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身体中的监视器。”司白榆说着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紧闭并将窗帘一同放下。

  “神神秘秘,难道说外面有人偷听?”沈忧把玩着机械眼,目光落在脚边的福福身上, 眼睛别有意味地眯起。

  小奶狗被沈忧的眼神吓呆,缩成毛球滚到沙发底下。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吓唬福福?”司白榆走回来,调侃道。

  “啧啧啧,我这不叫欺负,叫……适当性的给予警告。”沈忧玩够了机械眼,轻轻一抛还给司白榆,“你的意思是说,就这小玩意,能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司白榆看着手中的机械眼没有说话。他能清晰感觉到沈忧性格的变化,虽然还是以前那个沈忧,但比没有记忆时多了几分凌厉。

  这种看不透对方的认知让他感到不安。

  仿佛自己从食肉的狮子变成了猎物,而捕获自己的小绵长正馋涎地盯着自己,设想如何将自己拆之入腹。

  “你又在愣什么神?”沈忧轻轻推了推司白榆。

  “没什么。”司白榆回过神,他不敢直视沈忧的眼睛,敛眸借口道,“我几夜没睡,有些困了。”

  沈忧表示理解:“你们人类的确有些麻烦。这样吧,监控的事明天再说,你先吃些东西然后去补觉。”

  “嗯,谢谢。”司白榆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他没有说谎,几天没睡觉的他思绪已经开始混乱,大脑时不时还会不自觉放空。

  他坐上餐桌随意吃了些,然后洗漱完走进卧室,关灯开始睡觉。

  沈忧在外面独自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从冰箱拿出从便利店买来的羊奶给小奶狗加餐。

  没有规定人偶必须睡觉,沈忧站在阳台看了一夜星星。

  城市的星空因为光污染十分稀薄,唯独月亮尚算明亮,现在正是新春佳节,到处张灯结彩,时不时还有烟花咻的一声在天空绽放。

  他站了一夜,看着深蓝色的天空渐渐变成柔和的群青蓝,当太阳从天际升起之时,卧室的门也同时打开了。

  沈忧听见脚步声,连忙躺在旁边的躺椅上,扯过毛毯假装睡觉。

  司白榆以前就不喜欢他不睡觉这一毛病,每次发现都和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大半天。

  “小忧?”

  司白榆走进客厅,他在客厅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了然地走进阳台,看着躺椅上“熟睡”的沈忧无奈叹气。

  “你还是那么喜欢看星星。”司白榆给沈忧掖了掖毛毯,手覆在他额头上确保他没有着凉。

  沈忧看见司白榆这一动作没忍住笑,扑哧着笑出了声。

  人偶又没有提体温,司白榆却每次都喜欢掩耳盗铃地摸他额头。

  司白榆见沈忧睁开眼,顿时板起了脸,生气地掀开沈忧身上的毛毯:“你既然已经醒了,为什么还不起来?还是说你根本一夜没睡?”

  “没有,睡了的。”沈忧装作很冷的样子,哆嗦着去抢司白榆手里的毛毯,“哥哥还我,我要被冻死了。”

  “冻死了才好呢!”司白榆说着违心的话,把毛毯重新盖回沈忧身上,“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能熬夜!小忧,你不能总是这样任性,你觉得你是人偶可以不在乎健康,但我问你,你这些习惯难道不是做人时就有的?什么时候改改,你看看你那些零件因为风吹日晒都旧成什么样了……”

  司白榆一念起来就没完没了,沈忧打着哈欠,靠在枕头上笑着看着司白榆。

  司白榆见沈忧竟然还笑,一时更生气了,可又舍不得动手,只好气急败坏地用力亲了他一口。

  他亲的极为用力,沈忧的嘴唇都有些肿了,他摸着自己红彤彤的嘴唇,不高兴地控诉:“你欺负我!”

  “谁叫你不认真听我说话?”司白榆没解气,又咳咳着提出另一个惩罚,“别人都说我惜字如金,那我刚才骂了你那么多句,你是不是应该付我钱?”

  “这什么歪理?”即便是见识多广的沈忧,也被司白榆的厚脸皮震撼住了。

  他都意识到了自己在骂人,竟然还向被骂的人要钱,资本主义见了都要直呼亲爹吧!

  司白榆微微挑眉,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字一千块。”

  沈忧无语地望着司白榆,他知道和司白榆谈论钱的问题自己永远只会败下阵来,索性转移话题提起另一件事:“你知道我脑子里那时不时冒出来的声音,是什么东西了吗?”

  司白榆闻言也收起嬉皮笑脸,表情变得严肃:“不清楚,但应该和你之前的猜测差不多,是基于你记忆产生的意识体,不过你不用过多忧虑,它已经被我防微杜渐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是个很厉害的东西。”沈忧抬了抬自己手腕,不知想到什么双眼闪亮,坐起身来娇滴滴地喊道,“老公~”

  司白榆知道沈忧撒娇准没好事,可小家伙难得愿意主动叫自己老公,心甘情愿地应到:“老公在,怎么了?”

