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渝坐在房间的床上, 话匣子关不住。
“你总是耍赖,和我结婚也是,哪里互不打扰了, 还吻我, 那是我的初吻, 怎么就给你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由于喝醉的缘故, 温书渝说话不似平时强硬,增添绵软,一翕一合的嘴巴, 染上啤酒的莹润,微红柔软。
像蜂蜜小蛋糕, 特别想咬一口。
控诉也显得可爱。
江淮序微眯双眼,低眸望着浅浅红晕的女人, “给我怎么了?”
想给也给不了别人。
温书渝转过头, 呢喃出声,“没怎么, 只是没有想过给你。”
听到这句话,江淮序并不气恼,没想过给他, 他还是亲到了。
过程不重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好。
就像结婚, 讨厌他, 没想过他, 他们还是结婚了。
眼前的男人慢慢俯下身, 趴在她耳边问:“想过给谁啊?”
明知故问,清冽的气息熨到她的脖颈, 夹着嘲讽。
温书渝鼓起脸颊,“谁也没想过,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莫名被骂的江淮序,手里的解酒茶晃了一下,扬起一抹促狭的笑,“老婆,我还没对你坏呢。”
“还能怎么坏。”温书渝立刻接了话茬,对江淮序本能的信任。
“你觉得呢?”江淮序手一伸,解酒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两手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注视怀里的人。
不外乎那个方面,休想碰本小姐一根手指。
温书渝端起解酒茶,一口干了,“无聊。”
“做了,才知道无聊还是有聊。”
所幸江淮序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结。
趁江淮序去洗澡的空闲,温书渝观察他的房间,一间标准的大床房,床头上赫然摆放着几盒避孕套,还有其他情趣用品。
原本已经降温的脸颊,此刻再次回温。
他们是合法的关系,走到这一步很正常。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温书渝拿起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临走之前,在床头的便签纸上写了一行字,【江总,愿赌服输哦。】
画上一个鬼脸的表情。
江淮序洗完澡出来,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气极反笑,“小野鱼,跑的挺快。”
多余给她备解酒茶,酒醒了就不认人了。
游进渔网的鱼,逃之夭夭。
幸好温书渝的房卡放在包里,听到开门的声音,孟蔓走到门口,放下防盗链条,“你怎么回来了?”
温书渝放下鲨鱼夹,“回来睡觉啊。”
孟蔓:“你别告诉我,你俩这么久了,还没睡过。”
“没有啊。”温书渝答的挺快,对熟人没有隐瞒的必要。
孟蔓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
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略施粉黛,峨眉杏眼含春,皮肤细嫩,面颊淡红如胭脂。
感叹道:“江总真能忍,面对你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婆,竟然不为所动。”
“毕竟从小看到大,相看两厌。”
她的酒已经醒得七七八八,想到自己喊江淮序“淮序哥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喝酒,就放松警惕。
甚至将初吻也告诉他了,这下岂不是更得意。
在他面前,永远学不会防备。
第二日,江淮序依旧没有离开,瑞善律师事务所的团建,莫名其妙地加了一个人。
在酒店一层,温书渝看到江淮序,“你事情忙完了,可以回去了。”
将嫌他烦赤.裸裸地写在脸上了。
江淮序不置可否,“要陪老婆,其他没那么重要。”
傍晚时分,日暮归航,事务所举行沙滩排球比赛,两两一组,温书渝和江淮序一组,孟蔓和程羡之一组。
“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两个男人相互碰了拳头,礼貌对话,目光对视却是剑拔弩张。
如果有配图,中间一定有火花闪电。
比赛刚开始,大家都比较温和,随便拍拍。
不知道什么时候,比赛变了味道,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每一次进攻用了十成十的力度。
连未参与的同事,都被吸引过来。
跟不上两个男人的节奏,温书渝和孟蔓选择退场。
孟蔓摆摆手,“我累了,你们打。”
温书渝:“我也累了。”
看着场上两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来的斗志。
一场温和的运动,被他们打出了特效的气势。
温书渝感慨,“我心疼球。”
孟蔓表示赞同,“我也是。”
球仿佛不是球,是他们发泄的工具,扣到对方的场地,在沙滩上留下一个深坑。
温书渝的视线跟着球跑,“程律师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样。”
平时里温文尔雅的人,突然变了样。
孟蔓有苦难言,“可能是男人的胜负欲。”
周围围了一圈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分成了两派,开始喊加油。
局势愈发火热,难分胜负。
江淮序一个发力,球砸到了石头,光荣“牺牲。”
剑拔弩张的比赛,终于落幕。
无人去计数,最后都未分出胜负,他们的身后留下一个个深坑。
江淮序走到温书渝面前,黑色碎发上满是汗珠,伸出
手,“老婆,水。”
温书渝递给江淮序她喝过的那一瓶,递给程羡之新的一瓶。
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江淮序无声勾了勾嘴角。
仰头喝掉一瓶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没入胸膛。
孟蔓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鱼鱼,看你老公看傻了。”
温书渝缓过神,“没有,在想事情。”
她看过江淮序的身材,脱衣有肉的那种,刚刚的水珠正好落到胸肌,不由地看呆了。
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手感。
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他们就是纯洁的、接过吻的塑料夫妻关系而已。
团建进入尾声,事务所晚上举行篝火晚会。
江淮序换了一件白色T恤,干净利落,少年感十足。
恍惚回到了少年时。
烧烤的任务落在了两个男人身上。
温书渝接电话回来,看到江淮序和程羡之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对面聊天。
很是新鲜。
“江总,很闲啊。”程羡之悠悠开口,“看是看不住的。”
阴阳他跟着温书渝走,看温书渝太紧了。
江淮序扯了扯唇角,“还行,陪老婆的时间是有的。”得意补充,“程律师毕竟没有老婆,不懂这个感受。”
转而问道:“就是不知道程律师莫名其妙的原因是什么?”
