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盏完全融入了幻境记忆里的自己,随着这样的发展心想,自己大概是能够看到母亲走出过往的伤痛,重新好好生活了。

  然而好景不长。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他母亲病了一场,变得更加憔悴。这些年的自我折磨伤了她的底子,她病得越来越重,没撑到过年。

  巫盏不记得那个月在病房是如何度过的了,他只记得母亲闭眼之前朝他惨笑了一声,为她这些年的不称职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小巫盏按着心脏,感受陌生又汹涌的情绪。

  他终究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一句话也没说,冷静到冷漠,却又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没有母亲之后该怎么办。

  葬礼是蒋应清帮忙操办的。因为没有什么家属和朋友参与,所以办的很简单。

  母亲去世之后,本就沉闷孤僻的巫盏更加冷漠,几乎没有任何社交。

  那房子也没办法住他一个小孩,巫盏就被蒋应清领走了。

  在老头的各种关爱下,巫盏勉强把母亲与过往的经历压在心底不再想。而这老头确实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巫盏见过他轻轻松松制服一只作恶的厉鬼,把他划拉到靠谱的行列。

  某个黄道吉日,巫盏拜了蒋应清为师。

  他本人的天赋确实惊人,见过的东西一学就会,举一反三不说,甚至还能自创。

  老头对此非常高兴,连续一个月逢人就介绍自己的徒弟,让孤僻徒弟烦得不行。

  总之巫盏就这么被师父拐跑,入了玄门。

  当然,入玄门之后,他师父也没有落下他的教育问题,坚持让他去学校上学,科学玄学两手抓。

  跟老头学习玄学道法学了几年,老头跟他提了改名的事情。那天的天气很不错,老头鬼鬼祟祟地拎回来一袋饼干,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小巫倦啊,你想不想改个名?”老头看着郁郁沉沉,满脸倦烦的小徒弟,试探地问,“换个响亮点的。”

  巫盏想到自己名字的由来,默默点头。

  老头嘿嘿一笑:“行,师父给你取个寓意好的。”他转头看了看屋里的金属台灯,灵机一动,“叫巫亮怎么样!就像这盏灯一样,亮亮堂堂的。”

  巫盏拒绝得很干脆:“巫亮不好听。”

  老头奉行尊重孩子意愿的准则,立刻换了一个:“那就巫灯!”

  巫盏的表情不太好看。

  也不知道是戳到了哪个点,或许是他的母亲时常又哭又笑地骂那个渣男怎么能让她勿等。

  “也不要巫灯。”

  蒋应清抓耳挠腮:“一盏灯,一盏灯,我总不能叫你巫盏吧。”

  巫盏一锤定音:“就这个。”

  老头:“……那也行,有个性,很酷。”

  巫盏神色淡淡。

  分明是想要汲取一盏灯里的温度,但配着他平静的眼眸,这个名字又莫名多了几分冰冷金属独具的肃杀之意。

  蒋应清咋舌,觉得他的小徒弟是干大事业的人。

  ……

  蒋应清为小徒弟操碎了心,竭尽全力把他养成正常的小孩。

  每天让他吃多点长身体不说,还养了几只人类的忠诚伙伴,被巫盏取了招财旺财的喜庆名字。

  这几只土狗特别喜欢巫盏,有时候还会和野猫野狗争宠——巫盏从小就特别招动物喜欢,不管他表情多冷淡地走在路上,都会偶遇几只小动物过来贴贴。

  哦,老头子还喜欢带巫盏去旅游,尤其是那种热闹的地方。直到有一次去某山旅游被猴子抢了包,老头才歇了几个月。

  除了必要的陪伴,蒋应清还时常担忧巫盏会不会做一些很刑的事情。

  原因无他,他小徒弟的性格真的是又孤僻冷淡又凶残。

  有一次他去接徒弟放学,就看到巫盏把几个校园霸凌的学生堵在半路,捏着符,一副要把人暴揍一顿的模样。

  蒋应清吓了一跳,赶紧把暴躁小徒弟带回来,苦口婆心地劝:“小巫啊,这种事情呢,他们确实可恶,但你要先用法律的办法解决,不要把对付鬼怪的方式随意用在人身上。”

  巫盏漫不经心地收起符:“好吧。”

  “……”小兔崽子,一看就没认真听。

  蒋应清叹了口气:“他们做了恶事,惩罚是对的。小巫,你的出发点没错,师父也希望你可以当个好人。”

  “好人?”

  老头子把一块鸡腿塞进徒弟手里,说道:“当个有底线的好人。做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巫盏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平淡温馨的日子宛若走马观花一般飞快过去。

  巫盏的身形不断拔高,仍然是清瘦的,但在学校里是扎眼的高挑好看。

  他学东西很快,只花了十来年的时间,就几乎把他师父的各种绝学都学会了。中途他还被师父拎去了佛门交流学习,跟一群和尚练了一段时间。

  在他高考完没多久,异象突发,千年大妖祸世,鬼门大开,鬼怪在阳间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