚完美的签名。

  反正她已经是全国第一了,没有人能再威胁到她。

  那个粉丝感恩戴德的收下了签名,折花举起花束,冲人群挥舞着,提着裙摆往前,走上了前往会场的台阶。

  就像一个准备登基的女皇。

  可当她走到红毯的最后一阶时,那个本该收工的广播又一次响起了激昂的女声。

  “让我们欢迎本次晚会的压轴嘉宾——铁树!”

  什么?

  折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天堂跌落地狱的失重感让她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

  她僵硬地转过头。

  瘦弱苍白的女人刚从车上下来。

  女人穿着一件一字肩的长款黑色晚礼服,周身没有任何装饰,看上去跟喧闹繁华的会场格格不入。

  就像是来给谁送葬似的。

  高跟鞋磕在红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响声像是敲在在场所有人心上。

  喧哗的人群安静下来,唯有摄影师还在机械地按动着快门。

  无需繁琐华贵的礼服,无需张扬迷人的微笑。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全场的焦点。

  女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眉角脸颊上还有未痊愈的擦伤。

  她没有化妆,但已经足够美丽。

  锐利的眉眼像是刀剑般刺穿观者的心脏,柔和精致的五官却又让她宛如慈爱的神明。

  没有多余装饰的礼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修长雪白的脖颈和雕塑般的锁骨。

  瘦弱的身躯和脸上的伤痕让她有种破碎的美感,可那如同冰河般的眼睛和笔直的脊背又让她看上去坚不可摧。

  她本身就是个充满了矛盾美感的艺术品。

  没有人上去要签名,没有人再发出一声嚎叫。

  彷佛她愿意屈尊来到此地,已经是给予了他们莫大的荣幸。

  手中的花束坠落在地上,折花却恍然未觉,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木颜一步步向她走来。

  就像是看着那些循环往复的噩梦渐渐变为现实。

  女人的手里空无一物,她却像看见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剑。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要来砍下我的头颅。

  “哇哦,木小姐好帅啊!”安柠的病房中,辛慈坐在病床前,看着电视上的直播画面,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安柠吃着她带来的炖鸡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还锁在屏幕上。

  风城这会温度不高,也不知道木姐姐冷不冷。

  辛慈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几分不确定道:“你有点不对劲。”

  安柠无辜地望着她,“哪不对劲?”

  辛慈啧了一声,拧着眉头打量她半天才说,“说不上来,不过总感觉我要是现在当着你的面摸木小姐的脸,你会把我的手拧断。”

  安柠笑了笑,眼神很温驯,“怎么会?”

  辛慈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