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女君!”

  女君晕倒,引得驸马和施婳一阵惊呼!赶忙命人前来将女君抬回寝宫。

  寝宫内,太医切脉后声称“女君只是忧虑过重,公主和驸马只管放心!”

  开了药,又命人将药方送至药膳坊,便退下了。

  “公主,太医也说了,女君只是忧虑过重,公主不必忧心!”令狐澜捉着施婳的手安慰道。

  “我怎能不忧心?母亲身子一向健朗,如今却能生生气到吐血!朝堂之上暗潮涌动,以前大哥和二姐下朝后都会留下一起叙旧,可现在眼里只有那些破公务!”

  施婳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一时没忍住,扫了案桌上的茶杯。

  一时间气急攻心,施婳突觉头痛异常,不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婳婳。”令狐澜蹲下仰望着施婳生气的模样,握着她的小手柔情说,“婳婳不怕,无论发生什么,有微臣在,婳婳定会安然无恙。”

  施婳闻言,看着令狐澜,眼眸微微泛起亮光。

  令狐澜又站起身,绕到九公主身后,一下下为她按摩着头,缓解焦虑。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刚柔并济的力度,施婳果然得到舒缓,暗道这妖精果然不同!

  手巧,止疼效果甚妙!不多时头一歪竟酣然入睡。

  一抬眼便已过了半个时辰,施婳心里被皇叔的死和母亲的病情撕扯着,睁眼便回想起方才的一切。

  “不过说来奇怪,我皇叔为何会突然自尽呢?”

  施婳忽而想起母亲今早递给她的那封信。

  那封信是连肆于地牢中写的绝命血书。

  思及过往,悔不当初

  一晃数载,幡然醒悟

  所思所想,终归枉然

  须臾人生,当下珍重

  “须臾人生,当下珍重。”自从看完那封信后,施婳便在心里咀嚼着这两句。

  是啊,人生短短数十载。何故纠结于光阴长短,最应该珍惜的不是眼前的有情人吗?

  “令狐澜。”

  “微臣在~”

  令狐澜伏在施婳膝下,刚刚她就这样的姿势看了施婳整整半个时辰。拂过她的发丝,眉眼……

  竟也有了些醉意,差点睡着。突然被唤到名字,内心一慌,以为施婳身体又不舒服。

  不料抬眸却见公主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那眼神里满是复杂。

  “公主何事?”令狐澜握着施婳抚上来的玉手。

  “我……”

  “九公主,药来了~”见桃夭端药入内,施婳赶忙起身接过。

  “快将母亲扶起来。”令狐澜眼疾手快抢先桃夭一步,将女君扶起。

  看着女君逐渐有了些意识,随着药物慢慢入口,施婳也终于放宽了心。

  “母亲感觉如何了?”施婳鼻子一酸,眼圈泛红。

  “婳婳不哭,母亲很好。”女君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怜爱地轻抚施婳有些凌乱的发丝。

  说完,女君又朝着令狐澜伸出手,令狐澜赶忙上前。

  女君用力握着令狐澜的手,用虚弱的语气说道:“婳婳是本座最不放心的女儿,而今交到驸马手上。驸马千万要好生待她,否则本座决不轻饶!”

  “请母亲放心。令狐澜以性命起誓,此生只待施婳一人好!绝不轻负!”

  “那就好,本座相信你。”女君点点头,又看着施婳的鲜有血色的小脸,“本座累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是,施婳告退!”“令狐澜告退!”

  很快施婳和令狐澜坐着八宝香车回了公主府,小银花一跃上轿,悄悄跟随。

  一路上施婳满脑子都是皇叔那封信和母亲满脸忧心的场景。

  她突然觉得死亡离自己是这么近!人一旦死去,就什么都没了!

  所有的念想都会化作泡影,爱恨嗔痴皆为妄念。

  既然躲不过,何苦再给自己上枷锁?

  “须臾人生,当下珍重。”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方是真!

  施婳想到这,她决定坦白一切和令狐澜好好度过日子。同时也因为想开这些,脸上紧锁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无论是十年、五年,亦或是十天、五天。

  于她们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奢念,若能和珍爱之人相爱到死亡的那一刻!

  这一生,不算白活!

  两人到了公主府,施婳先行迈入寝室。

  令狐澜则默默做到梨木椅上,眉头紧锁似是在想些什么?

  施婳以为她还在苦恼修男身的事。便走上前,笑着对她说:“何事能令驸马如此忧心呐?”

  闻言,令狐澜抬眸,见施婳笑的烂漫,一时间有些失了神。

  她的婳婳本就是阳光下最灿烂的人儿,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遭受这样的罪!

  就在今早,她听到小银花在窗边的传音得知公主府修好,为了避免吵醒施婳,她一动不动!

  不久,公主就醒了。

  醒来就直喊头痛,整个人虚汗直冒,呕吐不止。

  令狐澜暗中施法才堪堪令她没那么难受,可是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她感应到公主的病情加重了!

  即便施法也无法压制住。

  “无事。”令狐澜叹了口气。

  “无事怎会叹气?小澜澜别伤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令狐澜身子一直,眼神飘向别处,“公主叫微臣什、什么?”

  “小澜澜啊!驸马不喜欢?那本宫唤驸马澜儿可好?”

  “!”令狐澜瞪大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锁灵带,还好,还在!

  暗笑自己忧心过度,施婳又不是会法术的王迟,就算没有锁灵带也不会被看破!

