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根本不可能。
睁开眼睛看见手机上的时间是数字十开头,我顿时瞪大眼睛从床上惊醒起身,一阵抽痛过后我又马上歪倒回去。
迅速起身根本不可能。
我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意开始翻手机,发现早上五点四十的闹钟被人为按掉过。
身上的睡衣扣子也都系得好好的。
应该是邢安。
不仅如此,沈驰和刘玲一整个上午,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上午的通话记录空空如也。
怎么现在旷工也没什么所谓了么……
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正想着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一则新信息发了过来,我点开一看,是邢安发过来的——
今天给你请了一天假,中午可以叫客房服务,或者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帮你订。
请假?
邢安给我请假?
现在不止是刑栩,刘玲和沈驰大抵也会知道我和邢安是什么关系了。
沈驰和刘玲那边知道了,那距离我爸知情也不远了。
我头疼地捏住眉心,干脆扔掉手机慢慢滑进被子里。
各种意义上来说,是真的要命……
纠结是件很累的事情,思考也很熬人。
这几天都陪同刘玲和沈驰待在剧组,睡眠自然不比从前。
反正今天确实是得到了一天假期,与其强撑着去上班,不如直接躺平。
我庆幸昨天临睡之前洗过了澡,于是将被子向上扯了扯,干脆直接进入了梦乡。
于是我直接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半。
醒来后全身都很疲倦,午后的阳光很足,光线有些刺人。
我慢慢撑坐着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半边窗帘,一步一步走去洗漱间洗漱。
刚刚睡醒并没有什么食欲,我也并不想叫什么客房服务,外面的天冷得过分,待在房间里才是上上之策。
我拿了遥控器,在背后垫了只枕头,打开了电视机。
偶像剧都是套路,没什么兴趣看,连续剧中途看,又连接不起来前后剧情,我自然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电影频道现在播的电影是邢安曾经推荐给我的。
我自己看过两遍,还陪着邢安重温了一遍,电影里面的每个情节我都记得,镜头拍摄的细节邢安也同我详细讲解过,因此也没什么再看下去的必要。
我握着遥控器,本打算直接关掉,却意外按到了按键。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音乐节目,字幕上面标注了新人出道舞台。
所属的公司是英爵,人数也是不多不少,刚好是十个。
我的手指顿在红色的关闭按钮上方,突然有了种预感。
果然不多时随着镜头的移动和切换,出现了十张熟悉的面孔——
而这些人,正是陈远在地下练习室里要我挑选的练习生。
第一次看正式出道的舞台,灯光、舞蹈动作还有每个成员的妆造都很耀眼,我忽然开始理解那日我在英爵楼下所看到的场景——
在寒冷的冬日为了见到自己喜欢的偶像一面,站在寒风中冻红了脸依旧不肯离去的粉丝们,怀揣着货真价实的喜爱与热情。
而这些粉丝们所追求的星星们,如今也正在被我创造中——
出道舞台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团队组合以齐声的团队介绍以及一句“请多多喜爱我们哦”结束。
无论严寒还是酷暑,都在练习室里汗流浃背的他们,终于站在了明亮的舞台上。
见证过了他们背后的努力,虽然舞台只有短暂的几分钟,但是我的内心仍旧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在谈不上幸福的青春期结束过后,无关家长的抉择和安排,我第一次有了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摸到被扔到一旁的手机,直接给陈远发送了信息——
我想做经纪人。
十五分钟之后,陈远回我个笑眯眯的表情之后就没了后续,想来应该是去忙事情了,又或者是直接去找我爸汇报了。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
我关掉电视,心情好了,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一天没吃饭了,这会儿食欲大开。
有点想吃热乎乎的,带汤的食物了。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经过的火锅店哪家最好吃。
还是问邢安吧。
——今天剧组晚上放餐了么?
邢安隔了十分钟,回了我张拍摄的盒饭图片。
我错过邢安修长的手,点开放大了里面的菜——
油焖茄子,红烧狮子头,炒菜花,还有芹菜拌花生米。
并没有昨天刑栩在电话里提到的白菜。
我一边纳闷,一边捡起昨天掉在地毯上的卫衣,伸直胳膊往身上套,电话铃声响起来,是刚刚还在同我发消息的邢安。
我从卫衣领口钻出脑袋,用穿好袖子的那只手滑了接听。
“喂?”
清脆的掰开的方便筷子的声音率先响起来,延迟两秒钟,邢安的声音才从听筒那侧传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下次收敛一点……”
明明隔着电话,我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便老式回答了邢安的问题。
“现在有点不舒服,而且还很饿……”
有什么东西被搁在了台子上,原本不是很清晰的声音在听筒另一端一下子近了起来——
“叫客房服务了没有?”
“想出门去吃火锅……想问问你昨天烧烤店附近的那几家哪家好吃一点?”
“……”
长达十秒钟的沉默,我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确认了确实是还在通话的状态,便重新将手机贴向耳朵“喂”了两声。
“邢安你在听吗?”
