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哈哈大笑, 各自找位置落了座,七嘴八舌地开始点菜。算上酒钱,这顿饭的价格轻轻松松就超过了五位数。
温逾念的高中属于贵族学校,在那里上学的学生不是学习成绩特别优异, 就是家底特别殷实。
而在这场聚会中, 显然两者皆有。
小胖子董裕家里是搞旅游的,因为不想接手父母的生意, 所以才上了军校, 在军区检测机构工作。
另一个长相敦实的男人,名叫张东岳,家庭背景实力雄厚, 手里握了好几家公司。
两个女生中, 长卷发的叫姜鹿, 是官二代。另一个Alpha女生叫时柠, 父母也是商人。
两人目前自己做老板, 合作开着一家网红摄影店。
姜鹿本身也是个知名度不错的小网红,经常在网上发些自拍vlog,时柠不太爱出镜,负责给姜鹿当摄影师的时候居多。
陆玉彦和温逾就不用说了, 他俩是发小,家境也不相上下。
唯一一个出身普通家庭的,就是那个高瘦白净的男生, 名叫宋凭风。
他的父母只是做小本生意的普通人,但他自己十分争气,初中时凭借着省级第一的成绩被这所贵族高中录取, 后来又去了遍布著名大学的XT7星念书,毕业后就在帝国中央机关从事高薪文职工作。
上菜以后, 饭桌上很快热络起来。
张东岳开了酒,在场的除了姜鹿不喝酒外,所有人都倒满了一杯,大家边吃边聊。
“咱们几个自从毕业以后就聚少离多,这么快又是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先一块喝一个吧。”董裕率先提议,大家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董裕最爱喝酒,喝完这杯立刻又满上一杯,举着酒杯开始打圈,一上来就找了个硬茬。
他对着时柠道:“柠姐,我这辈子很少管人叫姐,您是我唯一的姐!遥想当年我被小混混勒索,全靠您挥着铁拳、飒爽英姿、挺身而出,直到现在您依然是我们的大姐大,这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我先敬你!”
时柠挑了下眉,话不多说,很飒地仰头把一杯白的都干了,挑衅似的把酒杯倒过来,以示里面一滴不剩。
随后她道:“董裕,喝酒就喝酒,少油嘴滑舌。我刚才比你早来一步,亲耳听见你在门口问服务员,‘姐,包厢在哪’。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再自罚一杯。”
“……”
其他人直接大笑出声。
这一杯董裕硬着头皮喝了。
喝完以后他又转头看向时柠身边的姜鹿,说道:“小鹿,听说你们的工作室最近在圈内特别火,生意挺不错的,西区那一带的分店马上就要装修好了?”
姜鹿点点头:“没错。”
“那正好,嘿嘿,我早想说了,你看看我爸是搞旅游,你和柠姐是搞摄影,有空你可以和我家合作一波,以后要拍什么商业摄影广告,我爸就不用找外人了,直接去请你跟柠姐!”
姜鹿眨眨眼:“裕哥,其实我们不太拍风景照,拍人像比较多。所以景区的商业广告我就不接了,看在都是老同学的份上,以后我们工作室要是去取景,你把我们的门票钱免了吧?”
董裕:“……”
董裕:“咳咳,那、那行,小事!”
说完他跟姜鹿碰了个杯,姜鹿以茶代酒,喝了半杯。
身边的时柠跟着噗嗤笑出来。
董裕紧接着又转向张东岳,他们关系很密切,两家父母还有些生意往来,用不着多说什么,只道:“哥们,改天去你家吃饭!”
杯子一碰,走了一个。
然后他又转向高瘦的男生宋凭风。
上高中的时候,董裕一直嫉妒宋凭风脑子快、成绩好,现在又嫉妒人家的身材。
董裕幽怨地瞪着他的肚子道:“你说同样是男人,你怎么就那么瘦呢?都说人到了岁数新陈代谢会越来越慢,我等了这么多年,你的体型怎么就一直不变?”
宋凭风跟他碰杯喝完这口酒,明显不太适应白酒的辛辣,咳嗽两声,缓了一下才道:“裕哥……有没有可能,咱们岁数还都没到25,新陈代谢也没开始滑坡。肥胖只是因为你平时吃太多了。”
宋凭风的语调一向平缓温和,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反而更扎心。
董裕气得更圆了:“你才肥胖!!你再跟我干一个!!”
