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季宴礼低头,没有任何阻碍地与欲望打了照面。

  那抹勾人的殷红不知何时再次爬上了眼尾,季宴礼确实憋得难受,生生逼出了眸中些许水雾。

  沈遇波澜不惊的就这么瞧着他,被美人落泪如此强烈的破碎感深深震撼,心尖像是被一只作祟的狗爪抓挠了一下,让人心痒难耐。

  季宴礼本想趁着沈遇还没有发现自己冒犯时迅速撤离,在老婆心里留下正人君子的形象,没想到沈遇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他想开口解释,可是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对沈遇有浓重的贪念,早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季宴礼对自己有太多的不满。

  面对沈遇的时候,他总是恨自己是人而不是神。

  神明动情的时候一定不会和他一样过于可怖。哪怕深知在沈遇的心中自己的形象已然所剩无几,季宴礼还是几近妄想的在沈遇心中留住最后一份体面。

  沈遇单手撑在床铺上,饶有兴致地瞧着季宴礼兀自纠结的表情。

  他还什么都没说,这人就靠着自己的脑补演了一场盛大的独角戏。

  略一思索后,看在这人今天晚上格外听话,表现不错的情况下,沈遇决定奖励乖狗狗些礼物。

  他的视线飞快扫过房内的软装布置。

  床是不能糟蹋的,毕竟他晚上还要睡觉。

  地板太硌人,他可舍不得男人美好的肉·体再平添半分损伤。

  沙发似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遇挑了挑眉,朝着沙发走去,还顺路抄起了刚才被季宴礼丢到一旁的与那对耳朵配套的毛绒尾巴,冲着季宴礼勾了勾手指。

  “过来。”

  简短的两个字,季宴礼听得格外清晰。到了这个时候,却不敢上前。

  他眼神犹豫的盯着沈遇手中攥着的毛绒尾巴。

  老婆……不会因为自己暴露了对他的欲念,要用这条“白绫”赐死他吧?

  见季宴礼久久没有动弹,沈遇佯装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季宴礼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在听到沈遇不爽的暗示后条件反射的遵从了命令,迈开长腿,很快站到了沈遇面前。

  “坐下。”

  沈遇没和他废话,言简意赅的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事已至此,季宴礼只好说服自己,贪得最后的欢愉。

  他刚一坐下,就看到沈遇蹲下身,将那条尾巴牢牢地固定在了他的腰间,随后直起身,带着灼热气息的唇瓣自下而上一路攀升,咬住了自己头顶的那对道具耳朵。

  牵过寥寥几次的掌心攀附上肩颈时,季宴礼整个人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

  他觉得难耐的那片地方更加难受了。

  沈遇如愿以偿的听到了某人粗重了几分的呼吸声,满意的挑了挑眉头,随后目光被手边另一件东西勾去。

  季宴礼只觉得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人几乎要沉溺在沈遇为他打造的天堂当中。

  只是被贴了几下皮肤,季宴礼却觉得自己整个人又烫了不少。

  沈遇明明只是咬的那对毛绒耳朵,季宴礼却觉得被含在口中的,是自己真实的耳垂。

  就在他即将分不清现实与虚妄时,独属于金属的那抹冰凉贴上了他的面庞,意识被冻得回笼些许。

  这是什么……

  季宴礼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出不了声音。

  沈遇天真又残忍的剥夺了他的发言权。

  沈遇直起身,对自己创作的作品非常满意。

  “别担心,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会让你暂时说不了话而已。”

  “至于什么时候能开口……”沈遇勾唇一笑,那笑容看上去邪魅不已,“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天使少年折断了翅膀,露出了邪恶的一面。

  像是第一次尝试恶作剧的孩童,欣赏着自己创造的局面。

  事情好像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了。

  季宴礼被逼得眼角挤出一抹水光,他想要伸手解决自己的难题,却被好整以暇掌管着他的沈遇阻止。

  沈遇将他作祟的手掌拍掉,居高临下的欣赏着男人陷入困顿时的表情。

  这种状态下的季宴礼,沈遇是第一次见到。

  也远比平时更加迷人。

  成熟的躯体丝毫没有遮掩地展现在他的面前,呼吸急促带动着胸腔起伏,季宴礼挣扎着很想说些什么,但因为被限制住,除了尾音的呜咽声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丝动静。

  沈遇垂眸,目光自上而下,慢条斯理地打量着自己亲手早就的作品,不自觉滚了滚喉结。

  他好像明白从前那些艺术家着迷人类躯体的原因了。

  现在的季宴礼比他曾经目睹的那些画像更加吸引人。

  沈遇忽然很想将这一幕拍照留念下来。

  只是季宴礼到底年长他两岁,身高又压他一头,虽然沈遇有意压制着他的行动,他还是很快挣脱了沈遇的束缚。

  在季宴礼伸手即将解开覆盖在唇瓣上的物件时,沈遇轻咳一声,嗓音带着些喑哑:“听话的乖狗狗有奖励。”

