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江淮序喊她, “鱼鱼,你的证件在哪?”
温书渝慌忙收起珠子,拍拍脸颊, 神色恢复平静, “在我这里。”
单听声音是听不出来任何异样的。
温书渝拿起抽屉里的卡包, 边走边问:“我们去哪里玩?”
江淮序接过她的证件,放在一起, “去西南。”
出国来不及,看风景国内就很好。
“行,你来安排。”
和江淮序一同出去, 从来无需她操心。
小时候都做得游刃有余,更不必提, 现在的他,早已独当一面。
航班是第二天下午时分的, 江淮序不会选择早班飞机, 要考虑家里的小懒鱼。
到达候机大厅,两人坐在位置上等待检票, 温书渝向窗外望去,薄云似轻纱拂过,几缕长长的云弧线, 画出不一样的线条。
温书渝拿出手机想拍照,顺便画几个图案。
结果, 江淮序将她的手机没收, 递过去一部新的手机, “想拍照用这个。”
温书渝按亮屏幕, 手机没有插电话卡没有网络,只能拍照。
这是多怕她看到网上的恶评啊。
温书渝伸手想去夺手机, “我能承受住。”
自然没有得逞,男人将手机塞到随行的包里,护在自己手里。
江淮序摸摸她的头,“听话,乖,这几天你的眼里除了风景,只能是我。”
温书渝仰起头看他,心情愉悦,得意地说:“那可说不准,也许还有别的帅哥。”
“你敢看别的男人。”江淮序勾住她的脖子,往怀里一带。
温书渝掐了下他的胳膊,“威胁我啊,我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你。”
以前小是让着她,后来长大后还让着她,她现在明白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忍这么久。
江淮序:“从小你最大,但是你敢看别的男人,我一定会吃醋,吃醋的话……你明白的。”
温书渝佯装不解,“我不明白。”
“下不来床。”四个字烫到她的耳朵,泛起一层薄红。
机场广播打断了他们的调情,江淮序一只手推箱子,一只手牵住她。
打算过去旅游七天,部分行李走了加急快件寄过去,只有少部分行李是随身携带。
珠子被温书渝带上了飞机,在她斜挎的小包里,等网上的事情解决好,就摊开说。
飞机升空,南城越来越小,那些让她不开心的因素似乎变得遥远。
温书渝看着翻涌的云层,云卷云舒,心情跟着舒畅了一些。
网上的评论,说一点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说他们仗势欺人,说她吃人血馒头,想立好人设,只是为了圈钱。
有的连带父母一起骂,是她最难以接受的。
负面情绪接收多了,人会陷进去、怀疑自己。
江淮序看着温书渝的后脑勺,握住她的手掌心,“不用去想,我会解决。”
温书渝回转头,“捂住他们的嘴吗?”
她知道如何做,即使舆论甚嚣尘上,该属于她的道歉,一个都不能少。
江淮序深邃的眼眸沉下去,“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件事交给我和孟律师,你就负责吃喝玩乐。”
她一个律师,不让她上场,温书渝玩着他的手指,蜷起展开,“这样显得我很没用啊。”
江淮序反握住她的手,“这一周,你就老老实实做个没用的废鱼。”
温书渝咯咯笑,“那我就当一条咸鱼好了,等你们的好消息。”
她想为自己出头,但再次看到那些评论,情绪一定会受不了,不然昨晚也不会失眠到大半夜。
没有一个人是神。
更何况神有七情六欲后都不管不顾下凡。
温书渝打了一个哈欠,一觉醒来,夕阳已经没入大地,夜幕刚刚落下。
飞机平稳着地,落地枫城市国际机场。
枫城市位于西南区域,对他选择这个地方并不吃惊。
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心心念念要来这里玩,父母那几年正是拼事业的黄金期,并没将她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
而她在电视剧播完之后也忘了这件事,转而吵着要去游乐场。
温书渝直接问:“你是因为我小时候吵着要来这里吗?”
她在看剧最兴头的时候,闹得不行,江淮序哄着她,说暑假带她去。
每一次,她回忆从前的事,都有一种江淮序是“大哥哥”的错觉,无条件迁就她。
明明他们一样大。
江淮序坦诚,“是的,小时候我答应带你来,爸妈都不放心,后来你和朋友来,我总是觉得欠你一次。”
他在弥补他的言而无信,虽然这个约定过去快20年了。
这句话更加坐实了他对她的关注,她和沈若盈是六年前来的枫城市。
久到她都快忘了来过,每年旅游的地太多。
温书渝忽然想抱抱他,“江淮序,你怎么这么好啊?我怎么才发现呢?”
