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面前有一个学习魔法的机会, 你能抵抗得住诱惑吗?

  埃梅,或者说柳博芙是魔女,货真价实的魔女。

  和费奥多尔那个带有调侃性质的魔人名号不一样。

  她是真的魔女, 放到中世纪大概是要被烧死的魔女。

  柳博芙抱着手上的,看着横滨的那个名叫骸寨的建筑物,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费奥多尔搞事越搞越大,她也越来越不能明白费奥多尔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只是因为费奥多尔是她的父亲才给予他这么多的信任。

  陀思妥耶夫斯基家族别的遗传可能比较弱, 但是神经质真的是相当顽固的性状了。

  柳博芙和自己的弟弟都没有真正遗传父亲的文学天赋, 倒是有病这点很像。

  陀思妥耶夫斯基家族的来历几乎不可考,就连自己的叔叔都不清楚家族的谱系,他对于自己的祖父的职业都是个迷惑的,只是猜测应该是个神甫。

  他都不清楚, 柳博芙对此更不清楚了。

  也许比较清楚的大概是家中比较年长的米哈伊尔和费奥多尔两个人了。

  不过柳博芙有理由怀疑某一位先祖大概干着不太对劲的职业,大概是巫师或者魔女这样的职业。按照大众的观点,这样的人都是精神不太正常的,顽固的遗传精神问题似乎也变得合理起来了。

  手上的笔记本是费奥多尔曾经的藏书之一, 被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帕维尔卖掉了。

  安娜后来废了不少功夫想要追回费奥多尔的书,可是结果并不怎么好, 她也没有多少精力放在这上面, 追回的书寥寥无几。

  而眼前的这个笔记本大概是价值不高, 里面的字迹凌乱,像是疯子一样的呢喃, 对方很轻易地就把书卖回来了。

  安娜对这书不感兴趣, 因为费奥多尔和她说这书她不该看, 她就不去碰了。

  柳博芙和自己的弟弟翻了很多次这本书, 可是小费奥多尔对它不感兴趣,一直看下去的只有柳博芙。

  也不知道是什么之后,柳博芙忽然意识到这东西就是一本魔法书。

  柳博芙并不如母亲那般虔诚,她想要与众不同。她的父亲可是远近闻名的作家,她并不甘于平凡。

  那本魔法书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在打开的那一瞬间事情就往失控的方向奔去。

  柳博芙靠着窗台,看着外面飞起来的龙,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知道会发生这么多破事,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碰那本书,就不该和妈妈吵架。

  许久不见,费奥多尔真的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她。

  虽然费奥多尔从未怪过她,只觉得所有责任都是他的,可是柳博芙完全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你穿的是什么啊?”安东尼按照异能费奥多尔说的那样打开了骸寨最上方的门,却看到了全身白花花的费奥多尔。

  听到这句话,费奥多尔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说涩泽龙彦的品味果然是这么糟糕吗?

  还是说他在处理血迹的时候沾上了脏东西?

  安东尼从来不知道费奥多尔在干坏事,在他心中,费奥多尔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费奥多尔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黑暗的一面。

  他实际上相当在意安东尼对他穿着的评价。

  “我记得你好像没有这件衣服。”安东尼奇怪的打量着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并不打扮自己,并不是说他不在意外貌,他不打扮大概仅仅是觉得爱美有点丢脸。

  他会劝说安东尼去买新衣服,但是他自己的绝大多数衣服都安东尼为他准备的,他自己只上心安东尼的衣服。

  费奥多尔的每一件衣服安东尼都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费奥多尔也给别人机会。

  伊万·冈察洛夫之前和费奥多尔提议过帮他准备衣服,毕竟伊万一直都是以费奥多尔的仆人身份自居的,他觉得为费奥多尔准备衣服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安东尼没什么想法,有人愿意帮忙是好事,但是费奥多尔却用恨铁不成钢地眼神看着安东尼,又觉得伊万在多管闲事。

  安东尼觉得费奥多尔是生气伊万怀疑他的主妇力,觉得伊万是在侮辱他。

  安东尼想说,他自己是真的不在意这方面的实力。想说,但是不敢说。

  所以当他看到费奥多尔身上穿了一件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他就忍不住惊讶起来。

  “这件衣服怎么了?”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往玻璃边上靠了靠,玻璃反射出他的形象。

  “不,很好看。”安东尼注意到桌子上有苹果,于是他直接拿起苹果啃了一口。

  费奥多尔是听到到吃苹果时候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回过神的:“安东!”