  “嘿嘿,老公,你看小忧是不是旧旧的呀?”沈忧环住司白榆的脖子,向他眨眼,“帮我换套零件好不好?”

  “你的零件很贵。”

  “所以你不愿意?”

  司白榆哪里会不愿意,但总被人使唤还得不到回报,老实人也会不高兴,更别提他这样的老狐狸了。他摸着沈忧的腰,向他意味深长地扬眉:“老公愿意,但你要付什么报酬给老公呢?”

  沈忧笑容霎时消失,松开司白榆,嘁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司白榆:???

  是你不愿意给报酬吧。

  ——

  司白榆最后还是无条件给沈忧换了零件,但因为沈忧是特殊人偶,零件十分稀缺不能整套直接换,所以不得不半个月换一个。

  当司白榆把这个悲惨消息告诉沈忧的时候,沈忧显得异常开心,雀跃地要求:“那老公先给小忧换脑子好不好,小忧总觉得脑子旧旧的,不聪明。”

  司白榆认为沈忧的笨和零件的陈旧程度没有关系,但他不想让小东西伤心,善良地没有揭穿。

  自从桥方离开别墅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沈忧问过司白榆桥方的现状,但司白榆显然不太在意自己侄子的死活,敷衍地回答在工作。

  沈忧在家无聊,没事和邻居大婶一起到外面遛狗,只是别人留的都是大型犬,再不济也是柯基这样的短腿品种狗,只有自己溜得是只田园小毛球。

  但沈忧没有丝毫自卑,甚至觉得骄傲。

  其他狗狗千篇一律,只有他家狗狗不一样,毛绒绒的像颗毛黑线球,是独一无二的!

  而司白榆有了沈忧的陪伴,重心渐渐从工作上移到沈忧身上,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看沈忧遛狗。

  这不是他兴趣无聊,只是沈忧每次遛狗时都一蹦一跳的,脚步轻快,和旁边的小毛团一对比,仿佛是只娇娇的小兔子。

  日子不可能永远平静,司白榆没有放弃追捕离氿,经常高额悬赏Morfran的工作人员。

  警局也没有放弃离氿,偶尔会邀请司白榆到警局商榷逮捕离氿的方案,虽然司白榆认为这样纯属是浪费时间。

  他工作的闲暇功夫,便是研究沈忧的程序。

  司白榆发现,沈忧的程序上了很多道锁,似乎离氿早料到了有这天,于是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应用到了沈忧身上。

  他每天解一道锁,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溜走。

  白驹过隙,一晃时间走出了冬天,进入了春季。

  司白榆所在的城市四季分明,他每天沉寂于研究,还是一次沈忧外出回来时,看见他头发上夹了几片桃花才发现季节的变化。

  福福喜欢花,沈忧便宠溺地摘了一大堆花回来,把司白榆嫉妒的嘴都歪了。

  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在立春那天,沈忧躺在司白榆怀里吃薯片,他对着电视剧的剧情指指点点、侃侃而谈。

  司白榆笑着倾听,没有言语。

  外面春风扬起,阳台的风铃摇动,清脆的叮铃声掩盖了门铃,直至春风停息,沈忧他们才发现外面有人 。

  沈忧跳下司白榆的怀抱,走到门前打开电子猫眼,当看见陈阁泽的脸后,他兴奋地打开门,不由分说直接一个拥抱。

  “咳咳……老大!”陈阁泽被勒得喘不过气,可又舍不得推开沈忧,仰着憋紫的脸大喊。

  沈忧闻言讪讪放开陈阁泽,退到玄关处笑着问:“阁泽,你怎么来了?”

  “这不春天了嘛,我就想……”陈阁泽想到要说的话,害羞地挠头,但转眼看见一脸不爽的司白榆,脸色煞白,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想邀请你……啊不,是你们一起踏青。”

  如果不邀请司白榆,他一定会半夜暗杀自己的吧。

  陈阁泽惊恐地想。

  “踏青?”沈忧冷静下来,回到客厅征求司白榆的同意,“老公觉得呢?”

  司白榆双手抱胸,抬眼冷嘲热讽道:“当然可以了,别说一个陈阁泽,来十个男人都可以。啊……当然,换做是我我是不会去的,毕竟我洁、身、自、好!”

  “哦……”

  司白榆看着一脸失落的沈忧,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话太过分,纠结着要不要同意。

  结果沈忧的下一句话把他气得差点把房顶掀了。

  “那你不去,我就去啦。老公乖,回来给你看照片。”

  司白榆握紧拳头。

  还给他看照片?

  “那、那个司先生也可以一同……前往的!”陈阁泽看着燃烧熊熊怒火、仿佛随时要杀人的司白榆,吓到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