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综漫] 反派的快乐你想象不到【完结】>第158章 理想者的本我(48)

  费奥多尔和太宰治抵达的时候,门后的结局已经明了了,但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推开门后一览无余最显眼的就是天空的景色:整座晴空塔的塔顶消失了大半,环顾四周,三分之一的穹顶破损露出内里的钢筋,呼啸的冷风夹杂着血腥气涌入鼻腔,外面是一片地狱般的恐怖景象。

  这个时候站在缺口边缘往下看去,能看见无数咒灵纷涌而来,攀附在晴空塔下,堆叠在一起,一个踩着另一个往上爬。就像是黄泉奈落底部的恶灵一样。

  太宰治越过费奥多尔走向中原中也,不需要问他就观察到了结果——“赢了啊。”

  看现场的战损情况,赢得似乎不怎么轻松。

  也是,毕竟在场的各位都是一等一的强者,没有鹤见稚久这一环也能成为让所有人头疼的敌人,要是轻轻松松就赢了反而会让人怀疑有什么别的目的。

  太宰治握住搭档的手腕,把中原中也从污浊状态里拽从来。再看其他人,五条悟沉默地看着杀死的诅咒师,不知道在战斗中得知了什么;周防尊倒是没杀无色之王,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的下场谁都清楚;还好,受伤程度都不重。

  太宰治的目光又滑过夏油杰。

  这位还没什么太多机会接触鹤见稚久,暂时不用太担心被鹤见稚久的奇思妙想带跑。安全性暂时是有的。

  上一战结束了。

  对付原本会引起世界混乱的反派们的战斗结束了。

  福地樱痴死在了污浊之下,羂索被无下限灭杀,无色之王囚禁在赤色的焰火当中。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最好的结局。

  太宰治按在口袋里的手指尖似是无意识地敲了敲闪烁着光频的电子器械,这东西他一直揣在口袋,用来和特务课单向联系。

  他看向迟迟未曾行动的费奥多尔,眸中流过千回百转。

  接下来你会做什么呢?魔人?

  几米之外。

  费奥多尔恍然许久,熟练地露出谦逊温和的微笑,迈开步子走向鹤见稚久。

  “稚久。”他喊。

  费奥多尔的声音不大,但在刚刚结束战斗的静谧里还是太过显眼了,保持高度紧张的几人迅速注意到了他的出现,就连解放污浊之后脱力的中原中也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他就要再次动手,暗红的污浊凝聚掌心,身边碎石腾空而起。几息后倏然落下。

  太宰治拦住了他。

  “别去了,中也。”

  太宰治平静地说,那双深不见底的鸢色眼眸如同古井,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魔人走向鹤见稚久:“解开鹤见稚久记忆的那一环本身就不是为了拯救他服务的。”

  闻言,中原中也的表情逐渐僵硬,心脏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

  他像是剥茧抽丝般从之前发生的事情里反应过来,大力扭头,眼睛死死地瞪着太宰治。

  “你们……”

  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

  太宰治双手平摊,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没办法呀,我也想信任他。但是这个沉溺理想的少年只差的那一步已经从获取一个目标……”

  “变成了下定决心啊。”

  …

  鹤见稚久手里握着那振不属于他的刀剑,站在破损的地板边沿怔怔地眺望远方苍夷景色。

  晴空塔外的世界实在不怎么好看,和世界末日没什么区别。

  他像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个,伤口尤其明显;肩膀上血肉翻飞,半身都被血染红,血迹顺着手腕蜿蜒滑落指尖。

  一滴一滴,溅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血坑。

  明显到费奥多尔都停下脚步,问道:“你受伤了?”

