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看看东西带齐了没，别落在车上。”上楼前乔衍又点了点手上的袋子，对完数目后才抬起头，“走吧。”
“有我呢，”庄野伸手揽住他走，“没事，吴老师除了对我写的代码不满以外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他家里面文老师最大，然后文老师是个颜控。”Alpha俏皮地眨眨眼，“咱们乔老板在这方面有先天优势。”
乔衍被他的安抚逗乐，“那文老师应该也会很喜欢你。”Omega想了想，“有一点紧张，但也还好。”
“没事没事，老吴不满尽对着我，”庄野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
开门后入目的是位上了些许年纪但精神劲儿颇好的男人，身材瘦削，头发黝黑，不过眼角的皱纹还是彰显了岁月在其身上留下的痕迹，见到两人当即笑了起来，“小庄终于舍得带你对象来了，”他打量了乔衍一下，“这么好看，怪不得藏着掖着呢，不介绍介绍？”
“文老师这话说得我好小气，”庄野揽着乔衍给他介绍，“我爱人乔衍，您叫他小乔就行。”说着侧身便于乔衍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这是给您和老吴买的茶叶。”
乔衍顺势微微弯腰点头，“文老师好。”
“好好好，”男人接过茶叶，“小庄应该和你说过了吧，我姓文，叫文砚，和老吴一样是个老师。”他又赶紧招呼两人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老吴正在厨房炒菜呢，你俩过来陪我看看我这新养的花怎么样。”
他引着小两口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乐呵呵地闲聊，“看看我这头发，我说去理发店弄吧。老吴偏死倔，说是在家给我染着试试，结果把我衣服都弄脏一件。”
正在厨房炒菜的人忽然大着嗓子吼了一句，“我怎么听着你又说我坏话呢。”
“你这五六十的人了耳朵还是挺好啊，”文砚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小庄和小乔到了，饭什么时候好？”
“快了快了，”被称为老吴的人一边挥动锅铲一边继续喊，“庄野到了？叫他过来给我打下手，傻站在屋子里做什么。”他又从屋子探出脑袋，笑了一下，“是叫小乔吧？再等等啊，饭很快就好。”见到庄野时则扬了扬铲子，“还不进来帮忙？”
“你看吧，”庄野摊了摊手，“老吴尽逮着我一个人霍霍，”他握了一下乔衍的手，“你和文老师先坐会儿。”
“一个人霍霍”一句话一出，剩下的两个人都笑了。
松鼠桂鱼被浇上金灿灿的酱汁，西红柿蛋花汤冒出喷香的热气，红烧肉煮得软烂，油焖大虾色香味俱全。主厨摘下围裙坐下，指挥庄野去拿筷子，后者对这个屋子的厨房显然十分熟悉，乔衍站在餐桌一旁向他问好，“吴老师好，我叫乔衍，您叫我小乔就行。”
主厨则弯着眼睛满脸慈爱地点点头，“好，小乔啊，我是庄野的研究生导师，吴翰华，你跟着叫我老吴就行。”他指了指桌上的菜，“赶紧坐，听小庄说你喜欢吃虾，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闻上去就让人胃口变好了。”乔衍笑道。
“我那松鼠桂鱼还是跟着老吴学的，”庄野过来分发筷子，“这样看老吴也算某大厨学校的编外人员。”
“就你小子，”老吴没好气地摆摆手，“恨不得每次来之前都点菜，平时写代码怎么没这么积极。”他爱人文砚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说得好像你当初上学的时候写作业很认真似的，你还逃课呢说人家小庄。”他给乔衍夹菜，“尝尝老吴做的，和小庄比怎么样？”
“哎哎哎，这话说不得，”庄野伸手佯装要去捂乔衍的嘴，“阿衍给我留个面子，回去再让我反思，答案留在心里就行。”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把剩下的三个人逗乐。
于是文砚笑道，“那确实，小庄做的菜在小乔那儿一定是最好吃的。”
今日主厨闻言便问了一句，“那对于我做的菜文老师怎么看？”
文砚：“这方面在我看来你和小庄不分伯仲，但好歹你在家做了这么多年，加点分吧。”
事实证明无论在学校多么严肃的老师在家里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吴翰华与文砚对视几眼，见后者不开口后实在忍不住问，“小乔啊，你和庄野怎么认识的？”
乔衍停下筷子回答，“是家里面介绍认识的。”
文砚心下有数，又揭自己老伴的底，“老吴原本想着给小庄介绍一个，你也不瞅瞅，你这介绍的能有人小乔好么？上次隔壁经济学院是不是还请人去做讲座了。”
吴翰华瞪了瞪眼，“我哪知道庄野这小子能找到这么盘条靓顺的，上次在学校交给我的那程序，干脆写个bug算了，你这脑子是不是尽用来找对象了？”
