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远摇摇手:“不用了, 够了。”
呛得她气都顺不上。
傍晚有清风过,她眼尾的洇红才一点点消退,残留的水痕也干了, 鼻尖有点汗, 刘海湿成一绺一绺,乌黑浓稠地往两侧开,露出细窄偏棕的眉梢。
侧照的夕阳, 余晖散开。
浓墨下,一双眼瞳如琉璃剔透。
淡色的、单纯的、冷漠的。
无所谓可以对所有人温柔款款,又在某一刻叫人觉得难以捉摸。
闻遥忽然觉得闷。
又觉得夕阳无限好。
陈正泛说了点什么, 闻遥一点都没听见。她视线凝在段思远那张沾了湿意, 明显氤氲的眉眼上。
真奇怪。
闻遥想。
***
打好球之后, 闻遥打发走了看上去非常想要继续跟她们话家常的陈正泛,并且诚恳的微信转了水钱。
和段思远晚饭吃了食堂的阳春面,拌了点食堂新引进的重庆辣酱, 段思远吃辣不太行,沾了一小筷子, 嘴唇就被烫红了。
闻遥还取笑她,笑她是个吃辣的小菜鸡,可她分明自己都被辣的嗓子发毛。
段思远不服气, 没吭声。
到底吃辣是个适应过程,再倔强几口,她状明显态好了很多, 只是嘴唇仍然殷红,被辣肿了。
段思远算好了时间, 回寝室休整时间还绰绰有余。
闻遥时间观念单薄,往常意识到该吃晚饭的时候, 晚自修都快开始了,今天被段思远带着,效率挺快。
她们在楼梯口分别。
闻遥冲她抿唇,目光在她通红不褪的唇上闪烁。
唇红,本就叫人觉得容资焕发。
别提是段思远这样平时就好看的人。
闻遥看了一会儿,怔了下神,才挪开眼,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情,笑了一笑,说:“晚会儿见。”
笑得心不在焉,还有点外带生硬。
段思远一愣。
闻遥没等她的回复,先走了。
长长直直的女生寝室走廊,换洗的深蓝色衣服挂在顶上的晾衣杆上晃荡,走廊外的背景是偏深的湛蓝色天空。
闻遥越走越远,马尾辫儿一晃一晃,头也没回地拐进了最后一间寝室门。
“砰”的一声像落幕。
闻遥靠在门板后,心脏猛地跳了跳。
寝室里齐刷刷的目光探来,闻遥没在意,只是自顾自垂着眼帘,掰着手指,数着心跳。
三十秒五十下。
她…好像…不对劲?
闻遥眨了眨眼。
不对不对。
闻遥缓了缓,素来漂亮的面孔有几许茫然。
难道说…是因为段思远的长相很准确地踩在她这只颜狗的审美点上?
加上环境、加上氛围、再加上陈正泛那个二百五的衬托?
闻遥仔细思索,觉得…十有八九。
她毕竟…是个颜控。
为色所迷,好像…蛮正常的。
闻遥缓解得快,心思又轻松了,跟学的苦哈哈的严佳佳和若干室友打了招呼,去浴室洗漱。
走廊另一端的段思远垂了垂眼眸,在人影彻底消失之后,才推开了身旁的寝室门。
闻遥忽冷忽热。
闻遥没心没肺。
没变过,她知道。
寝室里昏昏暗暗的灯光,素来闹腾话痨的秦叶趴在桌子上,神情恹恹的,跟段思远打招呼:“思远,你回来了!”
声音有气无力,语带沙哑。
段思远心里讶异一下,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探温觉得不太热,可鼻音又实在重。
“感冒了?”
“我觉得是。”
被秦叶胡乱塞在书桌角落里有一个被压扁盒子的感冒灵,看上去药空了。
段思远问她:“你吃药了吗?”
“没有了,”秦叶说得困难,鼻音浓重,哼了两声,鼻涕要流不流的感觉很糟心,支起身上了床,拖腔拽调,瘫倒在床上之前留了最后一句请求,“室友一场,烦请各位帮忙请个假。”
她不行了。
她要和她的江山一起亡了。
段思远无奈,和寝室里的室友们面面相觑,“行吧。”
请假制度管得严。
谁也不知道没有请假条行不行。
学校要求病假必须本人持有校医室开的证明,到班主任那儿签请假条,眼下秦叶确实困难。
秦叶病得恹恹,床上咳嗽声音不断,混着剧烈的咯痰声。
段思远看了眼时间,想了想,趁校医室还没关门,去给她买点药。
一路小跑,拦住了准备提早下班的校医。
校医挺好说话,也认识段思远,国旗下讲话,全校都要参与,校医也不例外。
他二话不说连凭证都开好了,看着段思远笑吟吟:“你看看,还缺点什么不?”