  ——‘噌’

  刀剑划破空气,冰冷的嗡鸣声在费奥多尔耳边响起,倏忽间,一缕黑色发丝飘落。

  费奥多尔的脚步停了下来。

  断了一截的发梢垂落,扫过脸颊,俄罗斯青年的喉结皮肤渗出一滴血红色,白晃晃地寒光尖刃正指向他的脖颈。

  那一滴鲜血滚落刀尖,晶莹圆润,又毫不留情地掉落地面,狠狠地砸中了那缕发丝。

  啪嗒。

  只是又一个血迹而已。

  仅差丝毫费奥多尔就会死于刀下,以雨御前的锋利程度来说,身首异处的可能性更甚。

  费奥多尔平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他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没发现喉前的刀一样。

  “啊。”

  腥红的血珠再次滚落,鹤见稚久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后知后觉地放下刀,不好意思地抓住头发:“对不起,没反应过来。”

  费奥多尔摸摸喉结,抹开指尖那一抹血色,毫不在意的放开手,笑着再问道:“你受伤了?”

  鹤见稚久看看自己,点点头。

  少年挽了个刀花,雨御前持平眼前,看着刀刃上流转的寒芒,另一只手指尖稳稳地捏住刃尖的片面,像是在端详什么有趣的东西,忽地他问了费奥多尔一个让其诧异的问题:“你记忆里的那个我赢过这样的人吗?”

  话语里蕴含的信息让费奥多尔停顿半秒,又笑着把问题抛还了回去,“稚久说的是谁?”

  鹤见稚久没预料到费奥多尔会把问题抛回来,很是愣了一下,抓抓头发,回答道:“像福地先生这样的……他很强,如果是正面战场生死拼杀,我对上他恐怕会很麻烦。”

  但是看对方从最开始的反应,鹤见稚久微妙地觉得自己应该是有打赢过的。

  不,应该说,今天来把他当游戏Boss刷一刷的三位可能都是受害者。

  “总感觉我赢过似的。”

  鹤见稚久看着手里的雨御前,喃喃自语。

  费奥多尔肯定了他的想法:“你赢过他,还杀了他……不过和之前的你不同,这一次你应该可以不用受伤,据我所知你的力量不仅于此。”

  他从各种资料推测过鹤见稚久的大概战斗力,不说无伤胜过猎犬队长,但至少也不会这样狼狈。

  他垂眸看了一眼鹤见稚久手里的雨御前。

  “你在想什么,稚久。”

  鹤见稚久闻言看向费奥多尔。

  良久,他蓦地扬起笑容,手臂带动刀剑,锋利的雨御前划破空气,震动的鸣响犹如剑指苍穹时的惊惶和视死如归。

  “我在想——”

  “如果我按照你的计划一步一步地陷入你编织的美好梦境里,最后我会成为什么?”鹤见稚久自顾自地说着,忽然一改之前的虚晃,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连带着发尾都是张扬的曲卷,语气不像是在提问,但确确实实是在问他面前的这个人。

  “……”

  费奥多尔并未回答。

  他看向此刻的晴空塔观景台,这里和他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昔日典雅的观景台已经变得破损不堪,不远处有棵倒下的树状庞然大物在空气中消弭,也许是某位诅咒师的术式也说不定。

  意料之中的,太宰治拦住了中原中也。

  不过他没有去拦下五条悟夏油杰和周防尊。很显然,太宰治期待着鹤见稚久就此顿悟,鹤见稚久如果直接向所有人宣战也是太宰治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样他就可以现场传达出这个消息,将进行过一轮战斗、实力有被削弱的鹤见稚久扼杀在这里。

  对经历过一次鹤见稚久毁灭世界的人来说这是最优解。

  太宰治说他和费奥多尔也一样在算计福地樱痴等人就是为了这一点。

  不过,显然鹤见稚久不知道那些头脑过人的人会对他布下怎样的天罗地网。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少年只是自问自答地回答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成为神明?或者是规章制度、等级划分之后新世界的主导者?”

  鹤见稚久又问,他忽然丢掉雨御前,任由令人畏惧的神刀掉在地上,发出叮当响声。猛地向前几步,鹤见稚久几乎凑到了费奥多尔近前,这一回他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礼貌地拉开距离,反而是愈发强势地凑近,几乎到了发丝纠缠、呼吸交融的地步。

  随着鹤见稚久逼近,费奥多尔那双眸子里倒映出了清晰的灰色,他听见少年开口问询。

  “费奥多尔,这是你期望的我吗?”

