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 甄璟在金陵守孝的这段时间,也时常同黛玉通信,或是一月两封, 或是一月一封, 有时也往往是前一封信刚寄出去不久, 便又有了许多事情分享,也便不等着回信, 只继续写,倒有些分享日志的意思在里面。

  黛玉在这期间, 也并未闲着, 或是在家写文章, 或是去长公主处说话,或是同探春等人玩笑一回,偶尔也会到甄家去瞧瞧。只是如今她和甄璟的关系, 倒是总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登门。

  “瞧, 这是谁来了, 我瞧你啊, 是贵人事忙,只将这一摊子的事情, 交给我们, 便不理了呢。”

  “你别理凤姐姐,快进来。”探春将黛玉拉了进来, 坐在屋内, 又递了杯茶给她。

  这一年, 已是甄璟离京后的第三年了, 他们的书铺经营得极好, 黛玉自己写的戏本、诗文, 卖得也好,如今他们都已开了第三家书铺。

  探春日常琢磨着,自觉日后,他们的书铺定会愈开愈多,恐怕自己分身乏力,便又想起了王熙凤,同黛玉商量过后,便邀她一起打理。

  其实,王熙凤自与贾琏和离后,同平儿经营着那当铺,两个人又一起抚育巧姐,日子过得倒是比以前顺当了许多,收入亦是不错。

  只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探春来寻她说了此事,她几乎当即就应了下来,与他们一同又将这第三家书铺开了起来,这家书铺同黛玉最开始的那一家一样,乃是书铺与茶楼相连的格局,只是他们又在后面独独辟了个院子,王熙凤有时忙得晚了,便只带着人在这住下。

  如今黛玉来寻他们,也是到了这后院来,并未在前面营业的地方。

  “给你们带了吃食,可要不要?”

  “玉姑姑,我要吃。”还未及别人说什么,站在王熙凤身边的巧姐,便先急着说道。

  “好,玉姑姑给你吃好不好。”黛玉笑着拿了一块给她,又对着王熙凤和探春二人道:“你们也尝尝,我自己做的呢。”

  “她现在是愈发贤惠了。”王熙凤拿着咬了一口,又道:“可也是,甄家公子就要出孝了罢,待回了京城,得了个功名回来,便也可风风光光地,将咱们林姑娘娶回家了。”

  “你!”黛玉臊了脸,用帕子将脸一捂也不理她,反而让那两人笑得更厉害些,后来,还是巧姐得了王熙凤的眼神,向黛玉身边靠了靠,将她的帕子拉了下来,又自递了块点心到她口中,又晃着她的手,哄她笑着,方才好了些。

  “我们也是为你欢喜呢。”王熙凤说着,又给她递了杯茶水,而后瞧了瞧探春,笑道:“你看咱们这位三姑娘,到现在也不想着这事儿,来提亲的人,都推拒了多少了。前几日,我带着巧姐过去看老祖宗,她可是拉着我诉了好一阵子的苦。”

  “我便是这样就很好。”探春并不以为意,她却不觉得婚嫁之事当真就那么重要。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虽然贾宝玉近来成长了,也写了一些字画,正放在他们的书画卖着,算上是一点生计,与宝钗也算是相敬如宾,但是她却能看出来二人并无多少夫妻间的情感,不过也是搭伙过着日子。迎春亦在年前嫁了出去,对方是耕读之家,为人老实,但却谈不上体贴,只却是适合迎春。

  瞧着他们的日子,探春自觉自己这般,便很好,哪怕有一日,贾家不愿留着她了,她也可以自己活下去,并不靠着别人什么。

  探春说着,又看向王熙凤道:“你来说我,可想过自己?我那日可是见着王家人上门,想再给你说一门亲事,你当时可是怎么和人说的?‘我当初没用你们,现在便更用不着你们。如今我自己一人过得很好,很不用你们这个时候再来同我说这事。’可是不是你说的?”

