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信, 无论什么样的情况, 琅魇也一定会选择救人。
琅魇并没有辜负这种信任。
“小公子——碧林县已经彻底清除蝗灾了!”头发花白的县令泪眼纵横地握着琅魇的手, 佝偻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这个县令年龄不大,今年过了年才刚满三十岁, 这会儿看着却仿佛七十老翁。
“都怪这天... ...好不容易大家抢着种上一点粮,还要被那蝗毒吃了去, 多亏了你, 多亏了你啊... ...”
“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琅魇一身同样朴实的棉布装, 笑得十分谦逊,活像一头大尾巴狼。“而且, 我还有事情要拜托县令你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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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快来尝尝这碗杂米粥,多亏了那位小公子, 今天后面的几亩稻子都抽穗了呢... ...”两颊凹陷的夫人喜气洋洋地迎到门口, 看着老爷不似高兴的神色,又一下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那位公子!... ...”
“啊不是不是, 夫人宽心。”县令老爷神色疑惑地抓了抓头。“确实是那位公子交代的事儿,但不是什么难事,为夫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对着夫人摊开手,显露出手心里的一个精巧的鬼工球。
这球与一般鬼工球不同,看起来是完全封死的,似乎从做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要打开,而这球里,关着一个看起来不太精神,但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蝗虫。
“那位公子要我养着这只虫... ...不能放炮了,但也千万不能养死,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啊... ...”
何意。
当然是不完成任务的意。
琅魇做不到见死不救,但他也不想要任务完成。
好在这个师徒任务的判定系统老得够可以,他很轻松就能钻到这两者之间的空子。
他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和云涟图相反的方向,师徒二人从这片大地的对角线一起治理,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拯救着这片被幻化出来的世界上的生命。
琅魇歪着头,听着风里传来的消息,不屑地撇撇嘴。
看来那只老兔子还是要比他快。
还有... ...看来他们师徒默契的这一项,是打不了低分了。
不过,算了。
师徒任务的惩罚比老兔子想象中还要可怕的多,他可以忽略着一点点在师徒默契上的小让步。
只要其他的全部失败就足够了。
“老兔子”还没有预料到他即将面临什么样的事情。
他还在勤勤恳恳地帮忙捉虫子,并悄悄用自己的仙术稍微滋润一下干涸的土地和河床。
和琅魇可以从北风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一样,云涟图自然也有自己得知消息的途径。
他自然也知道,在这座大陆的南方,同样来了一个救世主,好像也是什么大官家的公子,眼睛是很奇异的冰蓝色。
云涟图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这几乎是他这一段时间里知道的最好的消息了,小兔子甚至罕见地分神,去看了看琅魇的任务完成情况。
进度都很快,完全可以感觉得到琅魇对这些任务的认真和努力。
看吧,琅魇说过的事,他都是会认真完成的。
带着点养出了个好孩子的骄傲和欣慰,云涟图继续自己手上的劳动了。
救灾的日子在重复中过得飞快,也不知道是这对师徒的能力,还是师徒任务即将接近尾声的原因,吝啬的天神总算收回了惩罚,在播种季节的末尾降下了几天风和日丽。
勤劳的人们千恩万谢的抓住了这几天,至少也算是有了一点撑过这个冬天的保障。
人总是要向前看。
经年压抑一扫而空,人们发泄式的欢笑似乎是一种抗争,又好像是自嘲。
混在其中的云涟图则是真的高兴,他已经批准了琅魇提交的任务结算,正迈着既定的步伐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
他本来是很坚定很坚定的。
但那个卖糖葫芦的小摊的确出现的太突兀了。
云涟图和人类交往的并不算多,对这个物种实在算不上熟悉。不过他自认为,在这个师徒试炼里已经了解很多了。
比如坚韧。
但他的确没想过,能有这么坚韧。
这才脱离了灾难几天,怎么就会连糖葫芦都出现了呢?
那也的确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糖葫芦,用蜂蜜做的糖衣薄到几乎没有,里面裹着的果子也干瘪的可怜,身上还带着潮湿,仿佛是在地窖里被塞了三年才挖出来一样。
可就是这样寒酸的零食,也依然卖的很快。如果不是那个老板离老远就看到了云涟图,肯定连这最后一串也剩不下。
这个老板云涟图还真认识,灾情开始时还是个大胖子,现在已经瘦成麻杆了。
他习惯性地扶着腰,护着那串糖葫芦,颠颠地跑到了仙人面前,讨好、又带着满满地感激。
“小公子,别嫌弃。”他执着地举着那串糖葫芦。“外面的蜂蜜挺甜的!”
云涟图当然不可能嫌弃,他笑着接过了这串糖葫芦,并十分诚恳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