多灌了宋凭风一杯酒后,终于轮到了陆玉彦和温逾这边。
董裕对陆玉彦道:“好兄弟,虽然你当初跟我们上的不是同一所高中,而且还比我们大一届,但在我们学校,就属你混得开。”
“当时我们一群Beta加上柠姐一个Alpha,放了学总跟着你一个Omega混,哪家店最好吃,哪家店最好玩,哪家能抢到限量版的新货……唉,忆往昔峥嵘岁月——”
“打住。”
陆玉彦直接上来碰他的杯子,笑笑。
“还没到那个年纪,别总回忆过去。现在我不仅知道哪家店好吃好玩,还知道哪条街的夜店和酒吧最有意思,改天记得带上你认识的最帅的Alpha来找我,我让夜店老板给你们打折。”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董裕:“……”
董裕喝完了,最终看向他旁边的温逾,瞬间目露凶光:“你小子!刚才说我胖了10斤,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先干一个!”
温逾也不推拒,但只端起杯抿了一下:“行了,就一口。”
董裕:“??凭什么?”
“别忘了,我现在身份可跟你不一样,我已经是Omega了,你要是灌我,那你就是不要脸。”温逾岔着腿懒洋洋地坐着。
董裕:“…………”
董裕露出复杂的表情:“草,你要是不说,我差点又忘了这码事。你小子都基因突变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没习惯……”
“不过我早就说过嘛,你这长相压根就不适合Beta这么普通的性别,就是块当Omega的料!你上学那会就应该直接出道。”
“可不是么。”张东岳一边夹菜一边接话道,“温逾这长相,别说是在主播圈,就是在娱乐圈也能吊打大多数人。当初咱们学校喜欢温逾的可不少吧?光是一个班上就有不少暗恋他的。啧……长得帅真好。”
“就是。”董裕也坐下来了,往嘴里塞了一口肉,边嚼边说,“唉,那时候大家都是青涩纯真的少男少女,都星际时代了,还流行手写情书呢,温逾这小子肯定收过不少。”
温逾挑眉:“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从来没收到过。”
“怎么可能?”董裕完全不信,“你长成这样,学校的狗路过了都得多看你两眼,能没人给你送过情书?”
温逾:“……”
温逾不确定地盯着他:“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夸你啊,当然是夸你。”
一旁的姜鹿这时忽然插话:“温逾,你没收到过情书?不可能呀,我还亲眼见过呢。”
温逾问:“什么时候?”
“嗯……应该是高二?当时你不在教室,有个Alpha趁着体育课把情书塞进你课桌里,我当时就在你班上,都看见了。你后来没看到吗?”
“没,可能是没注意,不小心扔了吧。”都这么多年的事了,温逾也没太往心里去,往自己碗里夹了块小肋排。
“啧啧,送情书算什么?”说起这个话题,每个人都很起劲,时柠也插了句话,“咱们学校的论坛每年都有好事者征集投票,评选校花校草,温逾当初可是蝉联了整整三年的校草,狂热追求者有的是。我们班上就有一个。”
董裕:“哦?怎么个狂热法?”
时柠:“当初那个人大肆宣扬自己要跟温逾表白,鲜花和烟花都准备好了,打算当着全校面搞个大场面。他甚至把家里的飞行器都开过来了,准备在上面办派对,邀请我们每个人都去。”
“但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准备表白的前一天,他突然说放弃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们当时还觉得挺奇怪的。”
时柠说着,喝水似的又喝干了一杯白酒,姜鹿看她喝得太快,说了她两句,把她杯子里的酒换成了茶。
“草,还有这种事?”温逾嫌弃得直皱眉,“幸亏他放弃了,要是真有那场面,我还嫌丢人呢。”
“哈哈,没办法,谁让你打小就受欢迎。”陆玉彦勾着温逾的肩膀,长腿翘着,嬉皮笑脸道,“其实当时我们学校也有不少人想通过我加你的联系方式,不过哥哥知道你不想早恋,都替你拒绝了。早恋哪有学习重要呢?”
温逾嘴里塞着小鸡块,面无表情:“我谢谢你。”
“不过,说到表白这事……”姜鹿顿了顿,圆圆的小鹿眼试探地看着温逾,“温逾,你是不是跟上将在一起啦?”
温逾猛地呛了下,差点被小鸡块噎死。
另外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这话题来得猝不及防,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
“诶对对对对!!”
董裕想起来了,忽然激动大声嚷起来。
“这事我还特地打电话问过你呢,你到现在都没跟我说清楚,上将到底为什么会专门替你解释?!”
“你是不知道啊,你上热榜的时候,我到处拿着智脑,逢人就说这主播是我高中同学,不仅名气大,还跟帝国上将和他弟弟居然是好朋友!我朋友都直竖大拇指,说你是唯一能让上将在网络平台活跃、证实上将会上网的第一人!哈哈哈哈哈!!”
“……”
温逾笑不出来。
“这事我也想问你呢。”张东岳也有点调侃的意思,暗示道,“你跟咱那位学长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联系,而且关系还挺好啊?我上学的时候,也没看出你跟他走得近啊。”
温逾舔了舔唇,木着脸撒谎:“……我跟他是有点联系,但不多,更没有在一起。你们别学网上那些人胡说八道。”
“……哦,那就太可惜了。”姜鹿应了声,无意地说,“我看他那时候对你挺特别,还以为你们现在真的在一起了呢。”
“特别?”董裕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温逾也疑惑了下:“那时候又是什么时候?他对我怎么特别了?”