  “你跟我如何能一样?”王熙凤有些冷了脸,这两年王家的运势大不如前,王家来人寻她,也不过是因为有一个同他们关系紧密的人家,想要续弦,方来找上自己。可是她并不是傻子,当初自己同贾琏和离,从贾家离开时,才是无依无靠,他们也并未问过一句,如今她日子才刚过得好了些,又何必来寻她。

  黛玉听着他们说这话,却也并不答言,只笑逗着巧姐,待坐了一会儿,便自回家去了。

  却说,离甄璟回京的日期愈近,她倒愈是心焦起来,甄璟已在路上,两人便也未再互相寄信,她所想所虑,无处言说,便也只好一封封地,瞧起甄璟往常写给她的信来。

  直到最近的一封信也读完了,也没听到甄璟到京城的消息,黛玉正自无聊地,拿着那信发呆,连雪雁进来都没瞧见。

  “姑娘,还在想甄公子啊。”

  黛玉斜了她一眼,道:“胡说什么。”

  “奴婢可没胡说,您的心思,可都写在脸上了。”她笑着,又走上前,扶着黛玉起来,给她更衣洗漱,又道:“姑娘,先睡罢,明日太子殿下婚礼,您还要跟着太太过去呢。”

  “看样子,他是赶不上了。”

  “左不过也就这几日了,姑娘想这么多做什么?”

  “罢了。”黛玉由着雪雁等人伺候着洗了脸,又宽了外衣,便上床睡去。

  “今日是殿下的喜事,姑娘也穿个鲜亮颜色的衣服罢。”雪雁说着,又在衣柜中寻着,又问道:“这件可好?”

  “嗯。”黛玉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也无什么兴致。

  虽然如此,待到了宴席上,她也总得打起精神,和一些女眷们闲聊应酬着。毕竟,今日明湛的婚礼,虽是只有正妃一人,与他行大婚之礼,但同时,却还有两名侧妃一起入府。故而,婚事盛大,来得人也极多,她总不能给林家丢了颜面。

  却说,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明湛到底也没寻着一个合心意的人,但也顺从地接受皇后的安排,定了正妃一人、侧妃两人,虽然说并不能算是与他互通心意之人,但总归也是皇后精心为他选的,却是很好的姑娘。

  “林妹妹。”黛玉好容易待到了宴席结束,同贾敏下了马车,便见着甄璟等在了门口。

  他唤了一声黛玉,方又看到同她一起下车的林如海夫妇,忙又躬身道:“伯父、伯母好。”

  “进来罢。”贾敏却也不恼,只是笑着点点头,又瞧了瞧黛玉,便让他进了门。

  “甄大哥,许久不见了。”林俊这些日子没见着他,心里也是念得很,见着他亦有些欢喜,只是又道:“你回来了,我却是马上又要回江南了。”

  待众人进了正院,贾敏坐了下来,见着甄璟还有些拘谨的模样,好笑道:“坐罢。”

  “诶。”

  “你是今日刚到京城的?”

  “今早刚到。”甄璟接下了丫鬟送来的茶,说道。

  贾敏问道:“今早就到了?”她说着,又瞧了瞧黛玉的神情,抿了抿唇,忍下了笑。他们参加完太子的婚礼回来,又与众人寒暄着,如今可都已经要到傍晚了。

  “是的,我给殿下送过贺礼,也未参加宴席,回家见过祖母和母亲后,便来了。”

  林如海挑了挑眉,见着甄璟还不知晓,贾敏所问何意的样子,也不挑破,只转而问道:“璟儿,你这些年在家中,可有用心温书?“

  “回伯父,日常里都在用功温习,不敢拉下功课。”甄璟听闻林如海询问,忙应着。

  “那便好,你可小心些,别让我赶上来。”

  “你确定自己今年乡试定能考中?”林如海听着林俊说话,喝着茶,却也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道:“我却是觉得,你还是再等一届的好。”

  “父亲这是何意?难道爹爹竟是觉得,我便不如别人吗?”

  “俊儿,你怎么和爹爹说话呢。”

  “我……”林俊瘪了瘪嘴,道:“我明明也很用功,如何父亲就要这般说我。”

  “你若不信,让你甄大哥将上一年的题目写给你,你也开篇做一题,做完后,你也不必给我看,直接给你甄大哥,让他寻李大人去,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好,我做便是。”他这样说着,便要拉着甄璟去自己书房。

  “你急什么?今日都这般晚了,我便是给你写下来,你难道要今晚便写吗?”

  “我自然急了,快和我来。”甄璟被林俊拉着往外走,还在瞧着黛玉,但却见她并不理自己。甄璟不知自己何时又做错了什么,便已被林俊拉着走远了。

  他给林俊写完题目,也并未多留,只又赶快往回走,待再到正院,贾敏和林如海早就回房去了,只黛玉还在这里喝茶。

  “林妹妹?”甄璟进来,见黛玉也不理他,他刮了刮鼻尖,又往前走了几步,唤道:“林妹妹。”

  “玉儿?”

