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渡带蓝辞去了酒店,怀里的人浑身发烫,在他怀里不停抖。

  烈性的情药让他神志不清,宁渡把他放到床上,他头抵在宁渡肩窝,急促灼热的呼吸带着莫名的引力。

  “好热....”

  痛苦地低吟响在耳边,宁渡撩开贴在蓝辞侧脸的黑发,轻轻吻了下蓝辞的额头。

  “蓝辞,上次和我说的,撩裙子,还作数么。”

  蓝辞热的理智全无,身下疼的难受,眼里尽是水雾,每当他想去搂身上的人,手指都会颤抖着抽回。

  理智像是被焚烧殆尽,只留下最后的灰烬。

  像是来到了仲夏夜的乐园,你园内所种的结了石榴,有佳美的果子,并凤仙花与哪哒树。并各样乳香木,没药,沉香,与一切上等的果品。你是园中的泉,活水的井,从黎巴嫩流下来的溪水。

  北风阿,兴起。南风阿,吹来。吹在我的园内,使其中的香气发出来。愿我的良人进入自己园里,吃他佳美的果子。

  夜风一吹,像是残夏将近。

  门被轻轻带上。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朝电梯口走去。

  爱欲和欲望有一道鸿沟,涌动的情浪固然销魂,但有了爱这个限定词,那么占有的欲望也可以充分舍弃。

  急事慢做,有些事情如果做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

  蓝辞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灯看了很久,久他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只敢回忆一遍。

  宁渡抱着他,让他靠在冰冷的镜面,裙子被掀开,滚烫的呼吸缠着情潮引诱着人朝着那个乐园走去。

  蓝辞坐起身,偏头。

  床头放着一杯未喝尽的水。

  蓝辞下床,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他喉结滑动,犹豫了一会儿,脱下了身上不属于他的白衬衫。

  衬衫落地。

  蓝辞缓缓抬头。

  只看了一眼,蓝辞救闭上了眼睛。随后唇角扯起讽刺的笑容。

  他越发看不透宁渡了,又或者说,他从未看透过宁渡。他一直以为,宁渡再怎么样,也不会恶劣,在游戏里都没有想要的,结束之后,就更不会来取。

  他以为皆大欢喜的结尾,不过是宁渡的兴趣未尽。是他对宁渡存了太多幻想,实际上的宁渡,也不过如此。

  蓝辞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

  还未走出洗手间,蓝辞听到门响。

  走出洗手间,宁渡也转过身。

  蓝辞脸色苍白,隔着距离和宁渡对望,宁渡没说话。

  “宁渡,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蓝辞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他嗓音很低,带着被昨晚药物折磨的嘶哑,如果不是当着面,和他认识的人几乎都认不出那是他的声音。

  蓝辞忽然承认,他对宁渡有感觉,可以说他斯德哥尔摩,对“绑架”他的人产生了依赖。但没有人可以拒绝自己的感觉,宁渡对他有着天生的吸引力,朝他靠近,和他亲近,是蓝辞无法抵抗的。

  感觉可以随着时间断,趁着时间还不晚,只当做了一个荒唐梦。可宁渡也要有始有终,太没有底线,让他感觉不到安全感,就会让他的心理防线变的脆弱。

  他因为相信宁渡,所以不会拒绝许则川。这是他的问题,但宁渡呢?

  值得他信吗?

  宁渡被蓝辞破碎的目光刺痛,他站在原地,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无法解决。

  他处理过很多复杂的难题,可蓝辞不是一个问题,感情也无法当作一道题去解。

  “对不起。”

  蓝辞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酒店出来的,和宁渡擦肩而过,外面的雨很凉,风肆意刮在脸上,身体的酸疼和不适让他的心更加无力。

  下午三点,昼夜不营业,但有人在值班。蓝辞从后门进去,在更衣室找到了自己的包和已经没电的手机。

  蓝辞插上充电线,打开手机,是徐萧没有回复他。店里的动态徐萧随时掌握,但昨晚他甚至给徐萧打了电话。

  已经没有意义了。

  蓝辞把通话记录下拉,昨晚他没有回去,姥姥给他打了电话,也发了信息,知道他在同学家。

  可是按理讲,姥姥如果见不到他,第二天在第二天的中午给他打电话,可为什么通话记录不显示这通电话......