  “费奥多尔,这是你真正的理想吗?”

  “费奥多尔……”

  鹤见稚久叹息一声,改变了称呼:“费佳。”

  费奥多尔指节弯曲,眸色怔然。

  “我不想成为众望所归的神明,也从来没有想成为过新世界的主导者;普通人和异能者,罪人与善人,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想做的一切,我自会承担后果。”

  他说,他从没有自负的要为世人追求什么,要做的一直都只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鹤见稚久不追求正义。

  也不追求真理与荣光。

  他追求的只有一切成功的可能,他对费奥多尔说:“不过——我想请你听听我至今为止做下的准备。”

  费奥多尔呼吸放缓到几乎停止。

  他知道,这不是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算计之后的恼羞成怒,也不是鹤见稚久真的被及时的支援打动了。少年只是在平静地阐述自己的理念,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费奥多尔指节蜷曲收拢到掌心,眼眸低垂,看着地上破碎的地板,脑海里浮现了太宰治前不久告诉他的那个消息。

  短短几个小时,薨星宫失陷。

  这件事和费奥多尔无关。他的精力一直在鹤见稚久身上,做的是联手第五王权者绿之王比水流趁乱突袭御柱塔杀死黄金之王这件事。这场混乱牵连的范围广至海外,费奥多尔当然没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但他没有把薨星宫、或者说咒术界考虑进去。

  日本咒术师大多都集中在咒术高专,诅咒师也因为夏油杰的出现靠拢向了盘星教,能在这场混乱里浑水摸鱼的只有咒灵。咒灵是个不稳定因素,在没有绝对力量足以攻下薨星宫之前,费奥多尔划掉了咒术这个选项。

  那么会是谁杀死了结界师天元?

  费奥多尔阖眸,眼睫狠狠地颤了颤,又蓦地睁开眼,直直地看向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心里升腾起一股惊讶又仓惶的喜悦。

  鹤见稚久是这场混乱的根源。

  鹤见稚久主动提议以自己作为诱饵。

  鹤见稚久——孤身一人,轻身武装,抛却支援,在漫天诅咒之中选择了一条对自己最不利的路,将自己推向了危险正中。

  而在此之外,正是灯下黑一般的漏洞百出。

  “……”

  费奥多尔眺望城市,不祥的黑红色已经沁入天空,遥望远方天际乍破,似乎有明亮的光要升起来了,但在无穷无尽的血色之下,连可以突破黑夜的阳光也要黯然。

  费奥多尔顿了顿,低喃自语:“一步坏棋。”

  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其他人。

  鹤见稚久没听见这句,他也不在乎费奥多尔有没有给予他回答,他知道费奥多尔会答应的。

  他正退开一步,和面前的费奥多尔错开身位,遥遥地,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抬眸看向他的亲友。

  他没有明着表明什么,少年只是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问道:“之前我也和你们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吗?”

  鹤见稚久坦然地站着缺口边上,连那把神刀都丢开了,手里没有任何武器。此时他的神态太让人熟悉了,明快的笑容,没有丝毫阴霾和怨怼,也没有对他的亲友们心生任何提防。

  唯一和之前不一样的一点就是,这次不是他们追着鹤见稚久直到把他逼上最后的绝路逼问少年他的所作所为到底为何,而是平等地由鹤见稚久自己做出选择。

  这一次所有人都明白鹤见稚久会做什么。

  可是,是在什么时候?

  自他们发现鹤见稚久以来,少年就再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他们已经力尽所能地查找鹤见稚久身边一切可能影响他的因素,小心且谨慎地把他引上岸提。

  夏油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鹤见稚久已经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做好了自己的决定。

  但是这一次,自己还能下定决心杀死鹤见稚久吗?

