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沈遇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季宴礼卖了个干干净净,还在和解希掰扯:“虽然我刚才冒犯你嫌弃你指责你了,但还请你容许我们继续在酒店里居住下来。”

  解希:“?”

  你这个虽然但是,好像根本没有征询我意见的必要吧?

  解希没有get到沈遇想要捂住马甲的意思,开口就是一顿输出:“放着隔壁舒适的总统套房不住,你竟然主动跑到低档酒店,这是要干什么?小少爷出来体验生活吗?还是你爸妈终于看不惯你的败家行为,准备把你扫地出门了?”

  沈遇:“……”

  遇到比季宴礼还不会读空气的猪队友,他今天真是倒了大霉。

  沈遇现在只能不断祈祷其他人没有听到解希刚才那句话,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转身的时候,沈遇对上了一排神情看上去一言难尽的面孔。

  沈遇: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都说人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非常忙碌。沈遇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研究脚底的缝隙。

  【笑死我了,这天花板可真天花板啊,这地砖可真地砖啊】

  【好惨一宝宝,白天被队友卖,晚上还要被队友卖】

  【只有我注意到解总刚才说到“小少爷”吗?莫非我们沈子哥还是出身大户人家?】

  【前面的,不一定是豪门才能被称之为小少爷,我比较倾向于沈遇平时太过于作精而得来的美名。话说沈子哥是什么称呼啊喂这个称呼怎么看也和豪门沾不上一点边的关系吧!】

  解希也并不是故意暴露的,在来酒店之前,他的确是观看了直播,但也只是观看了下午发生意外的那个阶段,并不知道这一次沈遇他们来录制节目,还有这么神经的附加折磨条件。

  在沈遇一通声情并茂的解释之下,解希恍然大悟,为了赔礼道歉,立刻安排人手将他们一行人打包送去了隔壁的五星级豪华大酒店,甚至连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房间也一并安排好了。

  突然升档的全员:“???”

  幸福来的好突然,这就是万能的钞能力吗?

  唐玉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路过正在搬行李入住的导演:“……”

  倒也不必这么感慨,整得好像他之前虐待他们似的。

  ……虽然有些规则的确不干人事,咳。

  身为酒店幕后最大金主爸爸,沈遇依旧被安排住进了他常住的总统套房。

  而季宴礼的房间就在他边上。

  这次是沈遇主动安排的。

  季宴礼简直受宠若惊。

  沈遇想的很简单,人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受伤的,更何况在出发之前,他可是答应了高琳会照顾好残障人士的。综合各种因素,小沈老师心有愧疚,只得尝试弥补。

  让季宴礼住在自己隔壁,要是这人大半夜有点什么事情,也方便他帮忙处理。

  解希的眼神在两人身上飘忽,猛地拍手,随后嘿嘿笑了两声。

  在沈遇宛若看神经病的眼神下,嘱咐人“好好收拾”了一番两人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解希那一脸猥·琐的表情,沈遇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解希来得突然也走得突然,就像位专门来送礼物的圣诞老公公,确认过他的小金主爸爸还能活蹦乱跳的活着危害世界以后,为他们一键升级了房间,就离开了现场。

  走了也好,沈遇心想,剩的这人留下来继续戳他轮胎。

  沈遇的视线朝着张晚亦的方向望去,刚好撞上了她看过来的视线。

  沈遇动作一顿,连忙慌张的点头微笑,过了两秒后才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冲张晚亦打了个“有事想要请教”的手势。

  张晚亦看懂了,并且也没有拒绝,点头示意他来自己房间慢慢聊。

  经过了白天的闹腾,大家身心俱疲,节目组的直播镜头也早早地关闭,让嘉宾们早早回去整顿状态。

  所以各回各房间的众人也没有发现,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沈遇偷偷来到了张晚亦的房间门口,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之后,又钻进了房间。

  时隔多日再次与张晚亦面对面,沈遇发觉当日得知真相的那种崩溃失落的情绪似乎都消散得一干二净,甚至连从前和女神单独相处时的紧张也缓解了大半。

  难道失恋的阴影消失的这么快吗……还是他根本就是个不长情的渣男?!

  沈遇被自己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吓了一跳。

  张晚亦见他来,大抵能猜到他想要问什么。

  她落落大方地把泡好的热茶推到沈遇面前:“我猜,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想问当年那颗糖的事情吧?”