感情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第一眼合眼缘,第二眼印象加深,得知他们塑料夫妻,更有一些不甘。
程羡之四两拨千斤,问题还了回去,“和你一样。”
等于没有回答。
他们坐在远处,夜晚海边风大,温书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神色,觉得没有好事。
孟蔓:“你老公以前也这么幼稚吗?”明眼人能看出来他在针对程羡之。
温书渝啃鸡翅,“不是啊,一直都是稳重的。”
话落,她想到一件事,“噗嗤”笑了出来。
孟蔓:“怎么了?”
温书渝擦擦嘴巴,开始回忆,“他以前是挺幼稚的,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个男生喜欢我,我拒绝也没用,他说喜欢是他的事,接不接受是我的事,一直给我送吃的,我不要、告诉老师、江淮序和他说都没用,你猜最后怎么解决的?”
又接着说:
“江淮序不知道从哪里查出来他喜欢自行车,悄悄去把他所有的自行车车芯拔了,最爱的那一辆车的车轱辘卸掉了,威胁他,不可以再缠着我,否则另一只也会卸掉。”
“还有,那个男生害怕蜘蛛,江淮序就抓蜘蛛放在他的铅笔盒里。”
孟蔓张大嘴巴,“很简单啊,打他一顿就好了。”
难以想象,是江淮序能做出来的事。
温书渝用小拇指撩下头发,“江淮序说他是文明人,不动粗,要用文明人的方式解决。”
这倒符合孟蔓对江淮序的认知。
“是挺幼稚的,放蜘蛛这不是引女孩注意力才会做的吗?”
“谁说不是呢?”温书渝紧盯两个男人的方向,他们手里拿着辣椒罐,一直往鸡翅上撒。
一罐结束,又重新开了一罐。
孟蔓:“后来怎么变了?”
后来的事,温书渝记不清了,如果不是今天比赛排球,她都快忘了江淮序幼稚的一面。
“好像是初中和他爸吵了一架之后,就变了。”
那天的事情,在温书渝的记忆中变得很模糊,她当时和江淮序关系很好,为此特意和江父理论了一番。
自那之后,江淮序刻苦学习,在最叛逆的年纪,学会了稳重。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过叛逆期。
在他们开第五瓶辣椒酱的时候,温书渝站起来,“我去买个东西。”
向着商业街走去。
大约20分钟后,她拎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
桌上的辣椒酱被清扫一空,几个空罐子歪歪斜斜躺着,两个人的脸颊通红,额头上满是汗珠。
据她了解,江淮序不太能吃辣,程羡之他不确定。
今晚的辣椒酱,采购的同事买了黄灯笼辣椒,看着不红,实则辣度不低。
温书渝递给程羡之一个塑料袋,满脸歉意,“程律师,给你买了胃药。”
江淮序捂着胃站起来,“我的呢?”
“你的什么?”温书渝歪着头,明知故问,装不知道。
记得给其他男人买胃药,不记得给他买,江淮序淡漠答:“没什么。”
夜已深,海面一片漆黑,远处灯光点点,归航的船只陆续进港。
其他同事陆续回去休息,只剩下他们四个。
温书渝嘱托,“师姐,程律师麻烦你了。”
孟蔓回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吧。”
从海边回房间,江淮序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跟在温书渝身后,一句话不说。
温书渝边烧水边数落他,“不能吃辣还和人比赛吃辣椒,你幼不幼稚啊?”
20好几的人,还和别人比赛。
“不幼稚。”比个子,他胜之不武,高了一厘米。
温书渝用两个杯子来回晾凉水,手指试了一下,抠下一粒药递过去,“给你。”
在袋子底部,江淮序看到了玉米糖,他小时候用来哄温书渝吃药的利器。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就连双方父母都不清楚。
郁结一晚上的心情,倏然畅通,阴转晴,在温书渝这里,他还是不同的。
温书渝放下药盒,“我回去了。”
毫不依恋,说走就走。
她刚转身,江淮序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温书渝撞进他的怀里,“鱼鱼,你今天走不了的,我们要算一下昨晚的账。”
温书渝抬起头,强调道:“昨晚是你输了,你欠我三个愿望。”
“会还你,但是你偷跑的账也要算。”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们的姿势奇怪,她压在江淮序身上,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氛围蓦然朝着暧昧、旖旎的方向奔去。
盯着她的嘴唇,江淮序的手掌拊上她的后脑勺,向前一倾,想要吻她。
她被禁锢住,从他眼里看到了情.欲,更重要的是,内心的想法驱使她不动。
甚至,想要向前,去迎合江淮序。
在嘴唇即将触碰之时。
突然,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响彻室内,温书渝循着声音,在沙发缝隙找到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妈妈”,温书渝接起,听筒里传来温母焦急的声音,“鱼鱼,淮序在你旁边吗?”
