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都深了,连月亮都打起瞌睡,几乎要沉入海岸线。
楚景和困得连眼睛都几乎快要闭上。
他偎依在盛怀南的怀里,被男人小心轻怜地喂进去一小口水。
盛怀南亲昵抱着人,突然又笑着说:“鼻子都红了,像小狗。”
楚景和恹恹地反驳:“我才不是小狗。”
他又有些委屈,难得幼稚地呛对方:“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熏人!”
闻言,身后的男人低沉磁性地笑了起来,声音里还带着浓郁的狎昵意味。
他将人抱得更紧,壮硕的臂膀间拢起一方逼狭的空间,如同是他精心为心上人打造的囚笼。
他要将楚景和锁入其中。
“我还没说你,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你晾了我多少天?嗯?”
盛怀南斤斤计较,这时候了都,他还要来秋后算账。
他的指尖撩起楚景和颈后的碎发,轻佻地把玩着,男人嗓音低沉喑哑:“你倒是舍得,这么多天都不肯服软。”
“谁让你要气我。”
楚景和吸了吸鼻子,“我都不想理你了。”
“宝贝,你知不知道。你叔叔把人送过来的时候……”
盛怀南很突然地说,声音很沉,有些难以察觉的狠戾:“我差点就以为,这是你的意思。”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所以他才会飞去国外,就怕自己一时失控对楚景和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我怎么会……!”
楚景和艰难但也迅速地侧过头来。
他看着盛怀南,睁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连眼下的泪痣都楚楚迷人。
他的表情有些委屈,被男人轻易怀疑的委屈。
楚景和嗓音都发哑:“你怎么能这样想……”
“嗯,我知道不是,你不会。”
盛怀南温柔地笑,低着头极迷恋地看着楚景和的眉眼,那颗徘徊不定的心总算找到了落地的归所,“你不舍得,舍不得我。”
楚景和的耳朵尖冒着红,嘴硬:“谁说的,我等下就把你赶出去。”
“又要赶我走?”
“真不喜欢我?”
盛怀南压低嗓子,低沉醇厚的嗓音一遍遍地敲击着楚景和的耳膜:“宝贝,问问你自己,真不喜欢我吗?”
“那刚刚为什么要亲我。”
“……”
楚景和不承认:“我才没有……!”
盛怀南笑着不说话,一丝丝的雪松气味极明显地混杂着甜腻的玫瑰香气,如同在提醒着楚景和——
好烦人,太烦人。
楚景和心知肚明,他此时此刻也实在找不到半点的证据来抵赖。
他只好在男人的怀里难耐地阖着眼,只剩长长的睫毛在茸茸的发着颤。
这是头一次,楚景和很清醒,或许要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彻底认栽了。
心动已然板上钉钉。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楚大少爷的脸皮太薄,他的初恋青涩又无措,偏偏对手藏有高招,他毫无胜算。
他唯有束手就擒。
盛怀南幽幽地又要开口:“宝贝,真没有?”
“你、你不要说了……”
楚景和难堪地抬手捂住男人的嘴巴,制止对方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那些要人害臊的话。他声音也带着颤,像是请求一样。
男人带着笑的声音从指缝中一点点地透出来:
“那你那说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你。”
“……那你不能骗我。”
楚景和迟疑地看着盛怀南。
他的眼睛里水波潋潋,像有繁星千万。
“我们……”
盛怀南贴近楚景和的耳边,声音又低又沉,说话时热气烘过对方的耳朵尖,让人忍不住耳际发软。
楚景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像是没听清:“什么?”
盛怀南顿了顿,接着又再问了一次。但很罕见,他也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我们,这算在一起了吗?”
“……”
楚景和微微一怔。
如不受控制一般,心脏猛地在胸腔里莽撞地撞了一下。
力度太猛,几乎震得耳膜都疼。
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想,他偷偷地在心里想,连耳朵尖都在冒红发烫——像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怎么就这样让人害羞难耐呢。
“宝贝……”
盛怀南见楚景和不说话,一下下地蹭着他的脸,真怕他要反悔。
楚景和只好难堪又狼狈地阖着眼。
“在、在一起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像是从心脏里开始发声,直至喉咙,再一点点地无休止地蔓延到全身所有的神经末梢。
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不露怯,才能把这几个字说出口。
也实在是有些难为情,楚大少爷要到处找借口,将错处通通丢到男人身上:“不是你自己说,要试、试一试的吗!”
他指责对方问得多余:“你这人,难不成,还想说话不算话吗……!”
“可恶,你这人……”
楚景和说得夹枪带棒,盛怀南却稍稍一愣。
他的表情先是愣怔,像是真没料到。
可他分明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上人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关系。并非错觉,怀里人体温带着些微的烫,连心跳的频率都触手可碰——
不是幻觉。
是真的。
盛怀南极缓慢地眨眨眼,旋即面上浮现了极为欣喜若狂的眉开眼笑。
“说话算话!说话算话!”
“不能反悔了!”
男人无赖地从身后抱紧了楚景和。
他少有这样情绪波动的时候,此时却连呼吸都是十万分的滚烫。
他就像是迷失在了茫茫沙漠里的旅人,在命悬一线之际,终于终于被慈悲地主垂怜,找到了宛如乐土的绿洲。
那些险些变作病态的爱恋,终于在此刻得救了——
“宝贝,我都听见了。”
盛怀南半威胁半开玩笑那样说:“但你要反悔的话,我真的会惩罚你的……”
“你敢。”
但楚景和并没有把他这句话当真。
他没好气,连声音都软了,认命求饶:“这、这样总行了吧……”
盛怀南却亲昵动情地亲吻楚景和的唇:“宝贝,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信。”
“……!?”
闻言,楚景和眼睛都忍不住瞪得浑圆——
铺天盖地的雪松气息如海潮一般,无可抵挡地朝他袭来,将他卷入森然寒冬。
娇贵的小玫瑰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