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白榆闻言冷冷瞥了陈阁泽一眼。
面对这个一直向沈忧献殷勤,并且任何情况都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沈忧面前,比他这个正牌男友还嚣张的男人,他一直不太喜欢。
可沈忧已经换好鞋子,半只脚踏出门槛,还不忘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老公我走啦!”
“走?”司白榆眉头一皱,一把拽回沈忧,从喉咙中一字一顿地挤出来几个字,“我也要去!”
沈忧眨眨眼,没心没肺地答应:“好啊。”
表面冷静的陈阁泽已经在心中狂吼。
好什么好,他只想邀请香香软软的沈忧,不想邀请司白榆这个臭男人啊!
可最后两人踏青还是变成了三人行,沈忧被夹在中间,左右两人的肩膀摩擦着自己的肩膀,让他不舒服地叫道:“离我远点。”
司白榆闻言看向陈阁泽,陈阁泽也看向司白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没有理由走在沈忧旁边,脚步放缓跟在两人身后。
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两个路人的无心之言又打破平静。
“哎,你看,爸爸带两个儿子散步哎!”
“哇,好羡慕!”
“爸爸和大儿子长得好帅啊,呃,小儿子怎么长得有点……丑丑的?”
爸爸·司白榆:……
大儿子·沈忧:世界给予恶意,我用微笑相报。
丑丑的小儿子·陈阁泽:……
就是说他长得丑嘛。
呜呜呜,他不活了!
伤心归伤心,踏青还得继续。
司白榆和沈忧并肩同行。周围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花如同光怪陆离的灯光,让沈忧头晕目眩。他挽着司白榆胳膊,头偏了偏钻进他怀里。
“怎么了?”司白榆揉着沈忧毛绒绒的脑袋问。
“头晕。”沈忧闷闷地回答。
司白榆闻言想了想,指着远处的亭子提议:“我们去那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好。”
陈阁泽:……
他是透明人对吧???
等到了亭子,沈忧在司白榆的指挥下坐在长椅上休息,司白榆紧接着坐下,和自己老婆紧紧挨着,旁边的陈阁泽孤零零站在旁边,敢怒不敢言。
赏花的人很多,摄影师更是数不胜数,在络绎不绝的游客中,沈忧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女人一袭白色连衣裙,样貌清秀,长发及腰,戴着白色针毡帽,臂弯处挎着一个淡蓝色花篮。笑容灿烂,和旁边的女人有说有笑。
“她她她!”看清女人的脸,陈阁泽被吓得脸色惨白,“她不是李小姐吗?!”
和中年女人搀扶而行的女人,赫然是几月没见的李小姐。
在这里看见李小姐,沈忧也感到颇为意外,他和同样诧异的司白榆对视,扫了扫肩上的花瓣上前。
“真是巧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李夫人。”司白榆走到李夫人跟前,双眼眯成一条缝,视线不慌不忙地落在李小姐身上,抿唇一笑客套问,“近期它没有出现卡顿或认知错误等bug吧?”
“没有,托您的福,一切安好。”李夫人微微欠身道。
沈忧和李小姐见过很多面,且知根知底,但李夫人不一样,这还是他们头一回相见。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妇人——五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极好,皮肤紧致光滑,光看外表一时难以判断真实年龄,还以为三十出头。
举止大方谈吐优雅,有豪门夫人贵气的同时,也不乏的文雅。
李夫人注意到司白榆身旁站着的沈忧,惊讶地捂嘴:“这也是您制作的人偶?真不亏是司先生的杰作,也太逼真了!”
面对李夫人夸张的褒扬,司白榆恬不知耻地承认:“是,他是我家的人偶,我制作的。”
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沈忧斜目看向司白榆,撇撇嘴没有揭穿。
“天呐,司先生的技艺真是名不虚传……”李夫人继续捧场地夸赞。
沈忧低头看向李夫人微微踮起的高跟鞋,忍不住挑眉。
看来李夫人早就想离开了,只是碍于司白榆的面子,所以才留在这里硬夸。
他看向司白榆,发现他神色自若,李夫人每夸一下他就点一下头,丝毫没有要主动让其离开的意思。
沈忧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他们,他看着看着,猛然感觉到一道阴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左右环顾,周围人有说有笑,并没有人在看他,难道说……
沈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瞥向李小姐,发现她抬头赏着花,左手臂弯处的花篮不知何时跑到了右手上,红唇紧抿,神色间有着难以察觉地慌张。
沈忧敛回视线。
她在慌张什么?不过那个花篮看起来不小,里面装的是野餐的食物吗?可惜上面用布盖着,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司白榆表面在和李夫人交谈,其实一直在观察着李小姐的一举一动。他抱有和沈忧同样的疑问,向李夫人套话问:“您是来野餐的?”