袋子里一盒消炎药,一盒感冒灵,一盒润喉糖。
段思远说:“不缺了,谢谢老师。”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平静,还记得跟宿管阿姨借个热水瓶,拎了点热水。
直到进了寝室楼,碰见和严佳佳并肩下来的闻遥,段思远心脏缓跳,目光滞涩,看着人一步一步下楼。
段思远靠墙,顿在台阶。
闻遥早想通了,心情还不错,和严佳佳不知道说什么话题,聊得眉开眼笑,乍一见狭路相逢的段思远,还惊了惊:“段思远?!”
这人不是十几分钟前,才和她一起走回寝室楼吗?
段思远眼眸轻抬。
这个角度看闻遥,她有点…高不可攀,更像触之不可及的存在。
闻遥低头看她,趋于地理位置,一眼看清她手里提溜着一塑料袋药:“你感冒啦?”
分明…这个人刚和她打完篮球呀!
那会儿…气色还蛮不错的。
闻遥目光细细掠过她的脸颊和眉眼,确定她现在气色也不错。
段思远摇摇头,垂眼道:“没有,我室友感冒了,我捎点药给她,再晚一点儿,校医室要关门了。”
校医室晚自修开始就要关门了。
闻遥若有所思地盯盯她的药,又瞄瞄她另一只手上的热水壶,“哦”了一声,“行,那你动作快点哦,要上课啦。”
段思远点头 ,轻声“嗯”了一声,往墙考,看闻遥和严佳佳手挽着手,感情很好的错开了她。
她回头,看着人拐进大路,一路走一路笑,马尾辫儿晃晃悠悠,才止住了乱起伏的心潮。
卧榻不起的秦叶看着去而复返的段思远,有被感动到,抱着段思远递上来的水杯和胶囊,感动得快“嘤嘤嘤”抱着人大腿哭了。
秦叶团被厚厚的被褥下,闷出了一身汗,还要柔若无骨似的往上了台阶坐在她床边的段思远身上靠。
段思远往后避开:“吃了药好好睡一觉。”
然后麻溜下了床。
段思远想,别被她汗津津的蹄子碰到!
“我去上晚自修了。”
“嗯嗯。”
秦叶忙不迭点头应了。
头疼,点头点的欢之后更疼了。
但是水杯里的水是烫的,段思远也已经关了灯出了门,秦叶只好让水温自己努力降下来。
然后想,段思远人真好!
走远了的段思远把润喉糖揣在兜里,赶在晚自习铃声响起前,踩点到了教室。
班上哄乱的闹声倏忽静了,在见到来者是段思远后,齐齐变成了“切”。
原来是段思远啊。
既不是班主任,也不是年级主任,还不是班长,只是段思远而已。
男生七嘴八舌又聊起天来。
段思远前桌的男生回头,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再问她:“你和隔壁班闻遥好像很熟的样子?
吊儿郎当的少年觉得段思远这样文静沉闷的女生,不该是闻遥那样鲜活热烈的女生的朋友。
单就性子来说,差太远了。
闻遥也不像会和书呆子做朋友的人。
段思远确实觉得那眼神叫她不太舒服,却也只好随他去,还想了想男生口中的问题,私心觉得她们确实相熟,也能算是朋友。
可到底…闻遥从没说过。
她单方面承认,未免太过于抬高自己,有几分自作多情的嫌疑。
段思远说:“还好,有事吗?”
生人勿近的气场,眼神偏向冷淡。
男生自讨了个没趣,这回答和没回答性质差不多,讪讪道:“没事没事,问问而已。”
台上今天是阮念督班。
阮念一如既往压不住台下躁动的男孩子们,倒没被气哭,只是略带尴尬地做自己的事情。
她看上去才刚毕业没多久,生的又娃娃脸,天生软,好欺负。
段思远上讲台,跟阮念解释,把校医室开的凭证给她看,老师很快就签了名。
难搞的请假条就这样被批了下来。
段思远把这件事情捂下,班上的男孩子知道阮念老师这边请假那么容易,是会给老师惹麻烦的。
一并瞒下了校医室的情形。
三班就安静多了。
她们班的英语老师是班主任,笑面虎,憨厚老实的一张脸。
不过三班本就女生多,安静。
最闹腾的闻遥今天也出人意料的沉默。
严佳佳椅子往后靠,转身看沉默不语的闻遥,有点疑惑:“你今天怎么那么安静,不正常啊?”
看着那么安静的闻遥…就像见了鬼一样。
不正常个鬼啊!
闻遥了然,白她一眼:“嗓子不舒服。”
吃辣一时爽。
枉她还有脸嘲笑段思远。
果然是嗓子不舒服,今天连怼都没法怼严佳佳了。
没被怼的严佳佳忽然觉得心里舒坦,又悠哉悠哉转回身去刷题目。
闻遥想起了给人送药的段思远,分明才回寝室没多久,就又急哄哄地跑出去。
她是自愿的?