姜鹿:“总之就是挺特别的……你没看出来吗?”
紧接着这个话题又多了一个意外的证人,是宋凭风:“是挺特别……我也这么觉得。”
温逾:“?”
温逾质疑:“到底特别什么了?特别针对我吗?”
董裕这时酒劲有点上来了,突然一拍桌面:“对!说得没错,就是特别针对你!”
姜鹿:“……”
宋凭风:“……”
“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董裕有点上头,话越来越多,嚷嚷着替温逾回忆道。
“你当初不是报了机甲基础课吗?那时候有半年是他代的课,每次下课他就专门盯着你,问你预习到哪了,怎么进度那么慢,上课听没听懂,还专门问你上课讲到某道题的时候是不是走神了……操!真的贼他妈恐怖!”
“而且每次考完试吧,你明明成绩都不错,他还要找你约谈,觉得你学的不够深,问你那些题为什么会错!”
“班上那么多差生啊,他就非得揪着你不放!”董裕滔滔不绝地感慨。
“更怕的是,他还总盯着你成绩单,我那天在走廊上,亲眼看见他板着脸问你——‘你觉得按照现在这个成绩,高考能达到你的预期值吗’?”
“妈的,换了我半夜都得做噩梦吓醒!”
董裕越说越觉得可怕,脸都皱起来了,啧啧道:“唉,也是难为你了,不知道你那时候怎么惹着他了,就好像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要是我上学那会老师天天这么盯着我,我都得疯了!”
温逾点点头,深以为然。
其实董裕说的这些还不止于此。
维杰森那时候不仅上课要管他,考试要管他,特么下了课还要管他。
就连看见他在走廊上跑,都要拧着眉头提醒他跑慢点,别撞到人。
那时候维杰森是他的代课老师,他敢怒不敢言。
然而不仅是代课期间,代课结束后,维杰森已经不再负责他们班级的学习管理,但偶尔碰见时,还是会询问他的学习成绩。
维杰森那个人,长相本来就偏凶,再加上态度冷淡。温逾理所当然地认为,维杰森是在找茬。
而且温逾真的想不明白。
维杰森那时候一个大学生,为什么整天往高中校区乱窜?是军校的训练量太小了,还是专业课太少了?
不过,好在维杰森后来就走了,去边远星打仗了。
那时候温逾虽然觉得他烦,但倒也不至于影响心情,顶多就是觉得维杰森这人在针对他,看他不顺眼,没事找事。
所以他一报还一报,也理所当然地看维杰森不顺眼。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情况有了些变化,他对维杰森已经没那么大的意见了。
维杰森现在对他还是挺好的。
因此温逾解释了句:“他那时候是挺烦人的,但也都过去了……现在我俩是朋友。”
张东岳完全没注意过这些,迟钝道:“……原来你们高中的时候,还有过这么一段恩怨啊?我都没注意过。”
时柠同样点头:“我也没注意过。”
姜鹿表情有点复杂,想了想,表示:“……温逾,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我没觉得上将那时候对你这么可怕呀,他态度还是挺不错的。”
温逾皱起眉来:“他那张脸整天像个冰块似的,也叫态度不错?”
姜鹿:“话是这么说,可他对谁都那样。”
温逾:“但董裕都这么说了,说明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姜鹿真诚地表示:“……董裕是差生,只要有人管教他,他就会觉得对方面目狰狞,那时候他觉得每个老师都会吃人。所以他觉得上将可怕,也很正常。”
温逾:“…………”
时柠烟瘾有点上来了,在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扬了扬清瘦的下颌,问温逾:“所以你们这也算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温逾觉得这词用在他和维杰森身上,倒也合适:“算是吧。”
这时,始终保持着沉默的陆玉彦忽然挑了挑眉,陷入思考,表情有些狐疑。
以前陆玉彦和温逾不在一个高中,很多事都了解得不是那么详细。
他虽然知道温逾很烦维杰森,却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陆玉彦沉吟了一会,几秒钟后,仿佛想通了什么,噗嗤一声乐了。
温逾正夹起一块小肋排,刚要咬。
这时陆玉彦忽然伸手,一只手按住他的头顶,另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向自己。
温逾:“?”
温逾:“干什么?”
陆玉彦很认真地问:“宝,我想问问,你的脑袋痒过吗?”
温逾疑惑:“……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说你这个小脑袋瓜……”
陆玉彦嗓音拖缓,说着说着,屈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咚”地一声闷响,像在敲西瓜。
温逾疼了,正想骂他。
陆玉彦慢悠悠说出了后半句话:“怎么就一点恋爱脑也不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