温书渝瞅了一下江淮序,“在,怎么了?”
点开了免提。
温母:“你爸妈吵架了,吵的很凶,你们尽快回来,你妈妈要出去散心。”
江淮序:“好,妈你稳住我妈,我们现在回去。”
如果不是太紧急,温母不会在半夜打电话。
温书渝从江淮序身上下来,“我上去收拾东西。”
一扫刚刚的旖旎氛围。
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大晚上闹着离家的却极少见。
温书渝和孟蔓交代了情况,和江淮序踏上机场的路上。
在出租车上,路灯迅速向后退,温书渝握住江淮序的手掌,安慰他,“会没事的。”
“没事,我习惯了,好的时候很好,吵的时候也很凶。”
江淮序倏然又开口,“你说,我爸不会有私生子,被我妈发现了吧。”
偏了一下脑袋,认真观察江淮序的神情,温书渝摇摇头,“不可能,爸虽然比较强势,但不会犯原则性问题。”
两家从小的渊源,温书渝对江父了解甚多。
“那就得了,所以你不用紧张。”江淮序反握住她的手掌。
温书渝这才明白,他是在安慰她。
不可能是最差的结果,那么其他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无暇欣赏因夜景而出名的港城市,两人幸好赶上了一班飞机。
凌晨四点,落地南城,直奔别墅。
两幢别墅寂静无声,登机前温母提前发来消息,说暂时安抚住了,让他们
不要着急。
江淮序哄着她,“去睡觉,睡醒再说。”
折腾了一宿,温书渝在江淮序怀中睡去。
天光大亮,睡得极不安稳,两个人九点起床下楼,江母和温母在客厅锻炼。
窗外海棠树随风轻拂,摇曳生姿,窗边的两位妈妈一边做瑜伽,一边说笑。
看不出来有心情不好的痕迹。
江母回过头看到他们手牵手,笑了笑,“鱼鱼,害得你们半夜跑回家。”
温书渝跑下去抱住江母的胳膊,“妈,怎么了啊?”
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淮序待你怎么样?”
江母摸摸她的头发,像对待亲女儿似的。
温书渝看向前方出门的江淮序,抿唇笑,“挺好的。”
塑料婚姻,但江淮序比许多老公做的要好。
江母拍拍她的胳膊,“那就行,你爸想淮序回去接手公司,但我不想,就吵了起来。”
这件事,温书渝知道,她为此和江父理论过。
“淮序就想做医疗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那一年,因为江淮序未来的职业规划,家里吵的很凶,彼时他们才14岁。
江父反对江淮序从事医疗相关,没收了他的篮球,还有他收集很久的周边。
后来,这些被温书渝偷拿了出来。
她去和江父理论,吵架的结果是她赢了,但是江父大男子主义重,过了这多年又谈起来。
江母:“所以,这次我要好好治治他的脾气。”
瞬间明了,彻底解决,才能保证后顾无忧。
将温书渝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和淮序,妈知道不是真的,但淮序比你想的要……要好,你们好好过下去。”
她没法说太多,答应过儿子,不告诉温书渝,他喜欢她的事。
温书渝重重点头,“我们会的。”
江淮序回去和江父谈事情,温书渝坐在院子里等他,不知道聊的怎么样。
心里惴惴不安,始终无法放下心。
上一次,如果不是她,江淮序都要妥协,接受江父的安排。
江淮序从自己家别墅回来,看到温书渝坐在秋千上。
秋千上的女人看到他回来,立刻跳下来,向他跑去。
神色着急,又担忧。
她明白他的难处和难过,她都知道。
江淮序直接抱住温书渝,将她搂在怀里。手臂力量收紧,他在寻找安全感。
温书渝摸摸他的后背,柔声说:“你放心,大不了我和爸再吵一架,14岁我都能赢,更何况现在。”
14岁的事,两个人都不会忘记,改变江淮序人生轨迹的事情。
江淮序哑着声线开口,“老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支持我,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啊。”温书渝的手掌轻轻抚摸他,安慰他。
像小时候一样,仿佛在说,“别怕,别担心。”
听着她柔声的抚慰,江淮序再也忍不住,不顾在院子里,低下头吻住温书渝。
他的唇很炙热,在她的唇上慢慢摩挲,温柔至极,她的心一阵乱跳,又骤停,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他们忘我接吻,忘了他们在院落里,忘了父母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