还是不好意思拒绝?
直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闻遥也没想通,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转笔,手法流畅,笔翻得跟花一样。
她除了学习不喜欢,别的旁门左道,都沾了一点。
段思远请门口坐着的人帮忙叫一下闻遥,于是横跨整个教室的声音响起。
门口的小个子声音还挺响。
“闻遥,有人找你!”小个子往后探,见最后排的闻遥没回应,又粗着嗓子吼了一声,“闻遥!”
教室门外的段思远听着声响,忽然脸热,觉得尴尬。
“知道啦!”闻遥把写了一半的题目翻页盖上,笔都没脱手,边转着笔,边走到门口,对上前不久才见过的段思远。
闻遥把笔按上,塞进校服口袋里:“嗯,有事吗?”
平时该蹦着跳着,欢欢喜喜叫她“远远”了。
段思远想,这个时候又不这样亲昵了。
前几天,还分明像不能离口似的。
段思远到底知道闻遥喜新厌旧的速度快得惊人,心里长长的叹口气,认命似的把口袋里的润喉糖掏出来,一整盒全塞给闻遥,然后剔透的眼眸半敛,看了她一眼,又不做声走开了。
段思远有点生闷气。
可她生来温和,闷气也闷不出个花样来。
反而闻遥被看的一脸懵,她低头看看手心的润喉糖,又看看明显走得偏向孤单的少女。
她脊背仍然直,肩平腰直,端的沉稳。
段思远瞬间转进了班级后门,心想,还好,没被闻遥叫住还糖,不然…也太尴尬了。
而且…她会很受伤。
段思远指尖残留着纸盒的触感。她低头捻捻指尖。
还好。
除了有点累,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
闻遥没说过她嗓子疼,甚至连她都没察觉到她发声不同。
可她握着手里那盒尚未开封的润喉糖,忽然那个问题就通了。
段思远乐于助人,于是主动帮室友买药。
按她的性格来讲,说得通。
闻遥觉得自己得出了正解。
闻遥看了看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零星的星光和惨淡的月色。
然后有点郁闷。
这次可没有夕阳无限好。
虽然觉得郁闷还是把糖吃掉了的闻遥舌尖抵着冰薄荷和雪梨川贝的味道,戳戳前桌的后肩上的肉。
前边人没理她,闻遥又戳戳。
她本来就自私固执…不讲理得可怕。
前段时间收敛自己…她还觉得委屈呢,也没人哄她。
沈中阳凶了她,叫她不开心了,她讲道理一般的也要让他不开心。
严佳佳脊骨上一疼。
吧唧!
思路断掉了!
严佳佳拍了下桌子,转身凶神恶煞:“干什么,祖宗!”
“你凶什么凶!”
闻遥好像比她更凶,奶凶奶凶地发着火,要不是在课堂上,估计也能掂量着力道,用比严佳佳更响的力道拍桌子。
“行行行,我错了,”严佳佳哪里喜欢跟她掰扯,“找我啥事呀?”
“如果我感冒了,你会主动帮我买药吗?”
这…
严佳佳反问:“你不是有个小药箱子吗,里面啥药没有?”
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晕车药,甚至还有弹力绷带和大把大把的创口贴,上次翻出来的时候,一打开盖子,齐刷刷掉了一地!
沈中阳还定期补货。
“那万一…我想试试别的口味,比如…为什么消炎药我一定要吃阿莫西林呢,我想吃头孢,为什么一定要是999感冒灵呢,我想吃桑菊!”
她说得神色认真,无理取闹的别出心裁。
严佳佳听得都乱了,头有点大:“你点菜呢,祖宗!”
还换个口味,你怎么不换个脑子?
当然这话不能说,炸毛的小猫得顺着毛撸。
于是严佳佳换了副面孔,竭力温柔说:“会呀,你想吃啥,给你买啥。”
闻遥好像听出了后面的句子。
“你要耗子药,绝不给你买砒/霜。”
事已至此,这话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闻遥叹了口气:“唉,你转回去吧。”
工具人严佳佳:“……”
有一句妈买批不知道当不当讲,当然看看闻遥就知道这句话不当讲。
严佳佳心累地转了回去,尝试把自己断掉的思路拼回去。
闻遥小姑娘的忧愁来的猝不及防,又很意外,她知道严佳佳是怎么样的脾气,也没有失望。
她也知道如果拿这问题去问段思远,得到的回答应该…不,肯定是“会”。
可是…
这样…
怎么感觉更遭了?
闻遥糟心地把书页拍上,心底不太服气。
她想,我怎么能和她们一样?!
可她又想,我凭什么不和她们一样?!