“净说我，你敢说你这辈子最有眼光的事情不是找着文老师？”庄野不甘心反击一句，又在餐桌下悄悄咪咪地握一下乔衍的手。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堪称稳准狠，今日主厨哼哼两声，也就没说话了。
“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在学校不老实，是不是净让吴老师费心。”乔衍笑着揶揄在一旁大快朵颐的Alpha，“我要是吴老师肯定每天罚你。”
庄野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状似委屈地说，“那我争取这学期好好努力，让老吴对我有个好印象。”
“理老吴干什么，他就那臭脾气，”文砚淡定地说，“你们不知道，老吴现在在学校一天到晚看着严厉，对谁都不放松。其实他刚上大学那阵儿喜欢逃课，有两次还被老师抓到写了检讨。那时候我住在北边那栋宿舍，他住南边，据他同学说一下课他就溜了，溜过来从那窗户边给我递纸条，问我能不能帮他写检讨，说凑不满字数。他趴在那窗口看着可怜见的，我一心软，就帮他写了，谁知道他下次还犯。”
被揭老底的人有些不满，“我第二次可是自己写了一部分的。”
“那还不是因为第二次翻了一倍，可能你也不好意思让我给你一口气写四千字吧。”文砚舀了一勺汤到碗里，用勺子慢悠悠地在碗里打转，“现在想想我如今在文学院教书，没准儿还有那两次写检讨的功劳在。”一番话直叫庄野和乔衍都笑了起来。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临走时两位老师还想把小两口送到楼下，乔衍和庄野忙摆摆手说不用了。
“怎么样？”庄野揽着乔衍的肩膀走路，“我就说不用担心，老吴和文老师人很好，一定会喜欢你。”
“嗯，两位老师人都很好，”对小辈的关切照料是真诚温暖的，乔衍笑道，“感觉他们很喜欢你，几乎把你当半个儿子看了。”
“嗯……算是吧，我也把他们当亲人看的。”庄野沉默一瞬，“文老师是Beta，老吴是Alpha，然后文老师年轻的时候好像是因为受伤还是生病，养好后身体底子比较差，AB生育也不容易，老吴就说不要孩子了。”Alpha提起这事有点惋惜，“其实文老师挺喜欢小孩儿的，他跟我说过如果他和老吴有孩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你是吴老师带的学生，关系又好，”乔衍想想明白了，“他们……感觉很可惜。”
进门时那句“耳朵挺好”的揶揄，饭桌上关于检讨书的回忆，无不彰显着两人的感情。
乔衍：“我们以后可以多来看看他们。”
“那老吴和文老师肯定很高兴，”庄野弯起眼，忽又感慨起来，“其实我有悄悄问过老吴，问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去领养一个养在自己身边。”
“吴老师怎么说的？”
“他说他们能走正规福利院手续领养孩子的那几年正是文老师身子最不好的时候，那时候两人忙着去医院看病问药，上课时间都吃紧更没时间照顾小孩儿，也就搁置了。后来文老师病得厉害，很严重的那种，”庄野仔细回忆着，“老吴就觉得，如果文老师……反正真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也没什么精力和心情去养大一个小孩儿了，后来文老师熬过那关，商量过后他们就放弃了，觉得两个人能守着过完这辈子也很好。”
乔衍听着有些难受，“文老师这些年身体怎么样？”他想起刚刚开门时那人清瘦的体型，“我进门的时候也感觉他有些过于瘦了。”
“这两年好很多了，以前亏空的底子也补起来不少，”庄野笑笑，“虽然上了年纪，但反正我读研究生这两年，每次看见他都觉得他精神劲儿比我第一次去老吴们家的时候好了不少。”他满心感慨，“对他们来说也算苦尽甘来吧。”
乔衍思考了一瞬，“我那儿上次有人给我提了一点补品，你挑挑看哪些文老师和吴老师用得上的，回头给他们送过去。”
Omega思考时往往神情专注，鸦黑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庄野飞快地亲了一下乔衍的脸侧，语气轻快地说，“好。”
他俩慢悠悠地走路，庄野忽又出声，“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俩这样也挺好，”他歪了一下脑袋，“当初那么难都过来了，而且两个人能一直相守，多浪漫啊。”
“怎么，比较羡慕？”乔衍挑了一下眉。
“确实羡慕，”在乔衍三令五申“有话直说”的熏陶下，也有可能是Alpha蓄谋已久，庄野大大方方地承认。
“那吴老师虽然说文老师揭他的短但他从不生气，你怎么表现？”乔衍打趣地问他。
“那我向老吴认真学习，坚决拥护乔老板揭我一辈子短的权利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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