“半个小时之后在酒店一楼大厅等我,戴围巾下来。”
“我自己……”
话还没说完,邢安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我任何反对的机会。
昨天出门带我去吃烧烤,今天上午帮我请了整整一天的假,下午直接从剧组翘班带我去吃火锅。
大抵现在的我在刑栩面前,真的成了祸害他儿子的妖精了。
印象分满分十分,如今我在刑栩那儿能剩下三分就不错了。
明明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了……
我穿好卫衣,躺在枕头上穿了毛绒绒的卫裤,我带来的米色格子围巾不算很长,刚好可以垫在棉服里面。
我走到玄关,将脚慢慢塞进鞋子里,带好房卡缓慢移动到电梯里面,按了下行键。
有空调的室内和室外温差很大。
一楼的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空气至少下降了九度。
我将脸埋进围巾里面,两只手全部放进棉服口袋里,走到一楼大厅中央等邢安来。
约定的三十分钟才过了三分之二,邢安就推门进了大厅,我笑起来,向邢安挥了挥手,慢慢向门口走。
邢安脸上并没有任何笑意,眉头微微蹙起,眉眼间的凌厉比外面的寒风更甚。
大抵是最近看他笑的多了,便忘记了我最初见到他的样子。
在聚光灯下的邢安握着话筒,身姿高挑,眉眼冷峻,周身散发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和现在这幅模样最是相像。
笑意僵在唇角,最终弧度慢慢消失。
我走到邢安面前,邢安看了我一眼,一语未发,抬手拉开了酒店旋转门旁的侧门。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酒店门口,邢安拉开副驾的门,直接绕到左边去了驾驶位。
我扣好安全带,带上副驾的门,邢安很快便驶离了酒店门口。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邢安开车,修长的手指微曲着搭在方向盘上,肩颈处绷起的线条很是好看。
因为邢安的低气压,我在副驾上抓着安全带,只敢偷偷看他几眼。
还没到晚上,火锅店门口的停车位还有空位,邢安转动方向盘倒车停好,带着我去了距离昨天烧烤店两家之隔的那家红色招牌的火锅店。
我走的并不是很快,服务员就一直跟在我们旁边,进了包房后服务员递上菜单,我点了个蔬菜拼盘,又点了五份秘制的各类肉,加了份宽粉,挑了两份毛肚。
邢安坐在对面,始终没有说话,我并不想节外生枝,便直接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请问二位要什么锅底?”
“牛油和清汤。”
“清汤和番茄。”
我和邢安同时开口,邢安看我一眼,和服务员又重复了一次。
“咱们这边有四宫格……”
“不用。”
邢安态度坚定地出声否决,服务员看了我一眼,便拿着菜单离开了包房。
我也是客人,怎么我的意见不重要么?
我气鼓鼓地瞪向邢安,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表示抗议。
“怎么?你现在的状态还想吃辣?明天也不想好了?”
“不是。”
碍于工作,我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对于刚才邢安的独断专行行为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于是便干脆学着邢安也不说话。
锅底先上,菜品慢慢才被上齐,我赌气不再照顾邢安,自顾自地夹菜涮进火锅里,反正邢安也不是没有手,会自己夹来吃的。
我和邢安对坐着,全程零交流各吃各的,在我快要吃完的时候,对面的邢安放下筷子,淡淡出声道——
“就不能叫个客房服务么?”
谁也不能忍受被自己的男朋友冷脸相待,压抑了一整顿晚饭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放下筷子,看向邢安道——
“谢谢你今天替我请假。我只是问了你哪家火锅店比较好吃,我也没有要求你一定要从剧组出来接我。”
“那家酒店的客房服务可以为你做到,不必要非要来店里,而且你今天明显不适合出门吃饭。”
邢安眉头紧锁,伸出手去拉我放在桌面上的手。
他的语气有所缓和,但依旧有些生硬,我也知道我刚才语气不善,也有错处,便在他掌心展开五指。
我垂眸看向邢安握住我的手,佛串由于拉拽从棉服袖口下露了出来,而邢安的那只手腕上依旧没有佩戴任何东西。
我收回放在邢安掌心的手,从座位上起身。
“有点累了,回去吧,谢谢你来接我。”
我掏出钱包结了全款,拽着安全带闭上眼,到了酒店门口嘱咐了驾驶位的邢安一句“注意安全”之后便独自进了酒店。
我站在电梯里,双目无神,指腹无意识擦过腕骨上的佛串,从脊骨涌上一股疲倦。
大抵不想取下的只有我一个罢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白菜”——
真相是刑栩当时对着许清清说:“你生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关于邢安——
急死了老婆都不舒服还非要出来吃火锅!出剧组之前和刑栩报备不放心徐桐要回去接,结果被刑栩臭骂一顿,挨骂的原因是不体贴自家媳夫所以脸臭……
关于手串——
邢安一直放在行李箱,怕检查设备干活的时候被刮坏所以不在剧组戴。
邢安被徐桐骂了之后——
加快车速来接老婆还要挨骂,委屈,谁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