“是啊,听闻今年的花开得锦簇,我以前都没时间带婉儿来赏花,现在有了时间,可惜人也不在了……”李夫人黯然地低下头,神伤了片刻意识到旁边还有其他人,连忙擦干眼泪故作镇定地道歉,“看我,在这样的季节说这样丧气的话,真是对不起,只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没什么。”司白榆不在意地摆手,调侃着问,“夫人这么漂亮,做得食物肯定也很美味,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
“呵呵,瞧你说得!”李夫人被司白榆逗笑,爽快地答应,看向李小姐,“婉儿,把布掀开给司先生看看。”
李小姐听后盈盈一笑,没有迟疑,二话不说掀开了花布,走上前将花篮往司白榆和沈忧面前扫过。
沈忧淡淡瞥了瞥。
春卷、三明治等普通食物,两瓶新鲜的果汁,一切和普通野餐规格别无二致,唯一要说不同的,便是那台白色的相机。
“这是我妈妈买给我的,说今年花很美,让我记录下来。”李小姐注意到沈忧的目光,主动解释道。
沈忧清楚记得Morfran方的李小姐也有一个相机,不过它是黑色的,上面还印有乌鸦图案,和面前这个李小姐篮子里的不同。
“今年的花确实很美。”沈忧淡淡附和道。
他没有打消猜忌,只是对方做得滴水不漏,实在让他找不出破绽。
“小忧,你们是在踏青吧?不如踏青完和我们一起野餐怎么样?我们就在那边最大的樱花树下用餐。”李小姐热情地邀请。
“唔,我倒是满感兴趣,但是……”沈忧礼貌一笑,望向司白榆。
司白榆瞥向沈忧,用口型问:“真想去?”
沈忧眨了眨眼:“你觉得呢?”
司白榆心说自己要是知道,就犯不着问了。
五人一直横在路中央已经惹来了不少白眼,他打量着李小姐,摇头婉拒:“不了,我们预订了餐馆,就不叨扰了。”
听到这话的李夫人如蒙大赦,即使她拥有千万财富,出身世家,但面对司白榆,总是下意识地卑躬屈膝。
现在司白榆想走,倒正合了她的意。
与李夫人不同,李小姐显得有些失望。
“您太客气了,是我们叨扰了才对,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婉儿,我们走吧。”李夫人说着拽了拽李小姐。
面对李夫人的催促,李小姐表情有些不悦,她转身时眼球上翻白了李夫人一眼。
“婉儿,还在愣什么呢?”
“没什么 ”李小姐发现司白榆在看自己,收起不耐的表情,和颜悦色地跟上,还不忘向沈忧他们道别:“小忧,司白榆再见。”
“好奇怪啊。”沈忧望着李小姐远去的背影,发出喟然长叹。
他总觉得李小姐不对劲,一笑一颦都透露着违和,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这个叫李婉儿的,也是人偶吗?”陈阁泽瑟瑟发抖地瞬移到沈忧手边,抱着他的手臂颤抖。
“嗯,她是人偶。”司白榆替沈忧回答,他盯着陈阁泽抱着沈忧的手,“慈眉善目”地表示,“如果你也想变成人偶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做手术,我剥皮的技术在业内出了名的温柔,是否要体验一下呢?”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稀疏平常的事,乍一听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但陈阁泽清楚明白,自己和司白榆还没熟到能开玩笑的地步,所以……
他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松开沈忧。
司白榆一定是真的想杀了他!
……
沈忧休息了一会,便悠哉悠哉地准备回家。陈阁泽怕司白榆在路上杀了自己,弱弱地表示就此分开。
沈忧起身时,忽然灵光一闪,倏地想起李小姐最后一句话。
李婉儿是司白榆制作的人偶,他与她虽不熟络,但见面那几次无一例外都是喊司白榆主人,直呼名讳还是头一次。
联想到出现在李小姐身上的违和行为,沈忧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
“哥,李婉儿不是真的!”他转头大喊。
但一回头,根本不见司白榆的身影,他原本站的位置空空如也。
发现司白榆不见的陈阁泽也显得很懵,挠着头嘀咕:“奇怪,司先生刚才还在啊……”
与此同时,前面参天的樱花树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