  黛玉听着,方才有了些反应,但却只看了他一眼,便又撇过头去。

  “我是做错什么了?”甄璟走到他面前,半蹲着,看向黛玉,问着。见她仍不理自己,便只好低下头,委屈道:“我若是做错了什么,妹妹总也得同我说一说,我今日刚来了京城便来看你,哪知道妹妹竟是根本不惦着我的。”

  “你刚来京城就来瞧我了?”

  甄璟见着她一双眼睛,微微含泪,看向自己,方才知道,她是在恼些什么,便只好忙解释着:“我这不是,一路上都是风尘,若是到了京城便来瞧妹妹,怕不好看嘛,所以才想回家梳洗一下才来。况且,妹妹喜洁,我也是怕妹妹见了嫌弃。”

  “我何时说过嫌弃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就应该到了京城便来看你的。”

  “我又何时说过这话,你回了京城,不去看你祖母和母亲,便先来瞧我,传出去像什么?”她只是刚听着他说,早上来了京城,还未回家,便先去看了太子,心中有些不大舒服,但若是让他不回家,便来瞧自己,却也总是不好的。

  “是。”甄璟无奈笑着,又看向黛玉,道:“总之,今日是我错了,妹妹可否原谅我?”

  黛玉看着他一副可怜的模样,瞧着自己,方才笑道:“勉强罢。”

  两人又说笑了一回,便见下人唤他们去用晚膳,只是席间却未见着林俊。只说是要今夜便将文章写完,林如海听见,却也不让人扰他,直让人告诉他,写完后直接送去甄宅便好。

  自然,林俊得到的结果,却不出林如海所料,他并不适合现在就去参加乡试,哪怕能考中,名次也必不会很高。他如今经历的事情实在不算多,文章写的锦绣华美,但内核却远远不够,温书的事情或可放一放,只怕是需要好好历练一番才是。

  却说,这三年时间,甄母和李念还住在当初的那个小宅子里,只等待着甄璟出了孝,好整修整修圣人后来赐给他们的那座宅院,好给他们新婚所用。

  甄璟自回了京,除却往日里在家温书,便也是瞧着那个宅子的布局图琢磨,他这次回京城之前,还特意去黛玉在金陵和扬州住过的宅子瞧过,想着她喜欢的样子,又让能人特意重新规划着。

  “公子,孔公子来了。”甄璟正对着那规划图琢磨着,便听见承安过来禀报。

  “快让他进来罢。”

  “好你个甄璟。”他的声音不过刚落,孔信便已走了进来,又随意坐在了他的书桌前,道:“你回京城都多久了,也不说来看看我,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哪有哪有,这不是有事在忙吗?”甄璟见他过来,说着这话,心里倒还真有些愧疚,自停了甄应嘉说过孔侑之事后,他心中仿佛总有个钉子,有意减少同孔家的来往,但却也再不知不觉中,忽略了孔信。

  “在看什么?”他顺手拿过甄璟手中的布局图,道:“这是,圣人赐给你家的那座宅子?”

  “正是,我想着趁着这几个月,翻修一下。”

  孔信挑眉笑道:“这是想结婚时用?”

  “怎么,不行啊?”

  “不是兄弟我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是还琢磨这个,不想想科举的事情,若是到时没个好名次,也不知道你要拿什么娶林家姑娘呢。”

  甄璟将那布局图抢过来,重新铺了平整,方又说道:“我这些日子在家可没闲着,你便知道我考不上?怎么,你上次乡试没中,这次都不打算回去考了吗?还有时间来我这里。”

  “我这不是……歇一歇吗?过几天便要出发了。”他说着,又向前看着甄璟道:“我可是听说,你把你未来小舅子的文章给李大人看了,你可不够意思啊,也不惦记惦记兄弟我。”

  “你还别说,俊儿今年若是去考,也未必考不中,只是林伯父想要他能拿个好名次,又见他心气有点浮躁,特意让我挫一挫他的锐气,你不会也想在考试之前得个什么打击罢?”

  “行,我是说不过你了。不过……”

  “什么?”

  孔信正色看向甄璟,道:“我是真觉得,你这两年和我疏远了很多,可是因为你家里的事情?”

