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以前的雨天他都觉得即便一切都寒冷,可是自己和先生都是炽热的。明明雨夜应该是温润的,可为什么今天的雨夜却格外无情,不愿意给这样的他和先生丝毫温度。

  宋时鹤转过头来,额前的刘海被淋湿,紧紧贴在额前,发尾微微遮住了眼睛,他的眼神也很沉,宛如他背后深邃的黑夜,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

  “你很早就知道我和贺铭从小认识,对吗?”宋时鹤紧紧地盯着季渝生的眼睛问。

  “是什么时候?我去上课之前?”

  “不是,”季渝生坚定地回望宋时鹤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我和贺先生并不熟悉,而且先生也没有提过,我怎么会知道先生和他认识?”

  宋时鹤弯了弯嘴角,说:“是啊......我没有提过,你也没有说,那你母亲为什么知道?”

  季渝生沉默了一会,掀起微微发红的眼皮抬眼问宋时鹤:“先生,你不信我吗?”

  宋时鹤见状脸色一沉,说:“当初约好一起去画展后来爽约,表面说欣赏我背后却毫不犹豫地刺向我,刺得我浑身是伤,我该信你吗?”

  “我没有......”

  “呵,你没有吗?”宋时鹤毫无感情地反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看海了有点短明天继续努力更新...

第140章 “那件事”是什么?

  一滴雨水顺着季渝生的发梢到脸颊流下,让宋时鹤一时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一时无法逼迫自己去做冷漠的反应。

  沉默了许久,季渝生颤抖着声音,说:“先生下午的时候说我了解你,也许只是随便一说,又或者只是无心之言,但我真的很高兴,真的真的,很高兴。”

  在那一刻,季渝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点燃火把了,可惜现在他发现那只是一丝火苗,转瞬即息。

  现在都是灰烬了。

  “可是先生呢?”季渝生的鼻尖微微发红,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伤心得。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等不到宋时鹤的回答,他唯一能得到的大概就只有宋时鹤如同冰霜的眼神,但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总是让他还抱有希望。谁能预料到白日黑夜竟是两重天。

  等了许久,季渝生依旧没有等到回答,他整个人好像泄气一般,松开了紧紧拉住宋时鹤的手,松开后无力地垂在身侧。虽然手上的温度流走了,可是雨水依然没有一下一下猛烈地打在身上,季渝生依旧在为他打伞。

  可是这把伞却没能留住宋时鹤,他依旧打算转头走到雨里,不带一丝留念地离开。

  在宋时鹤转身后,季渝生还是忍不住在喊了一声“宋先生。”,见宋时鹤停住了一下,季渝生便又问他:“先生,那么晚了,你睡一觉再走吧。我的房子里有两个房间,你可以关──”

  “不用了,我会回去缪尔山庄。”宋时鹤没有回头看他,只笔直地看着前方,对于他的话丝毫不为所动,果断地打断。

  季渝生原以为这个拒绝已经是在灰烬上再吹一阵风,是最大的酷刑,可在那之后,另一句如针一般的话更加凶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不要再帮我打伞了,没有意义的。”

  虽然这句话说得很轻很短,可是这句没有意义好像不止否决了过去五年的思念和过去六年的爱慕,还否决了很多年前互相寄送的问候,见字如晤的情书,夏日雨天的那个搭乘冬日列车的下午,还有许多许多只存在于他们彼此之间的回忆。

  在雨水狠烈的拍打下,季渝生的伞终究随着雨水的流向移开了。宋时鹤重新回到雨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走的每一步,顺着裤腿流落到地上的雨水,都像是有一段回忆在流走。

  这是季渝生人生中最糟糕的一个雨夜,在这天以前,他赋予雨夜许多许多,比如雨夜代表的是仲夏夜的梦,是第一次心动,是一次次提笔落笔的思念,但是在这天以后,梦境崩塌,雨夜在一夜之间就显露了原形,变成了噩梦。

  其实只要夜风像当年一样给予他一个吻,说不定,这份噩梦就可以消散了。

  ——

  目送宋时鹤走后,季渝生浑身无力垂着头回到了家里,打开门却发现看见李洁英的背影。她还坐在沙发上,一听见开门声就急忙回头,站起来有些慌张地看着他。

  季渝生低头看了一眼被翻得有些乱的客厅,垫子乱放的沙发,物品位置完全打乱的台机,一下就明白了。

  她是没有找到放钱的地方。

  可季渝生却没有给她反应,只低头开始收拾雨伞,他一边收拾没有送出去的雨伞,一边淡淡地说:“你还没回家吗?”

  李洁英抽了抽嘴角,挤出难看的笑容,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说:“那个儿子啊......那个钱......”

  果然,一开口,或者留下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没有道歉,也没有关心。

  提到钱的时候,季渝生正好把伞打开,他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李洁英顿时住了口。但是因为实在是时间紧迫,她没有钱了,于是只能艰难地咽了两口口水,假意挤出笑容,笑着问:“那个......他......”李洁英指了指门,说:“没事吧?”

  过了一会,季渝生把伞里晾好后,回头淡淡地问:“你真的在意吗?”

  听到这句话,李洁英心里闪过一丝慌张。季渝生虽然自从他父亲离开后就和她不算亲近,但平时对她至少是礼貌的,她管儿子要钱的时候,季渝生也都是没有过问就给她的。这也是她敢一进来就直接说出要钱的原因,可是现在的季渝生却非常冷漠,让她觉得陌生,仿佛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果然全部都是那个人的错,让他的儿子如此疏远自己,季渝生就是自从遇见他以后才开始不听自己的话,开始反抗自己帮他安排的一切。李洁英想到这里,脸色变得狰狞,手也生气得紧握成拳。

  李洁英皮笑肉不笑地堆出笑容说:“渝生呀,你是在怪妈妈吗?哎,你知道的,妈妈是担心你所以刚刚语气才冲了一点,妈妈是为了你好呀,你知道的对吗?”

  季渝生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容,反而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转而问:“你刚刚对着宋先生指责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不反省,后来又说本来就是他的错,”季渝生抬眼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是什么意思?”眸色里满满是认真和严肃。

  淋着雨回来的时候,他开始回想刚刚李洁英和宋时鹤的对话,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因为李洁英对宋时鹤说的话仿佛加了密,说出来的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的话。而他,即便作为话题主角且全程在场,却非常迷茫,脑海里的思绪仿佛都打了结。他不明白李洁英为什么说宋时鹤摧毁了他的前途,不明白为什么李洁英总说自己是受害者,说是宋时鹤犯了错,也不明白李洁英一直提起的那件事是什么,只知道那似乎是一件对宋先生影响很大,每一次提起都让他倍感痛苦,甚至足以让一直温柔的他性情大变变得冷漠无比的事。

  李洁英脸色一僵,想了许久才磕磕巴巴说:“那个......就是......”说到一半,李洁英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遍,说:“就是他老是叫你读艺术嘛!明明就没有前途,还要在毕业之前干涉你!”

  季渝生觉得既然自己一直都知道李洁英很在意这件事,而且最后也算选择了她希望自己走的道路,所以如果讲的是这件事的话,李洁英应该不至于这样打哑谜,那究竟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她才要如此掩盖?

  “只是因为这件事吗?”季渝生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说。

  李洁英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放柔语气理所当然地说:“当然,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

  “那宋先生认识贺先生的那件事呢?”季渝生又问她。听到这个问题,李洁英心中顿时一沉,平时伶俐的嘴也再一次卡住。

  “你怎么知道他们认识?”

  李洁英这次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妈妈......妈妈就是在一些报纸上看到他们有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