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被一个人喜欢很久,若那人也是自己喜欢的,便如同整个人在冬日被浸进温泉或是喝下一碗山药排骨汤,暖洋洋的同时在心间泛出甜味,只叫人连骨头缝都被太阳晒到了。

  “时间差不多了,”乔衍垂下眼笑了一下,“你先不要跟他说我知道这件事。”

  “没问题。”熊熊饲养员在电话那头爽快应下,心情颇好——能看见自己的好友幸福,何尝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而待在家里一边闷闷不乐一边给可乐梳毛的庄野并不知道这些,Alpha理智上能理解Omega不得不去公司,但目前易感期所带来的生理影响显然不小。

  尤其是得过Omega信息素的安抚,Alpha连带着看抑制剂也越发不顺眼了。庄野强忍着情绪给可乐梳完毛,起身给雪碧开了猫罐头。思来想去又跑去看电影了,这次换个喜剧片好了:等会儿还要做饭,多少得调理一下心情。

  于是在电话接通之后,Omega强行平复着呼吸,正准备开口就被某著名相声演员的笑声给弄了个劈头盖脸,乔衍的声音里出现了茫然,“你在家里面看相声吗?”怎么还是巨幕imax效果。

  “啊……是,我把声音调小一些,”庄野手忙脚乱地关了环绕式音响,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不免有些着急,“阿衍,怎么了?”

  “怎么想到听相声,是很不开心吗?”乔衍没着急说自己的情况,反而放缓声音问他。

  易感期的Alpha大脑显然不够灵光,只能单线程处理问题,老老实实地带着一点儿委屈回答,“嗯,抑制剂味道太冲了,不想打……”回答完又能进行下一个问题的处理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说着就豁然起身,四下环顾准备出门了。

  “算是有一点,”乔衍从这人一板一眼的回答中体会到Alpha在面对易感期时的情绪波动,“你贴一下抑制贴……然后到我办公室里边的休息室找我。”

  “是不是不舒服?”庄野急得血往脑袋上冲,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太好,“你先叫医生过去,我打针抑制剂就来,你别怕啊,没事的。”Alpha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没事你别怕,结果自己走路去找抑制剂走得太急胳膊反而撞上了柜子,发出一声闷哼。

  “你先别着急,也不用打抑制剂。”乔衍抚额,一边清晰地感受到燥热一边又急忙拦住要去打抑制剂的Alpha,哭笑不得地补充,“贴了抑制贴过来就行。”

  “啊?”

  庄野本人确实搞不懂Omega的话,但胜在服从,所以给自己贴了个抑制贴拎了个家里面的医药箱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打车往乔氏总部赶,还不忘嘟囔两句阿衍怎么讳疾忌医,这可要不得。

  以至于这人形色匆匆地输了休息室的密码,一推开门对上满屋子的白兰地味时也还没反应过来。Alpha一边忍不住红眼一边强忍着情欲问他,“信息素紊乱了?难不难受?”

  “具体什么事等会儿再说,”休息室里没有开灯,乔衍撕掉后颈处早已汗湿的抑制贴,声音变得暗哑,“不是信息素紊乱,只是发情期提前了。”

  “啊?”庄野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哦哦,发情期发情期……”

  “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乔衍起身确定门关好了,又将Alpha脖颈处的抑制贴和手里的医药箱拿下来丢在地上。

  Omega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手慢慢松掉自己胸口的领带,低低地问,“标记我,现在还没懂?”

  于是那一刻空气里Alpha的信息素暴涨,“懂了,”可是红着眼睛的Alpha还是有些犹豫和忐忑不安,“真的……真的就是我吗?”他垂下眼,说话的声音有些粗重,“你要想好的……这很重要……”

  “我知道这很重要,”乔衍环住他的脖子,鼻尖相触碰时他对他说,“但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庄野忍不住吻他,再眨眼时落下泪来,“我爱你。”

  他揽住他,眼神热烈诚挚,“我爱你。”

  要怎么说明呢?是惊鸿一瞥的念念不忘,是因着一句话捡起的菜谱,是书桌前的头悬梁锥刺骨,是一次次小心地混进他的学校注视着人群里耀眼的他,是忐忑不安地等着录取通知书,是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炫耀的结婚证照片,是早有预谋精心设计的戒指,是被告白后的不可置信……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那些如藤蔓般缠绕在心间的无尽爱意,就这样掩进最简单又最不平凡的三个字里。

  我爱你。

  ……

  “所以是不是被欺负了啊?”标记结束后庄野感觉自己头脑清醒很多,算算日期便开始皱眉,揽着人不放心地上下打量,“是不是你大伯干的?要跟我说的。”他很认真地又强调一遍,“要跟我说的。”

  “这就跟你说,”乔衍的身子不是很有力气,说话也懒洋洋的,“算也不算吧,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

  在法务部和相关部门的通力合作下,总算找到了乔安成及其儿子乔求墨涉嫌挪用公司资金以及金融诈骗的铁证。恰巧乔安成浑然不觉也有可能是过于自信地给乔衍打来电话说下午有事来公司找他,于是有关部门决定等人来了正好实施抓捕。

  “那是这中间出了问题?”庄野一下紧张起来,拉着人的胳膊检查,“你没受伤吧?”