  “没有罢,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就是有,从上次宫变的事情后,我就看出来了,我呢,自问是没有得罪你的。我说,你不会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情,所以自卑罢。”

  孔信说着,又见甄璟没立刻反驳,忙又道:“你不是真的这么想罢,怎么兄弟在你心中,就是这种攀高踩低的形象吗?再说了,你可是得了圣人赐字的,他又开口额外准你参加科考,太子殿下显见着也是重视你的,这京城里谁敢小瞧你啊。”

  “我当真没这么想。”甄璟正色瞧向他,而后又道:“这些日子,家里事多,方才如此,待我讲一切事情都办妥了,自然就好了。”

  “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甄璟看他如小孩般对着他说话的模样,又不由笑了出来。又陪他聊了会子,留他用了膳,方才散了。

  而后,他还是将这重新设计的图纸送去了林家,想要黛玉看看是否满意,若有要改的,现在倒还可改动。

  而承安带回来的,除了原封未动的图纸外,只还有黛玉的一张纸条“甚好,我很满意。”

  甄璟得了准,便也让人动工改造起来了。

  待这庭院重新修好,便已是冬月了,甄璟本想约着黛玉到那园子里先去看看,但想到冬天景致少,也怕冻着她。询问过黛玉后,她亦是想让甄璟专心准备着科考,而后再说此事。

  甄璟无法,便也只好搁下此事,专心等着次年二月。

  “玉儿在做衣服?”这年关刚过,贾敏便见着黛玉连笔也不动了,只在屋子里缝补着。

  “嗯,他们考试,只让穿单衣进去,但如今这天气还凉得很,女儿只怕璟哥哥受不住,所以特意选了这个料子,虽是单层,但却很厚实,亦可抗一些风雪。”

  “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也知道心疼人了。”贾敏坐到她旁边,看着她用心地样子,心中亦是发软,只是随后又笑道:“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只怕要吃醋呢。”

  黛玉听闻,停了手上的动作,只对着贾敏道:“我前些日子刚给爹爹做了双鞋子的。”

  “知道,傻孩子,我也便是说说,他才舍不得让你做这些活计呢,咱们家有得是针线上的人,很不用你这般忙活。”

  黛玉将手中的活停下,又看向贾敏,疑惑又犹豫,轻声道:“妈……”

  贾敏瞧着她这样子,还有些好笑,只道:“偶尔做一做也是可以的,璟儿若是拿到你这衣服,坐在考场上,只怕心也是暖的呢。不过,咱们女子总归还是要多学会心疼自己,这些活计很不用你时常动手的,知道吗?”

  “嗯。”黛玉重重点了点头,道:“女儿知道了,也不过是这几日才做了些,平日里,母亲哪见过我,总是做这些活计?”

  不过也正如贾敏所说,甄璟穿着黛玉的衣服,坐在贡院里,虽然只是一层单衣,又因为天公不作美,下了些雪,身上是凉得有些打颤,但心里却是暖的,倒也是下笔有神,以前三名的好成绩,进了殿试。

  况且,他当时给明湛作伴读,所学习的内容,终究要比其他人在外要多、要深,这些年,他在金陵又一直苦读,殿试时,应对起来,也不慌忙。一日答毕,走出保和殿时,只觉浑身轻松。

  三日后,亦在保和殿内宣布结果,甄璟如他所愿,得了探花之名,赐进士及第。

  几乎是刚跨马游街结束,甄璟便先嘱咐人去林家送过消息,而后便同李念商量着成亲之事。

  李念见他这般模样,不由笑道:“这么久的时间都等了,如今你还急什么?”

  “便是因为等了这么久,所以才急些。”其实甄璟着急,一是因为自己本就想好了,要在殿试结束后,就同黛玉提亲,二也是因为自己之前去寻黛玉时,听到她说起王熙凤、探春之人的言论,只怕她哪日反悔,也不愿成亲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如今有了功名,他自然想要早早成亲,心里方才踏实。

  “行,总之咱们的聘礼也准备好了,林家那边也知道情况,我这就让人替你请媒人上门如何?”