  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也不知道。

  鹤见稚久细细观察了一圈,惊讶地惊呼:“不会吧,难道之前真的都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吗——我都还没说出口呢!为什么一副我已经做了的样子!”

  熟悉的咋咋呼呼口气,五条悟额头青筋跳了跳,干脆踏过无数碎石走向他,一边说道:“难道不是吗?上次听你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你叛逃的时候,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他用力地大喝一声少年的名字,“鹤见——”

  可对上少年那双依旧澄澈笑意盎然的眼瞳时,气势又弱了下去,不甘不愿地接上名字:“……稚久。”

  “别说下去了,回来吧。”白发咒术师恳求道,事已至此,经历过一次的人再没有力气去质问少年的理想,也无法再否认少年的行为。可他不愿意无力的劝阻他的挚友,就像他始终不会委曲求全一样。

  “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帮你解决,无论你做过什么事,没必要死磕在世人的罪孽上,还有其他方法——更好的方式来完成你的理想不是吗?”

  鹤见稚久的声音柔和地,轻轻否认了五条悟的话:“但是,悟,我准备太久了。”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所有人心里的疑问:“就像是要去开凿山脉的人被路边的一颗碎石绊倒了,哭喊着疼痛坐在地上,路过的行人无论是伸出援手还是砸来石子,他最后都是要扛起锄头,去做他自己准备做的事情的。”

  鹤见稚久一一扫过眼前的几个人,他曾经最珍惜的人都在这里,突兀的回忆起来的那些记忆里每一段回忆都格外美好;像是浇上了一层枫糖的蛋糕,又像是时光相机的胶卷里珍藏的照片,每一段都是鹤见稚久无比幸福的过去。

  但他从来不是会在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该开战的时候就应该不留余地,不必遮掩。

  所以,鹤见稚久扬起笑容,银灰色的眼眸仿若银河流淌着万千星辰,星光灿烂,他相信自己——“我不知道你们记忆里最后是什么样的光景,但如果是我,我相信我一定会把这一点和你们明明白白的说清楚。”

  他相信自己会把立场与善恶分清,他相信自己不会让他的亲友困在道德的观念里陷入长久的痛苦。

  “也许你们听我说过,我不亟待拯救。我只是一个并非高尚、蠢钝固执的人,所以,用我们曾经相处的那种方式来对待我就好。”

  鹤见稚久以手抚心,笑着说道。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下决定的,可能是刚刚,可能是很久以前,这一回就算是费奥多尔也没能算准他的心思。

  太宰治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看向费奥多尔。

  “我不是作恶的圣人,也不无为的愚者,我要做的只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我会站在你们对立面。就这一点,就知道这一点就好了,我不会回头的,我没有资格回头。”

  鹤见稚久说,话音刚落就听得高亢的声音打断。

  “够了!”

  “……别说了!”

  中原中也眉头一拧,被气得气打不过一处来,浑身暗红色的重力暴起,直接绵延至鹤见稚久脚下,本来就碎裂的地板更加破损,遍布这重力压迫后留下的痕迹。

  五条悟和夏油杰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太多交流,但是这一回彼此都清楚了对方要做什么。

  上一次他们没有动手。

  上一次鹤见稚久最后的机会彻底断在了死刑的行刑场上。

  只这一回,只要能拦下来,无论是武力还是其他什么,总要试试。

  刚刚才安静些许时间的晴空塔高空再一次爆发出了沉闷的巨响。五条悟和夏油杰各分两路,以绝对要拿下他的气势施行包抄。

  战斗似乎要再一次打响了。

  身旁掠出两名顶级咒术师,太宰治面色不改地后退一步,看着中原中也和周防尊也冲出去不约而同的加入他们的行列,搭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冷静地按下了信号发射器的按钮。

  无线信号瞬间传遍横滨三刻,一并联通到非时院咒术协会等外部势力。

  太宰治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以鹤见稚久的性格迟早会有这一刻。

  正如费奥多尔推测的那样,他设下这个圈套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鹤见稚久踩进陷阱,而他抵达这里的理由也与费奥多尔想的一致。

