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家?

  师尊把自己丢在血炼圣地......却又为自己赎罪,为了那刘氏一家......去蓬莱仙岛为自己洗罪?

  向灵华再也忍不住,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慕流云还是慕流云吗?他的师尊,还是师尊吗?

  可...他用银魂铃看过的,慕流云从来没有变过。这...又是为什么?

  向灵华发疯一般扑向乾坤袋,掏出引魂铃,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滴在地面。

  为什么...师尊,究竟是为什么?

  您说您爱我,又厌恶我,说喜欢我,又把我扔到血炼圣地。说离不开我,又说自己想死。

  慕流云,师尊,弟子搞不懂您啊!您到底是......

  “不可能!怎么可能?!”向灵华怒吼,灵力震慑的整个魔宫摇摇欲坠,卷起一片尘土。

  发了疯般的抱紧慕流云的尸体,泪水断了线,一颗接着一颗从猩红的眼眶里滑落。却不断摇着头,嘴上不断的否定。

  吾烟实在看不下去,从人群后面缓缓出来,看着这一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向道友,你不妨听老衲一句。”

  “这件事,老衲可以作证。当初你那把佩剑,是老衲给你炼制的。交换的筹码,就是慕峰主立下大道誓言,自废修为,进入佛塔百年。”

  吾烟的淡漠而平静的叙述事实,他知道,他明明知道向灵华是个灾星,可还是在慕流云的恳求下答应了这一切。

  如今的后果,与他也脱不开关系。

  向灵华眼中带着怒气,黑气滔天,就是你这个秃驴让师尊废的修为?

  吾烟本不想说的,握着佛杖的手都在冒汗,不断颤抖。

  可,清净门因为这一切已经没了气运,如今被灭门,他又怎么能脱离因果,对自己造下的“业”不管不顾呢?

  “若是向道友不相信,一看慕峰主的手腕便知。”

  向灵华跪倒在地,对着慕流云的尸身。他再也无力支撑了,笑了,笑着笑着,无声的泪水落在唇边,发咸。

  看着没有了生命气息的慕流云。

  他怎么不知道呢?他一直都知道的,那么多次,师尊的手腕伤口流血,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治愈。

  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不敢信,他只是不清楚。

  那是大道誓言留下的伤。

  他怎么可以不知道?慕流云,他的师尊,为他做了这么多,又怎么能再去怀疑慕流云对他的爱意。

  “为师喜欢你,爱你,离不开你。”

  “灵华,为师慕你。”

  “你是我的...唯一。”

  “灵华......”

  他早该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

  卸了灵力,翠绿的竹林没有了滋养,瞬间衰败,变得枯黄干瘪。漂亮的青石路变成碎屑,重新回到了黑色的岩石沙地。蓄水的清池不见,那里从来没有什么水塘。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变出来欺骗自己的。他以为这样,他的师尊就会原谅他;他以为这样,他们就能回到从前。

  已经不在了的东西,再如何东拼西凑,也没有原来的灵魂了。

  造一个假的缥缈峰,就可以回到从前那座充满回忆的缥缈峰吗?

  一切都是欺骗的假象,只是活在编织的幻梦当中,自我欺骗。

  向灵华施法于引魂铃,对着慕流云的尸身唤出还未消散的生魂。

  “师尊......”

  引魂铃娓娓道来。三生三世,慕流云就是慕流云,他的灵魂从没有变过。

  不论是第一世对他的救赎还是厌恶,亦或是把他丢到秘境,妖兽森林,让他去捕捉魔兽。让他身犯险境,对他不闻不问。

  还是...在那张床上...了他,把他糟践后丢弃在冰冷的地面。

  还有在最后,一剑刺入他的胸口,杀他证道。

  第二世在自己的算计之下从天之骄子堕为尘泥,给他当了十年的炉鼎,受折辱十年。

  被挑断手筋脚筋,关在怡春宫日日承欢,废了修为,变成凡人。

  折磨的痴傻,没了神智,后身死道消。

  第三世对他向灵华的好,为他细心的熬粥喂饭,在生病时的亲切关心,温柔细语。

  危机来临时护他的动作,在酒醉后对他的深情告白,亦或是纠缠温存。

  把他丢在血炼圣地,为他立下大道誓言,为他自废修为,为他甘愿赎罪。

  这一切。

  一切看似不合常理,不合逻辑的事情全是一个人做的,自始至终,全是他慕流云一个人做的。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做的事,可生魂确切,没有半分虚假。

  对他的好是真,对他的厌是真,对他的付出也是真。

  师尊就是慕流云,慕流云一直都是那个师尊。他变了,变的只是他对待向灵华的方式,变的只是他逐渐柔软的性格,但只有那个人,只有那颗心,从未改变。

  向灵华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能接受,他想不通,为何慕流云要这么对他?为什么对他充满厌恶,为什么又对他百般关心。

  师尊,到底为什么?

  向灵华瘫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痛,抚上那具冰冷的尸身,一句一句的不停追问着生魂。

  如果是一个人,师尊怎么会变了那么多,又怎么会在第二世受尽折磨后,现如今又对他用情至深?

  南宫渚等人不敢靠近,若熹斐捂着嘴,说完那一切真相后只觉得筋疲力竭,站不住脚跟。

  引魂铃嗡嗡鸣响,拉拽着向灵华回到慕流云的记忆深处,带他亲眼看看,究竟缘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