小姑娘不明白,小姑娘只觉得不开心。
***
小姑娘不开心了,就喜欢拉着人一起疯。
闻遥最近几天更闹腾了,严佳佳觉得头大,她一个生命在于静止的人,体育课被拉着跑圈,傍晚被拉着打篮球、打羽毛球,运动量岂止是剧增。
严佳佳满脸是汗,认真问闻遥:“我是不是瘦了?”
她觉得她现在一戳就要碎掉了。
闻遥看了看她比自己稍厚的体格,替她开心:“好像是诶!”
闻遥拿指尖戳戳她的肩膀:“看来…打羽毛球效果很好啊!”
可不是很好嘛!
和闻遥打球,每次都用要把球拍抡出去的那个力道,可不是瘦肩膀嘛!
确实没有女孩会觉得自己瘦,但是严佳佳在这样的压榨下,还是瘦的心不甘情不愿,突然怀念起胖胖的、肉肉的生活。
至少手不酸、腰不疼、腿还有劲儿。
可能白天太累了,又学习又运动,严佳佳夜晚入睡变得特别香。
“你知道吗,你最近晚上睡觉打呼。”闻遥被她的呼声弄得睡不好,眼圈都青了,脸色比平日更白。
严佳佳不知道啊。
“没事,”闻遥笑眯眯地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措施,“昨天我听着实在烦,就把你的被子往上拽拽,掀到你脸上。”
然后呼声就没了。
严佳佳无奈了,被呼声吵醒只是借口,闻遥这个小姑娘心里装着事儿才会睡不好。
严佳佳问:“…怎么最近不找小女神了?”
分明之前还粘人家粘的不行,一口一个“段思远”、“远远”,听得她都膈应了。
“我为什么要找她呀?”闻遥转眸,眼里有昳丽的光,“我和她…很熟吗?”
单纯稚白的语气,乌黑漂亮的瞳孔,她只这样说着没心肝的话。
“不熟吗?”
严佳佳有点震惊,这祖宗变起心来可不要太快了。
闻遥垂了垂眼眸,盘着腿坐在观景台上,小小一团,怀里揣着一瓶矿泉水,说:“她觉得不熟。”
这话更没道理。
严佳佳一眼能看出段思远对闻遥的偏心,哪里又来的“她觉得不熟”呢?
闻遥又开口:“而且…”
严佳佳:“嗯?”
“而且…我最近在思考一个很深邃的问题,”闻遥一字一句,“有关人员,应当回避,以免影响我思考的结果。”
“什么深邃的问题?”
严佳佳一朝没注意,思维被带着跑,然后想,有用…深邃…形容问题的吗?
“事关机密,不说。”
怎么问都是无可奉告。
严佳佳又不好抛下闻遥一个人,闻遥落单了,就可怜巴巴。
她陪闻遥一起长大,虽然看着她娇纵任性,却也很有感情。
小时候的闻遥就长得跟娃娃似的,漂亮可爱,扎着小揪揪,别着花里胡哨的发卡,穿着蓬蓬的小裙子,声音软软的,眼睛大大的,张牙舞爪的样子也特别萌,更别说她还爱笑,性子又野…然后被变态尾随了。
上了学的闻遥还是很漂亮,严佳佳那时候和她关系已然不错了,有次上小路,看到她泼了一个骑着电瓶车的老爷爷满身豆浆。
那是景记新出炉的豆浆,烫的闻遥一口都喝不了,全泼在老爷子身上了,他被烫得嗷嗷叫,连车子带人掀翻在地。
严佳佳觉得奇怪,走近想要看看清楚,闻遥丢下冒着热气的豆浆纸杯,往她身边赶,捂住严佳佳的眼睛,小声在她耳边讲话,带着她走出小路。
她说:“那人脱了裤子,别看。”
那条道上的变态,专挑不知事儿的小姑娘,佯装问路,实际上把姑娘引近了,解裤子,有暴露癖。
严佳佳是第一次遇到。
闻遥却好像很熟练了。
她唇色很白,声音很淡,跟有点慌张失措的严佳佳说:“我运气不好,这种事情碰到的次数不少,你别怕,就算看到了也别怕。生理课本上的跟这个差不多,那些人只敢这样。”
她居然牵了牵唇角,笑得纯白干净,一如什么都没经历过似的。
严佳佳有些目瞪口呆,她听到了“那些人”?
从小学…到初中。
严佳佳听见闻遥把对她来说像噩梦一样的遭遇轻描淡写地讲了出来。
那时候年岁尚小的闻遥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对上严佳佳眼神里藏不住的可怜,拍了拍她的肩膀,世故地说:“唉,没办法,毕竟漂亮嘛!”
这本来是一个很悲伤的话题。
话风一下就掰掉了。
可是严佳佳的一把老腰快要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