  注意到费奥多尔严肃的神情,安东尼吃苹果的动作一僵:“怎么了?这个是你留给别人吃的吗?”

  安东尼已经习惯在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占据盘子里所有的苹果。

  费奥多尔对吃苹果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的是梨,而安东尼一不注意就会把所有的苹果都吃掉。费奥多尔从来不责怪安东尼吁熙贪吃,嫌弃他不给他留一颗。

  费奥多尔和他目前的关系是情侣,但是他也经常把他当成孩子来看,小孩子贪嘴在他看来并不是大事。

  时间久了,他也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这苹果有点不太干净,你最好还是不要吃了。”费奥多尔把盘子上的头骨拿起来。

  “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安东尼看相的那个头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个东西该不会是真的吧?”

  “在家里您怎么做我都无所谓,但是在外面还是要有点警惕心的。”安东尼有时候做事还是挺莽撞的。

  安东尼四周看了一圈,觉得这里看上去实在是富丽堂皇,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报废建筑为什么能保养的如此到位,这完全不合理。

  这样的建筑干什么不好?

  这么完善的建筑不至于没有卫生间吧?

  安东尼试图去找卫生间漱口,然而费奥多尔看透了他的想法,对他说道:“别找了,这里是断水的。”

  那为什么还有电呢?安东尼满腹吐槽。

  他早就怀疑这个国家的人多少脑子有点问题。

  安东尼捂着嘴冲着费奥多尔摆摆手,他不行了,他感觉胃酸已经反到了嗓子眼了,他要先去外头找一个地方吐一下。

  他走出大厅打开门,想到自己进来找费奥多尔,然而那个费奥多尔和安娜没进来,他们应该还在外面。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安东尼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却看到了令自己震惊的一幕,异能费奥多尔从背后抱住安娜,他的双手放在了安娜的胸口上,安娜的胸部丰满到费奥多尔的手完全抓不住,他的脸埋在安娜的脖颈上,似乎是在闻嗅着她的味道。他伸出一只手,扳过安娜的下巴,贴近她的嘴唇。

  气氛暧昧却很自然,动作本身并不体面,可是却并没有恶心的感觉。

  安东尼震惊之下完全忘记控制自己呕吐的冲动,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低头吐了出来。

  异能费奥多尔看到这一幕似乎也被震惊到了。他做的事情恶心吗?只是摸一下安娜,居然能把安东尼恶心成这个样子。

  而且安东尼就是安娜,安东尼吐了是不是意味着安娜也想吐?

  费奥多尔慢悠悠地走出来,摸着安东尼的后背:“下次别乱吃东西。”

  他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颗宝石,递给了安东尼:“给。”

  安东尼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什么?”

  费奥多尔手里拿的是一颗钻石。

  安东尼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把这颗钻石举高,小心翼翼地打量,这颗钻石怎么看怎么眼熟:“……这是那颗丢失的钻石?”

  “嗯,是被涩泽龙彦拿走了。”费奥多尔捅了他一下之后,就像是游戏爆装备一样爆出来了这颗钻石,“您处理就好。”

  费奥多尔知道安东尼肯定会把东西还回去的。

  不过他应该会玩一会再还的。

  整栋建筑剧烈晃动起来,安东尼惊慌地看着窗外投下的阴影。

  “我们先走。”白花花的费奥多尔拉住安东尼的手往外跑。

  涩泽龙彦现在大概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他就算不攻击骸寨,一会中原中也要是来,这附近也要受到波及。

  安东尼回头看了看异能费奥多尔和安娜:“那他们两个?”