想也就这样做了,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背。
“因为……”江淮序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你的心里眼里,只剩下另外一个人。
自然看不见他。
转而说了另外一句话,“现在发现也不晚。”
枫城市属于高海拔地区,入夜后温度降至个位数,温书渝身上单薄的小衫抵挡不住。
出机舱前,江淮序拿出他的外套给温书渝穿上。
扣子一颗一颗扣上。
温书渝看着身上宽大的西服,笑他,“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有外套不拿给我穿。”
她都看见了,装在旁边的袋子里。
江淮序:“是,我想看你穿我衣服。”
最想看她穿他的衬衫、T恤。
“有些不会让你看喽。”温书渝悠闲踏步,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江淮序雇了一个当地的向导,带他们自驾游,晚上接机也是她。
向导是女性,倒是让温书渝吃惊,转而一想,也正常。
妇女能顶半边天,女性也能做好一般人觉得应该是男性才能做好的工种。
而且比男性做得更出色。
坐车半小时到民宿,一室一厅的房间,温书渝无心欣赏,累得爬不起来,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客厅里的男声,往日里清冽的男声,今天格外严肃。
“孟律师那边会做公证,明天发布律师函,造谣生事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尤其是无良自媒体,吃人血馒头不吐骨头,火上浇油,我要告到他们破产。”
江淮序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骨,事情还在发酵,让温书渝不看手机是对的。
听到走路的脚步声,江淮序掀起眼眸,“吵醒你了吗?”
语调又变得温柔,和刚刚她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温书渝微微摇头,“不是,没洗澡睡得不舒服。”
她知道江淮序在处理网上的事情。
她也知道好姐妹们都在为她保驾护航,日夜忙碌。
只有她被保护起来,安安心心吃喝玩乐。
温书渝明面上看着没事,在半夜的时候,还是会惊醒,像踏空了楼梯。
江淮序会立刻反应过来,双臂搂紧她,轻拍她的背,“别怕,我在。”
梦里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明明她没做什么事情啊,温书渝趴在江淮序怀里抽泣。
“一定让他们给你道歉。”
事情的反转发生在第三天,叶可一醒了过来,发布了一条视频。
“大家好,我是叶可一,我上午刚醒来,听父母说了这件事,在这里真诚地向温律师道个歉,我的丈夫给温律师带去了这么大的困扰,她劝我离婚是对的,因为她知道我受了多大的折磨,另一方面关于提成是子虚乌有,温律师接我的案子,不收一分钱。”
还清了温书渝的清白。
如果万一没有醒来,脏水就这样被泼了。
而有关她做的法律援助案子也被挖了出来,经常接没有钱的官司。
即使是当天第一时间就澄清的,奈何当时无人在意,无人问津。
少数人相信,抵不过万千网友。
陈锦年也将他的事情发布在网络,一时间舆论再一次反转,从骂温书渝,变成称赞她。
舆论是把双刃剑。
就像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八个字多么重要。
即使谣言被澄清,但该起诉还是要起诉。
孟蔓打电话过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他们离开南城之前去警察局报案,目前已经立案调查,季远被暂时拘留,等待审问。
第二件事,则是关于评论,“有些发布者是未成年。”
江淮序站起来走去客厅,凛声说:“成不成年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有些评论是不知道真实情况,我可以理解,有些是直接造谣,还造黄.谣。”
他不忍看下去,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能说出来。
他宠到大的老婆,捧在手心的女孩,凭什么受到他们无端的指责和谩骂。
凝了凝神强调,“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还有没经过调查转载的大V和自媒体,我的诉求是赔偿精神损失费加七日道歉,所有平台发布手写的楷体字的道歉书,不可以涂抹,不可以有错别字,不可以不清晰,不可以不真诚。”
这么严格,堪比新闻稿件。
江淮序望着屋里熟睡的女人,又继续补充,“还有一条,不可以低于1314个字。”
“我和你想的一样,让社会来教育他们吧。”
孟蔓原本担心江淮序会心软,现在看来,
她还是束手束脚了。
温书渝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江淮序,“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吧。”
江淮序离开被窝她就醒了,听到他说的话。
“给你。”
温书渝打开手机,微信里挺多信息,之前的当事人发出来的安慰,还有闺蜜组的艾特。
傅清姿:【温小鱼,快出来报销我买热搜的钱。】
她买了一条夫妻感情的热搜,导致现在有部分人开始嗑温书渝和江淮序青梅竹马的CP。
江淮序之前在社交媒体发的结婚证也被挖了出来。
什么从小到大的感情就是yyds,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爱情,甜死了。
医院的那个视频下面,夸江淮序护妻的。
温书渝:【行,还有没有了?我找我老公一起报了。】
沈若盈:【虐狗,噢,我不是单身,只有安安是,毕竟姿姿快脱单了。】
时予安:【有时差,勿扰,晚上就去找185帅气男模,馋死你们。】
温书渝:【求带,我避着江淮序去。】
这句话之后,温书渝便没了消息。
其他三个人心知肚明,这是被江淮序发现了,疯狂修理中。
傅清姿:【鱼鱼,自求多福吧。】
沈若盈&时予安:【赞同。】
“你还我手机。”温书渝伸长手臂想去夺,结果身高差距太大,根本不行。
江淮序读了出来,眉峰拧起,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床头,“你想避着我去找男模啊?”