  “没有。”

  结果临到头跨进总部大门的不是乔安成,而是乔求墨,兴许是乔安成意识到了不对不愿亲自过来,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让自己儿子替自己跑一趟。乔衍觉得是后者,某种意义上乔安成身为Beta一直对于自己的Alpha儿子分外看重,真要意识到了什么也不一定会让自己儿子涉险。

  抓捕计划已经定好,左右乔求墨也是要求逮捕的对象,于是计划就照常进行。乔求墨刚踏进乔衍办公室的楼层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嘴硬又慌乱地叫嚣,羞辱了乔衍几句,嚷嚷着要让自己的律师过来。

  鉴于是复述,乔衍只挑重点的讲,但庄野一听到“骂了几句”就皱起眉头,对于乔求墨骂的内容大致有了猜测。但乔衍明显还没说完,他也就暂时把问题按下不提,“然后呢?”

  然后Alpha被带走时自然不肯老实,反抗过程中甚至试图和警察扭打起来,兜里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在缠斗中掉出来碎了一地。几个警察脸色一变,闻出来这是某种早就被禁止使用的□□物,通过气味和口服两种途径奏效。乔衍那时站在外围,不小心吸入了一点气体,他的发情期本来也近,又加上空气中有乔求墨反抗时散出的信息素,双重作用下便被刺激地有点发情期的前兆。

  很快有人过来处理了药品,公司的后勤处常年备着Alpha和Omega各自的抑制剂,加之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Beta,虽然冬天的开窗通风效果不好,但胜在空间不算小,受影响的Alpha或Omega领支抑制剂打了就行。

  乔衍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本就备着常见药物包括抑制剂,但当他拿到冰冷的针管时忽然想起了早上出门前家里的Alpha说要炖玉米排骨汤,又想起Alpha今天早上送自己出门时依依不舍的表情。

  栽了就栽了吧,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就当治治你这个老是没安全感的毛病,”乔衍打了个哈欠,“先跟艾琳打声招呼说不要让人进办公室,到点正常下班就行,然后给你打的电话。”他一想起这人来之前还准备打抑制剂过来就乐,“你当时说你要打了抑制剂过来,我心说那就白跑一趟了。”

  庄野低头埋进他的脖颈,眼圈红红的,又被乔衍揶揄自己的话逗乐,“那时候脑子也不太清楚,满脑子都是你被欺负了我得赶紧过来。”当时甚至准备抄家伙了。

  乔衍:“知道,所以打电话的时候才特意跟你说了没事,怕你抄把菜刀跑过来。”

  “听到没事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放心,过来的路上都想着是不是讳疾忌医,”庄野低头去吻他,含含糊糊地说,“当时特别害怕。”想了想又不免有些担忧,“那你大伯,就乔安成没被抓到,我还是不放心。”

  “警察那边说是已经下了抓捕的命令,会回去排查位置,”乔衍看着庄野因为担忧而皱起的眉,斟酌一下说,“我上下班注意一点?公司也有保安。”

  “我接送你吧,”庄野揉了揉他的头发,“起码接送到他被抓到为止。”

  “那你没有早八的日子就不能睡懒觉了,”乔衍笑道,“不是说不上早八的时候真起不来?”

  “起不起得来这件事其实无关早八,”庄野老实交代,“是我单纯地想多睡会儿。”Alpha把懒床说得理直气壮,“但接送咱们领导的路上小庄同志有信心克服一切困难。”

  乔衍也配合他,“那就辛苦小庄同志了。 ”

  结果Alpha忽然又陷入沉默,过了会儿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应该说这个……”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终身标记”几个字,“我的意思是……就是……”

  “我知道,”乔衍亲了一下年轻人的侧脸,带了一点使坏又带了一点迁就的心思,“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不过你可以先说你想说的。”

  Alpha高兴地笑起来,又凑近了吻他,眼睛亮亮的,“我爱你。”

  于是Omega也笑起来,接受Alpha的吻时也热烈回应他,“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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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写别人谈恋爱,还挺高兴的(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