  蓝辞瞳孔蓦然放大。

  拉开家里的门,蓝辞鞋也没有换。

  “姥姥,姥姥。”

  推开卫生间的门,蓝辞想,如果人生可以分为两个阶段,那么他在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抓着手机打120,蓝辞此生都没有说过那么语无伦次的地址。

  一切像一场梦,混乱、慌乱。

  救护车拉着笛朝医院飞驰,车停在急诊,急救人员从车上跑下,推着病床一路往手术室冲。

  “病人头骨骨折,脑内出血,需要开颅手术,请家属止步。”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人在手术室外拦下人。接下来便是无尽漫长的等待。

  徐萧和听安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了。

  “蓝辞,回去洗个澡,这里我交给我和安安。”

  ICU外,蓝辞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了。

  徐萧看着他苍白的面孔,无声抿唇。

  世事无常,本就残忍。

  “萧姐,还能醒吗。”

  这是这三天,除了和医生交流外,蓝辞第一次开口和别人说话。他很平静,声音带着沙哑。

  徐萧来之前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蓝辞的姥姥在卫生间摔倒,骨折和脑出血。

  做了一次开颅手术都没有醒,半边身子已经瘫痪,ICU也只是维持身体的运行。

  “宁渡帮你安排了转院。”徐萧道,“如果你愿意,宁渡可以为你找最好的医疗资源。”

  蓝辞很久都没有说话。

  “萧姐,这算是利益交换和出卖吗。”蓝辞忽然问。

  徐萧愣了半刻。她穿着冬日里修身的棕色大衣,波浪卷发衬着明艳的五官,看似有些不着调,实则八面玲珑。

  徐萧知道蓝辞在问什么。

  她并肩和蓝辞靠在墙上,手上拎着一款当季的迪奥。

  “我见过太多来昼夜的人。”徐萧开口,“有的人因为父母控制欲太强,因为叛逆来这里;有的人只是因为不想那么累了,所以想来钱快;有的人因为年轻,没文化,上有老,下有小要养,不得已来这里。”

  “但是我想告诉所有人,你来,我欢迎,但不要久留。我徐萧救急,不救穷,昼夜这种声色之地不是什么好地方。去阳光下,过正常的生活,不要困在这里。”

  “钱不是人生唯一的束缚和目标,这里都是小钱烂钱,抬头看看头顶的月亮,去追求更高远的东西。梦想什么都可以,只是别落尽人的惰性和物质的困缚里。”

  “你遭遇的一切,不是你的错,要么缓解燃眉之急,要么看着珍视的人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从自己眼前离开,是一个人,都会选择第一个。”

  “但只要你自己别困住你自己,自己还记得更值得你追求付出的,那么关系随时可以结束。这个世界上,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符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徐萧转头:“宁渡有宁渡想要的,你有你想要的,各取所需,只是要想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

  转院在当天晚上。

  蓝辞在晚上十一点,见到了宁渡。

  “下去聊吧。”蓝辞哑声。

  夜风呼呼,宁渡关上安全通道的窗户。

  “姥姥有概率醒,但她的身体查出了肺癌。”宁渡率先开口。

  “帮我把姥姥的病治好,我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人在绝望种待久之后,身上的疲倦已经演化为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宁渡眼见着蓝辞被一点点抽干,让他忽然心生,如果这位老人去世了,那么蓝辞会不会也跟着走。

  “别把我想那么坏。”宁渡轻轻笑了,“换做是朋友,我也会帮。”

  “宁渡,我们不是朋友。”蓝辞注视着宁渡的眼睛。

  宁渡笑。他走进蓝辞,在发现他没有抗拒后,把人轻揽进怀。带着寒气的身体接触温暖的怀抱,宁渡说:“那就别把我当成朋友。”

  那能当什么。

  金主吗。

  近乎崩溃的心理防线已经接受了所有的残忍,蓝辞现在如同一只提线的木偶,不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做。

  只是彼时宁渡还未察觉到蓝辞的不对。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因而有什么声音都会格外清晰。

  “今晚这里有人看着,你该回去睡觉了。你太久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