双臂撑在温书渝两侧,圈在怀里。
温书渝狂摇头,“不想,我就是口嗨一下。”
对上江淮序的眼睛,不加以隐藏的情.欲,对她来说,真的是山雨欲来。
因为网络上的事情,两人有好多天没做过了。
不需要火,有一点火星都能点燃。
“晚了,鱼鱼,你要被我吃干抹净了。”江淮序掀起被子,盖在两个人头上。
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江淮序吻上温书渝的唇,嘤咛被堵在唇中。
男人全身滚烫,覆在她的身上,连带着她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灼热。
吻从嘴唇移到耳垂,温书渝喊:“好热啊。”
江淮序哑笑出声,“宝宝,现在给你降火。”
根本不是降火,分明是把她扔进了火炉中。
嗡嗡的对话从被窝里不断传出。
“还想去找男模吗?”
“不……不想了。”
“宝宝,喊哥哥。”
“你不是不喜欢我喊你哥哥。”
“床上可以,宝宝乖乖听话,喊一声就好。”
“淮序弟弟。”
结果温书渝被修理得更惨。
江淮序十指紧扣她的手掌,“宝宝,调皮了,要受到老公的惩罚。”
温书渝不安地问:“惩罚是什么?”
一个天旋地转,温书渝在上面,听到男人命令她,“老婆,你来动,直到结束。”
出来的第三天,她睡到了傍晚7点,一睁眼就看到了食饱餍足的男人靠在床头,看着他。
温书渝活动下身体,啐了他一口,“禽兽,变态。”
嗓子嘶哑,她的腿现在是酸的,膝盖也红了。
江淮序也没好到哪里去,胳膊上有好多指印。
勾了下唇角,“只对你这样,‘鱼’太好吃,忍不住吃多了。”
做了一周没用的废人,两个人白天去看山看水,晚上回民宿厮磨,避孕套都不够他们用的。
悄悄去超市买了几盒。
他们的民宿在最南侧,周围空旷寂寥。
江淮序打开窗,听鸟儿的歌唱。
温书渝窝在他的怀里,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脸,难得今日不做,“江淮序,我们去祈福吧。”
她听院子里打扫的阿嫲说的,不远处有个寺庙。
江淮序吻了吻他的额头,“好,听老婆的。”
寺庙距离民宿不远,江淮序驾车前往,在主殿求了平安之后,两个人去到一颗五百年的银杏树下,祈福。
温书渝买了两个祈福牌,一个用来祈祷家人平安健康,另一个则留给他们用。
“江淮序,你看。”
江淮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祈福牌上写的是,【温书渝喜欢江淮序,长长久久。】
江淮序盯着祈福牌,拿出手机拍照,他要留念。
温书渝嫣然一笑,“以后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写一个祈福牌,你不用再嫉妒他。”
她也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她知道暗恋的路多么辛苦。
“鱼鱼……”江淮序很感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揽住温书渝的后脑勺,只想狠狠吻她。
温书渝偏头躲了过去,“佛门重地,回去亲。”
牵着他的手,将祈福牌挂在了树上。
两个祈福牌随清风在空中交碰,发出悦耳的声响。
返程的前一天,两人在院中看星星,篝火燃烧正旺,火苗蹿起,印在他们的眼中。
温书渝抬起头看到遥远的银河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高原夜晚寒凉,温书渝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一周没用的废人体验卡结束。
人总要面对现实。
她突然站起来,垂眸看着江淮序,“江淮序,明天就返程了。”
江淮序抬起头,撞入她意味不明的视线中,“怎么了?”
他的心脏打鼓,直觉告诉他有大事发生。
温书渝没有言语,在他眼前,摊开手心。
手心里躺着三颗珠子,他断裂的手绳珠子。
他不会认错。
既然在她手里,不论她有没有看到上面的字母。
那都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漫长的沉默之后。
面前的男人,微掀眼睫,如黑曜石般的瞳孔凝视温书渝的脸,薄唇轻启。
“是,我一直喜欢你。”
“从15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