  令狐澜站起身弯腰双手举过头顶,“公主切莫取笑微臣,微臣堂堂七尺男儿,实在受不起这样……呃,雅致的爱称。”

  心中不禁为之一颤:公主唤我小澜澜哎~

  “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

  “何人偷听本宫与驸马闺房情话,进来!”施婳大声呵斥!令狐澜却红了红脸。

  “公主恕罪,小人乃驸马的随从小银花。”只见房门大开,小银花身着水蓝色云锦抬腿迈入府中。

  二人见小银花样子似与昨夜有些不同,好像变利落了?变好看了?

  重点是还不娘了!

  没想到妖精还能施法改变容貌!

  那……令狐澜这张秀色可餐的俊脸也是变出来的?

  施婳暗中朝令狐澜脸上瞥了一眼,又慌忙转过头掩住神色。

  罢了,娶鸡随鸡,娶狐随狐了!

  “原来是小银花公子,快上座。来人上茶!”施婳赶忙招呼着,“本宫今早来到公主府,纵观公主府如今的模样,对小银花公子的修缮府苑的本事叹为观止!”

  “公主谬赞!这都是应该的!”一记眼刀朝令狐澜腕去。

  还不都是拜你家相公所赐!嫁妆也骗光了!

  “小银花公子不必过谦。”施婳笑着朝身后的桃夭使了个眼色,只见桃夭转身走到妆匣旁的抽屉里,端出三十锭白银。

  小银花看的眼睛直冒光。

  若她的那对小橘猫的耳朵还像以前一样露在外面,恐怕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亦或者摇成小风扇,没准无需施法都能腾空飞起来。

  施婳拿着帕子掩嘴笑笑,原来妖精也爱财。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她这里倒变成了有钱能使妖修宅。

  只见令狐澜“腾”一下子站起来,“修宅一事,小银花确有功劳,该赏!”

  随即抢先桃夭一步迈上前去,拿了其中两锭白银放到小银花手里。

  “……”小银花看了看手里的两锭,又看了看托盘内的几十锭,白花花一片。

  眉头一皱,小嘴一撅,扭着屁股轻轻跺脚表示不满。

  老娘为了你牺牲那么大,令狐澜你也太小气了!

  施婳看得目瞪口呆,身形健硕的七尺男儿如此娇羞姿态。

  还真是……呃,娘,奥不,可爱极了。

  可令狐澜随即转身,当没看见。身上的玉佩荡出一个圈,流苏翻出花来,腰间玉带垂着的部分也随着身形晃动。

  令狐澜看着面有愠色的小银花,她知道小银花定是压着满腔火呢。

  可没办法,新婚燕尔,嫁妆已经花得差不多了,眼下身上没有一点儿私房钱!

  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哩~

  传音道:小银花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日子是俩人儿过的,也不能全让公主一个人来掏。

  啧啧啧,她太没脸!

  接着就听到小银花的传音:“可你也没当家啊~”

  “……”令狐澜拿起桌上的茶杯作势小撮一口,“咳,夫妇本为一体,何来谁当家一说。都……都当家。”

  她说的有些心虚,传到小银花耳朵里还有回音呢!

  “哼,令狐澜!你没皮没脸,早晚让九公主甩咯!老娘堂堂百年猫妖,有的是富贵人家稀罕,才不稀罕你的仨瓜俩枣儿!”

  小银花边传音便将那两锭银子赶忙塞紧自己的宽袖里,又拍了拍确保不会掉出来。

  “……”

  令狐澜身后坐着的施婳自是听不到俩人隔空传音,只是看着小银花那副小脸腾红的样子觉得好笑。

  那副不满就差把“驸马无耻”俩字儿写在脸上了。

  “小银花公子辛苦了!呃……呵呵。”施婳本想将那剩余的银子再发下去,话到嘴边儿又觉得这样做扫了令狐澜的脸面。

  于是只得讪讪赔笑,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就连端着赏银的桃夭也不仅心里念叨:“这驸马太小心眼儿!有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大霉!改天得烧个火盆儿去去霉运,免得哪天公主也随了他的性子,图省几两银子克扣月钱。”

  “这花有些蔫儿了,桃夭你去换一束插上。”施婳总算找了个由头活泛了气氛。

  “是。”桃夭拿着花瓶走出门去。

  令狐澜和小银花还在“暗中较量”,俩人已经从前两天的嫁妆钱翻旧账,一直翻到了三百年前小银花偷吃令狐澜蟠桃一事了。

  那可是白颉送来的王母娘娘的蟠桃呀!

  食之能增寿还涨百年灵力。

  施婳看着一动不动的两人,面上神色皆变幻无穷,不禁心下发怵。

  不会当场打起来吧!

  她很是担忧令狐澜能不能打赢这外形健硕的男子。

  转而一想不对,这妖精打架也分力气大小吗?

  她暗下忖度着两人的灵力,又想起那日令狐澜袭击小银花发狂的样子。

  嗯,自家夫君是无可比拟的,定是能赢!

  不知怎的,她的目光倏尔落在令狐澜腰间的锁灵带上,那玉带似乎是松了?

  那玉带很是别致,红蓝两色甚是稀奇,令狐澜无论穿什么色的衣裳总是将那蓝色一面束在外。

  今日这衣裳是暗沉的闷青色,该是红色比较搭。

  她暗笑:“这傻驸马,审美太单一!”

  然后悄然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