  安娜挽着异能费奥多尔的胳膊,看着安东尼,她看上去远比安东尼要优雅,在安东尼担心这报废建筑真的要报废所以被吓得抱头鼠窜,而安娜还站得笔直,优雅而闲适。

  感觉这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安东尼感觉他和安娜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小学生看着高中生一样,羡慕对方的成熟。

  “不用担心他们,他们是异能死不掉。”费奥多尔扭头也看了一眼安娜,然后握紧了安东尼的手。

  而且另外一个自己应该有话想要和安娜说。

  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安东尼的安全问题。

  看着那两个人离开之后,异能费奥多尔拉着安娜坐在地上。

  安娜像是洋娃娃一样听话,坐姿也像是摆放在柜子上的玩偶一样,双腿伸直。

  费奥多尔抚摸着安娜的脸颊。

  她并不是完整的安娜。

  安娜的话应该不会这么随意地坐在地上。

  她看他的眼神虽然温柔,但是少了几分灵动。

  安娜是一个严肃端庄的人,可是却并不是一个刻板的人。她的严肃是浮于表面的,她实际上活泼又狡黠,喜欢和他开玩笑。

  对于安娜来说费奥多尔的年龄够做她父亲的了,而费奥多尔也经常把安娜看做他的孩子。

  费奥多尔躺了下来,枕在安娜的腿上,安娜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她耳边的碎发弄得费奥多尔有点痒痒,但是他却不舍得闭上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娜。

  她把自己当成孩子来摸了。

  费奥多尔把安娜看做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安娜有时候也把费奥多尔当成孩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简单的爱情,至少不是基于男女关系所构建的爱情。

  脆弱的精神和身体,冲动又自我的脾气,尤其是需要别人格外地用心照顾着点和小孩子是多么地像。

  她有的时候不和费奥多尔生气完全就是母亲原谅逆子那般原谅他。

  “我还能见到你吗,亲爱的?”费奥多尔用手背轻轻地蹭过安娜的脸颊。

  1846年——

  彼得拉舍夫坐在桌子后面拆着信件,对费奥多尔问道:“安娜是谁啊?你和我讲一下吧?”

  费奥多尔沉着脸帮他拆信件,他在教堂和神甫的对话应该是被彼得拉舍夫打探出来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搭理彼得拉舍夫,和这种目的不明的人做交易绝对是最糟糕的选择。

  费奥多尔也不可能不搭理他的,他在这个世界不是毫无羁绊的,他毫不怀疑彼得拉舍夫这个一举一动充满支配感的人在他身上得不到的东西会找上他哥哥米哈伊尔。费奥多尔并不想牵连自己的哥哥。

  而且费奥多尔也是有点有恃无恐。

  彼得拉舍夫看他不回答,他轻笑一声,也没有追问。

  眼前的费奥多尔真的是费奥多尔,只不过不在是二十多岁的费奥多尔。

  他大概是看到了一些未来。

  不过是未来嘛,他也是知道的。就比如“彼得拉舍夫”这个身份最后会被沙皇判处死刑,最后改判流放西伯利亚。

  彼得拉舍夫不是人类,他自称“支配恶魔”,恶魔是无法死掉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回归地狱重新复活。

  他缺乏对死亡的敬畏。

  而且他即使死了,他的意志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磨灭。

  沙皇早晚得完蛋。

  所以此时他更感兴趣的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让我想想……安娜应该和你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一般人就算回到自己的过去,也不该那么急切地想要去见自己的朋友吧?”

  费奥多尔手上拆信的刀用力撕破信封,却并没有抬头看彼得拉舍夫,他动作完全是在警告的彼得拉舍夫不要乱说话。

  彼得拉舍夫不怕他,甚至托着自己的下巴:“原来你喜欢小姑娘?不过刚出生的孩子还是过分了……”

  费奥多尔手上的刀换了个方向,手上的刀用力地钉进彼得拉舍夫的手背上:“您脑子里的龌龊可以收一下了。”