  这边沈遇还想着怎样委婉措辞,没想到张晚亦一上来就放了大招,沈遇纠结再三,还是点了头。

  “那时候你说,因为从小就嗜甜,所以会随身在口袋里放上几颗糖……但是我前段时间遇到了齐念晚,她告诉我,真正爱吃甜食的其实是她,而晚亦姐你几乎不怎么碰甜口的食物,所以……”沈遇说着,顿了顿,还是把心中的困惑问出了口,“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沈遇的分析,张晚亦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那时候就觉得,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

  听到她这么说,沈遇心脏开始加快了跳动速度。

  他恍惚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场巨大的真相即将被缓缓揭开。

  “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忍这么久。”张晚亦说着,端起茶杯浅浅抿了口茶,“如果我说,其实那颗糖果是季宴礼委托我,让我转交给你的,你相信吗?”

  沈遇眉头下意识跳了下。

  连沈遇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在听到张晚亦说出真相的时候,他心中竟然闪过一丝“果真如此”的念头。

  “转交给我的?这是什么意思?”沈遇皱着眉头,回忆着当时的记忆。

  他万分确定,当时张晚亦所在的那个剧组当中,并没有季宴礼的任何戏份。

  张晚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其实当年,张晚亦所在的剧组和季宴礼的确没有半毛钱关系。

  真要说起来,那时候季宴礼出现在那里,也是因为沈遇。

  季宴礼知道沈遇讨厌、不待见自己,但那是沈遇出道以来第一部参演的电视剧,季宴礼始终放不下心,决定偷偷到现场外远远守护着沈遇。

  他不是看不出剧组里那位带资进组的小演员是在故意争对沈遇。

  可是那时候,站在季宴礼的立场,他根本没有能够帮助沈遇的理由。

  没有一个人能够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被人欺负。

  季宴礼第一时间联系到了沈遇隔壁剧组的张晚亦。

  他亲手将那颗薄荷糖转交到张晚亦手中,希望那颗糖果上附着的些许温度,能够代替他,守候在沈遇的身边。

  张晚亦记得自己那时,曾经问过季宴礼为什么不自己去送,或许基于英雄救美,他还能够改变沈遇对自己的认知。

  然而季宴礼垂下眼眸,耷拉下的眼皮将眼底一片深邃藏匿于心底,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她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

  “他讨厌我。他可以在那种时候见到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季宴礼。”

  “那之后,他偷偷让人封杀了当时欺负的你艺人,连带着整个剧组除了你以外的人都多多少少报复了一遍——这件事情也是找了个正当合理的理由,他做得完善,没让任何人怀疑到你的头上。”

  张晚亦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季宴礼他对你的感情,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刻。”

  沈遇一言不发的听完了张晚亦的叙述。

  原来当初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

  可季宴礼却连一个上前的机会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内心当中波涛翻涌的思绪。

  自从季宴礼出了车祸,脑内记忆混乱以来,沈遇就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小说荼毒了大脑。

  但是现在,沈遇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会不会现在状态下的季宴礼所做所说的事情,才是一直以来他内心深处真正想要放手去做的?

  可是基于种种原因,季宴礼不得不向现实妥协,伪装成对他身边的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守护他,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沈遇是知道当年那部剧的主创团队,后续陆陆续续在业内销声匿迹的事情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根本不会把这些手笔和季宴礼联想在一起。

  对于沈遇来说,季宴礼是大千世界里最看不顺眼,最讨厌不过的人。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他,其实他厌恶的死对头其实早对他情根深种。

  沈遇不知道自己要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或者说,他应该要做些什么。

  ……才能弥补对季宴礼的伤害?

  沈遇神情恍惚的与张晚亦道谢告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一段路程不短,可沈遇却觉得自己走了一段漫长无比的道路。

  每走一步,他的脑海中便会一帧帧闪过这段时间以来,各种各样的季宴礼。

  明明是从小到大都认识的人,沈遇现在却觉得他好陌生。

  ……季宴礼,真的喜欢他吗?

  沈遇闭上眼睛,单手握上房间门把手。

  只是他还没有用力转动,房门从内而外地被打开了。

  沈遇:“?”

  有贼?

  沈遇迅速向后退去两步。

  经历了白天的突袭事件,沈遇现在对大不列颠的治安非常没有信心,所以即便此时居住的是五星级酒店的最高层总统套房,沈遇紧绷的神经也丝毫没有懈怠。

  就在沈遇严阵以待,准备随时给里面的贼人一套来自华国的神秘武功时,一颗顶着蝴蝶结的卤蛋缓缓从门内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