  “那就辛苦母亲了。”甄璟忙挨在李念身边,笑应着。

  “你啊,都是探花郎了,倒愈发像是个孩子了。”

  而甄家给黛玉准备的聘礼确实不少,圣人赐给甄璟的十万两黄金,他们分文没动,用作了聘金,另外还有从甄母和李念的嫁妆贴己中寻得的,各类珍稀玉屏、摆件、首饰等物,浩浩荡荡送往了林家下聘,直叫京城一些百年世家啧啧称奇,只道是甄家将现今的全部家当都用来给黛玉下聘了。

  当然,李念和甄母还是留了许多养老银子了,只是他们觉得自己如今也用不得这些物件,又知道他们甄家遭受大创,如今是复兴后的第一件喜事,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所以多拿出了些来。

  而到了成亲那日,林家中门打开,迎接宾客,又将黛玉的嫁妆铺陈在正院内,只将院子都塞了满满当当。林家原就是世代单传,历年积攒下的东西本就不少,林如海夫妇疼爱黛玉,便将除去祖宅、祭田等物外的所有积蓄,一分为二,其中一份给了黛玉作了嫁妆,另加上了甄璟送来的聘礼,或可说他们是堆了一座金山在院内。

  嫁妆从林府抬出,两步一抬,绵延十数里不止,才一一进了甄府。

  却说,黛玉这一日,早早便起床梳妆,又随着喜娘完成各种礼节,待进了甄家的宅子,安安静静坐在新房时,身子骨几乎都酸软了。

  “太太,奴婢寒烟、寒蝉,给太太请安。”黛玉盖着盖头,听见屋门打开的声音,而后又听道两个丫鬟的声音。她听得人叫自己太太,还有些恍惚。但如今甄家的家主便是甄璟,下人自然也是该称呼她一声“太太”的。

  “嗯。”

  “老爷担心您今日忙乱,恐会饿着肚子,让我们给您送了些吃食来,让您先垫垫肚子,我们就在外面伺候着,您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们。”

  “辛苦了。”黛玉说着,又唤了声雪雁。

  雪雁亦懂得规矩,给他们二人,每人一封红包,方才送了他们出去,关上了门。

  \"姑娘,都是你素日里爱吃的呢,奴婢给你拿一些过来。”

  其实黛玉忙了这一日,早就不知道饿了,只是却也担心身子受不住,便也顺着雪雁的手用了些点心。

  不过也只吃了两块,便也吃不下去了,只好呆坐在床边,直到感觉有些犯困、迷糊了,方有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是璟哥哥?”

  “傻妹妹,不是我还能有谁。”甄璟笑着往前,又取了挑杆,将盖头取下,方又半蹲在黛玉面前,道:“怎么自己不把它取下来,戴着它这么久,岂不难受?”

  “规矩原该如此的。”

  甄璟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笑说:“我们林姑娘何时也会遵守这些规矩了?嗯?”

  黛玉听着他说话,却也能感受到些酒气,她微微皱了皱鼻子,道:“有酒味。”

  他听闻,将衣袖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味道并不算重,但总还是有一些,便拍了拍黛玉的手,道:“今日实在推脱不掉,我这就去梳洗,你也把这冠摘了罢,小心压得头不舒服。”

  “嗯。”

  黛玉见他去屏风后沐浴,方叫着雪雁过来,给自己卸了钗环脂粉,宽了外衣,坐在床边,却觉得有些紧张。

  心中倒是想让甄璟多洗上一会儿,只是,他动作却快,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了。甄璟看着黛玉坐在床边,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两人对视一眼。黛玉忙低了头,又站起身,道:“我也去洗。”

  只是这番,她却在里面待上了许久,待出来时,见着甄璟已躺到了床上,便只以为他今日喝了酒,等自己久了,便睡着了,只是这样想着,心中却又有些不喜,但无法,她便也只好上了床,躺在里侧,又让雪雁熄了灯出去。

  只她不过刚安稳躺上了一会儿,便觉得身边的人气息有些不稳,刚要起身瞧瞧,便被那人翻身压了过来,又见他趴在自己耳边道:“娘子,我们可以安睡了罢。”

  黛玉感觉到人的气息,打在自己耳边,从耳朵到脖子,几乎都一瞬间红了起来,有些磕巴地,说道:“好,好,你先,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黛玉的脸颊,喘气声都有些重了起来,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着,道:“玉儿,我好似,从未见着你这般紧张的模样,真可爱。”

  “你……”

  “别紧张,随着我就好。”

  “我……”

  黛玉的声音被吞没在,交缠的口齿之中,陡然安静下的房间,渐渐被喘息声充满。红烛映着,相交的身影,摇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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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到这里就结局了,另外还有一篇番外,也会一起发出来。

  很感谢大家的陪伴,每个人的建议和意见,我都有认真在看,希望我们可以在下一本书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