  他说着,将手递入季宴礼掌心之中。

  季宴礼的眉心一皱,像是顷刻间想通了什么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其中满是不可思议。

  两人争锋相对了那么久,彼此想要做些什么坏事都能够被辨认出来,沈遇不相信季宴礼没get到他的意思。

  季宴礼瞳孔地震许久,最后还是没抵挡住顽皮的天使给予他的诱惑,闭上眼睛,将那只奖赏给他的手掌向那抹艰难探去。

  ……

  可是沈遇脑内原想预想当中的发展走向并没有发生。

  沈遇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却见季宴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开了他的束缚。

  重新回归自如状态时,季宴礼还费了点时间左右揉捏下颌,重新唤醒已经有几分僵硬的肌肉。

  可即便是这样,季宴礼再开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咳了咳。

  “咳咳……抱歉。”

  沈遇坐起身,目光打量着他,一言不发。

  季宴礼见他隐隐有些不悦,连忙解释:“我不是、不是嫌弃的意思,我……”

  他垂下眼眸,极快地眨了下眼睫:“我只是觉得,你在勉强自己。”

  沈遇一怔。

  季宴礼又道:“我知道,现在小遇只是可怜我这个样子,虽然我确实很想拥有你,但是我希望能够等到小遇真正爱上我,等到我们两情相悦的时候。”

  季宴礼并不是在扯谎。

  谁也不知道,他刚才险些没有抵挡住诱惑,彻底沦陷。无论沈遇想要对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他可以接受来自沈遇给予他一切的爱意,无论温柔缠绵,还是狂野粗暴,只要他面前的人是沈遇,他爱着他的一切。

  可是季宴礼也感觉得出来,沈遇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或许他是为了弥补让自己身体难受的愧疚,或许是别的其他什么原因。

  只是季宴礼觉得,沈遇送他礼物也好,些许宽慰的话语也罢,甚至不搭理他,他都可以接受。唯独无法接受这样……几乎像是“肉·体偿还”的方式。

  紧紧相拥,把心爱的人抱入怀中,季宴礼始终主张拥抱的双方两情相悦,否则就算真的发生什么,心灵也无法得到慰藉,最多,只是两只为了原始冲动在一起的野兽罢了。

  今晚沈遇给他的奖励确实很诱人。

  可是季宴礼不能接受。

  如果他真的接受了,他把自己置于何地,又把沈遇置于何地。

  所以即使褒奖已经送到了嘴边,季宴礼还是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欲·望推开了。

  季宴礼一股脑的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收回话匣后便马上知趣的从沈遇身侧翻身而起,主动走到房门前,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沈遇久久未发一言,季宴礼也不敢再看他一眼,所以并不能从沈遇脸上的表情判断他此刻正在想什么。

  不过季宴礼猜测,沈遇现在多半是在想,该怎么把让他丢脸的自己肢解的一百种方法吧。

  过去两人也曾经为各种事情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但最后都会重新回归“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服但不得不继续合作”的模式当中。

  只是这一次情况特殊,季宴礼心里有预感,他们似乎终于走到了两人关系的悬崖边。

  走错了这一步,过去的一切努力都会化身泡影,他会走向万劫不复。

  季宴礼难掩失落,但向来被厌恶习惯了的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不就是又被老婆讨厌了一回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他一直以来所求的很都很简单,只要能够继续陪在小遇身边,就算最后始终无法走到沈遇的身边去,他也会亲手为沈遇策划一场盛世婚礼。沈遇不想见到他也没关系,他可以一直躲在沈遇看不见自己的角落,偷偷的做守护沈遇一辈子幸福的哥哥。

  对于季宴礼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季宴礼侧身,用力握住房门把手,几乎像是要落荒而逃似的离开沈遇的房间。他害怕亲耳听到沈遇对他的宣判。

  “那小遇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只不过声音的传播速度始终快了他的动作一步。

  就在季宴礼准备转动把手的那一瞬间,一道喑哑的嗓音从他背后幽然飘来。

  那道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刻意关注根本不会察觉到。落到季宴礼耳中,却恍若千斤重锤砸在他的心弦。

  听到回答的季宴礼瞳孔不自觉收缩,一时间连呼吸也乱了一拍。

  沈遇凝视着季宴礼写满了仓皇的身影,轻声落下了属于天使最后的宣判。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是真情实意想要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