  如果鹤见稚久直接向所有人挑明他的心思,和顶级异能者与顶级咒术师进行过一轮战斗他的实力必备被削弱,这个时候在猜不出来具体战斗数值之前对鹤见稚久动手会容易很多。

  而此刻,少年神采飞扬地笑着,毫不犹豫地踏入了这样缜密到与费奥多尔不相上下的陷阱里。

  ——鹤见稚久宣战了。

  ‘咯嚓’

  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地,下一刻,地面的碎石突然震动,剧烈的摇晃贯彻塔身。

  头顶扑簌簌落下无数灰尘,羂索的领域消弭之后整个穹顶都破损了大半,呼啸的冷风不断翻涌,灌入一阵阵血腥气。

  这个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除了鹤见稚久之外的另一件名为「鹤见稚久」天灾也在一并发生!

  朝拜般涌向少年的咒灵本来只是堆叠在塔下,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已经攀爬到了接近塔顶。

  脚下的地板发出‘咔咔’的声响,已经抵达鹤见稚久近前的五条悟不得不瞬身离开原地换另一个方向进攻。他原本抵达的位置地板已经裂开蛛网般的延伸纹路,马上就要塌陷了。

  而破开地板钻出的,正是咒灵!

  太宰治少见地皱了一下眉头,暗道一声:“遭了。”

  数量超乎预计了。

  恐怕是因为薨星宫镇守术师天元身死,结界失效产生的混乱,直接影响到了本来还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暴动使形式骤然转变,就连鹤见稚久也没有预料到,他迅速撤离原地,见到咒灵扑向自己,眉心冷淡一闪而过,暗自啧舌,反手扑杀靠过来的咒灵。

  太宰治想要的局面怕是得不到了。

  费奥多尔想着。

  和太宰治一样,绕开地板上的裂纹走向安全的地方,他没什么战斗力,当然要和同类型的人一起撤离战场。

  这场暴动来得及时,只要趁乱离开,再想逮住下一次机会对鹤见稚久动手就麻烦了。

  毕竟,那个少年已经明确地宣战了。

  忽然,费奥多尔神情凝滞,眼睛放大,危机感本能让他伸出手抓向旁边的栏杆。

  短短数秒失手错过了最佳抓住的机会。

  来不及了。

  强烈的失重感使全身都失去着力点,宽大的斗篷裹挟全身,发丝飘扬向上,往上看去,视线里已经不仅仅是晴空塔观景台破碎小小的一方天地,整片天空都能看见。

  极速下降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风噪的声音鼓动耳膜。

  无穷无尽的风声掠过全身,血腥味从下方涌上来,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下坠。

  作为一个头脑派果然不应该参与进战斗场面啊。

  费奥多尔想着,却安然闭上眼睛。

  几息之后,他感觉有人碰到了他的指尖。

  睁开眼一看,少年的灰发被高空气流吹得胡乱飞舞,额前的发丝被掀起,外套顺着气流发出猎猎作响的鼓动声。高空之下,少年伸长着手臂,从天际上一起坠落下来,指尖碰到了他的指尖。

  鹤见稚久的手指穿过他的指间,另一只手揽住的肩膀,在极速下坠的空中将他护在怀里。

  明明不是很意外的事情,费奥多尔却有些怔愣。

  十指交叉,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温热的气息吐进脖颈,又迅速被高空的冷风吹散,出乎意料的隐匿让费奥多尔手指指节弯曲,他见鹤见稚久忽地朝他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对他说了一句什么,风声涌入耳朵,只听得见那句‘费佳’,其他的一概被风声盖过。却也不由得满腔思考随着自由落体的心跳加速停顿了几秒。

  这时他还能保持冷静地在想鹤见稚久的想法。可一下秒,青年酒红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孔。

  暴动发生了。

  此处有一只因为这个高度之前试过所以想向新认下的同伙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の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