  血液从他的手掌中流出来,把桌子上的信件染红。

  他再爱安娜,也不至于喜欢小孩子。

  彼得拉舍夫的神色不变,别人把刀□□是拔出刀,然而他是直接抬手。

  他的手背穿过整个刀刃,然后穿过刀柄,留下一个孔洞。

  他抬起手,血液顺着他的手掌留下,在昏暗的灯光下,彼得拉舍夫静静地注视着流下的鲜血,

  费奥多尔心说这样的家伙会如同动物一样舔干净自己的血吧。

  但是彼得拉舍夫并没有,他拿出干净的手巾伸进自己的伤口里擦了擦:“上面有你裁的信封的纸屑,下次换个东西捅。”

  费奥多尔眼角抽搐了起来。

  他其实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他小的时候看到的被鞭打的马,至死都是他的阴影。”

  他看彼得拉舍夫处理自己的伤口都觉得自己的手疼起来了。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您爱的安娜不见了是吧?不能说不见,而是本该她出生的时候,她并没有出现。”彼得拉舍夫拿了个杯子,自己用手绢止血是没用的,还不如先让它流一会。

  费奥多尔往椅子后背靠上去,他在一开始的隐痛之后就冷静了下来,彼得拉舍夫是不需要他同情的类型:“您是这么猜想的吗?”

  他还真就猜对了。

  就算是之前的那个彼得拉舍夫,也是被费奥多尔觉得拥有恶魔般天赋的人,想要推测到这种程度都完全没问题,更何况眼前这个就连外表都靠近恶魔的人了。

  “其实我看你们这些作家写的东西早就来兴趣了,不如听听我的故事?您对于她的消失虽然悲伤,但是是意料之中的认命的悲伤。您并不意外。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两位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都露出这种认命的神情呢?”彼得拉舍夫看着费奥多尔的眼睛里带着慈悲和同情,“我为您妻子的逝世默哀。”

  费奥多尔伸手,把刀从桌子上□□。

  彼得拉舍夫后退了一步,被捅一下就好,他虽然不害怕受伤,但是却也没有受虐倾向。

  然而费奥多尔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其实彼得拉舍夫还有话没说出来,毕竟他想要打压费奥多尔,再次支配他,并不想要把他得罪死。

  那个不知父称的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不仅仅是去世那么简单。

  她应该是彻底消散了,她在每个世界的存在都被删除了。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费奥多尔是那一股绝望但是却并没有意外的表情。

  费奥多尔清理着血迹,他看着原本清澈的水沾上血腥味,他举起那把裁纸刀,刀身上反射出他的面孔:“您对打压我似乎很感兴趣,是想要驯服我吗?”

  他微微转动刀身,彼得拉舍夫被刀身的反光晃了一下眼。

  隐约之中,他好像看到费奥多尔充满了疯狂和恶意的笑容。

  ……到底谁是恶魔?

  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这想法转瞬即逝,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抓住这种想法。

  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他只能看到费奥多尔充满了疲倦感的紫色眼睛。

  “如果您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话,大概是要失算了,我早就被安娜驯服了。我只愿意亲吻她,为她戴上王冠。”费奥多尔扭头看向他,他的睫毛微垂,抬眼看向彼得拉舍夫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忧愁,苍白的脸让人忍不住同情起来,“我也只接受我的守护天使的帮助。相比起恶魔,还是我的天使更值得信任不是吗?”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如果想要利用他的话,那么复活安娜是前提吗?彼得拉舍夫看着费奥多尔满脸的忧伤,他早就熟悉了费奥多尔的忧郁气质,但是他现在身上的悲伤感远超过以前任何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三次陀的共情能力的确很强,他对被鞭打的马的心理阴影在《罪与罚》中有过描写。他的儿子小费奥多尔就喜欢马,陀给他送玩具马,第一次小费奥多尔做出挥鞭抽马的动作,陀就得去缓缓,属于真·童年阴影了

  2.守护天使是三次陀对安娜的称呼,除此之外还有钻石、小鸽子之类的(安娜:所以我咕了你也不奇怪吧)

  小剧场——

  异能陀(揉安娜胸)。

  安东:……

  异能陀(亲安娜)。

  安东:……

  安东:等等等等!再搞下去就要限制级了!

  异能陀:我是那样的人吗?

  安东:是。

  异能陀:哦,好像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