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芒果。”乔衍面对着几乎占据了客厅一角的水果，粗略扫视了一下，“你这有几个袋子？”
“一共三袋，统共二十多斤。感觉接下来一个月的水果都被承包了。”庄野招呼乔衍洗手吃饭。
“是我宿舍长家里面捎的好几箱，给我们一人分了点。我觉得挺好吃的，外加放在宿舍吃不完，就提回来了。”庄野握着筷子忍不住叹气，给乔衍说了个地名。
“他们家乡那一片都是种这个的，秦哥家里面也是，结果这几天他接电话说是家那边下大暴雨闹了洪灾，路给冲断了，芒果怕暂时不方便运到城里卖，得等路修好一点。本来前阵子还高高兴兴地说今年收成挺好的，还种的新品种，各方面都有很大的提升，这下运输成本高了有点卖不出去。”
才和Alpha的室友吃过饭没多久，Omega对那位室友也有些印象，他皱了下眉，“那会损失很大。”
“秦哥人特好，他这两天心情不好我们都挺难受的，”Alpha愁眉苦脸，“现在他们那儿大概是打算把价格压一些卖掉一部分。虽说打算借一下互联网的东风吧，但之前走的基本是线下的路子，没什么经验，听说他们村支书都尝试直播带货了，但是效果不太好。”
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叹气，整个人也变得无精打采，“我们学院私底下也组织了点宣传活动，助农抗灾，鼓励校内同学购买尝尝，但完全是杯水车薪。”庄野摇摇头，“本来我想着多买一点，结果秦哥这人倔，说分给我的完全够吃了。我打算回来换个账号下单买一点支持一下，慢慢吃吧，我可以留一些来熬芒果酱，做些蛋糕也行。”
“秦哥的爷爷奶奶都有三高，常年吃药，家里面前几年条件特别不好，欠了不少债。也就是这两年才好点，今年闹这么一出……而且我记得他之前说他们那边好地区比较远嘛，有点落后，都不是很有钱。”庄野戳了戳碗里的饭，“积压了上千吨……我们打算明天去问问学生会的，看能不能借到学生会的微博啥的给他们家乡做做宣传。”
“效果可能不会很好，”乔衍正好对上Alpha懵圈的眼神，遂提醒道，“你们学校学生会账号的粉丝，应该大多都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宣传范围不够广。单一只是直接宣传助农抗灾，没有官方媒体报道的话，也很难形成大规模买芒果的热潮。”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给本就乌云罩顶的Alpha又来了一次雪上加霜的体验。
“啊？”庄野抓抓头发，“那应该怎么办？呃……我用我工作室的账号也转一遍？”
这话就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味道了，乔衍哭笑不得，“考虑受众的话，你的工作室账号的粉丝应该是冲着游戏关注你们的，效果应该也不会很理想。”
而在否认了对方的上街宣传后，见眼前的Alpha过于愁云惨淡，Omega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些，好半天说了一句，“社交媒体宣传，肯定要考虑你们受众的兴趣。既然要解决芒果销售的问题，那不如首先弄清楚谁会对芒果有很大的需求。”
“如果你们能联系到你们学校的学生会账号，清楚阅读人群后可以考虑如何将买芒果和阅读人群联系起来。我记得互联网上学校的这些账号有时会互动，也许动员动员帮忙宣传的账号也会变多，范围再广一些，或许能形成自发帮忙宣传的趋势，毕竟学生群体在网上的发声还是有不小影响的。”
乔衍笑了笑，“我已经工作了，所以就该你仔细想想，用你们学生会的账号发什么内容会更容易引起共鸣或者互动？”
“意思是发什么内容大家会比较感兴趣？”庄野撑着脑袋想了会儿，“真要说的话还是得吃喝玩乐和好看的风景，或者学校里面的小动物，上次还上过热搜……总之就是轻松一点的吧，反正我觉得除了考试周、招生季或者毕业的时候，发的那些和学习相关的内容点赞都不会那么多。我自己玩得开心的时候谁要发条消息让我不懈坚持的，我有可能会直接跳过去，有道理，但不想看。”
很真诚的回答，乔衍忍俊不禁，气氛也活跃了些，“你大概也清楚发什么关注度高了，那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和芒果联系上，更重要的就是怎么和你室友家乡的芒果联系上，线下的路子走不通，线上如何引起一个潮流。芒果……你的日常生活也可以找找你和它的主要联系。”
“芒果那就是吃喝了，有关的话我现在只能想到水果超市、水果批发市场……”庄野一脸茫然，却又忽然灵光一现，“等等，大学生离不开的吗？那我要投奶茶一票！正好我上次还吐槽那谁家的杨枝甘露里面的水果不够好吃，可以把芒果卖给奶茶店！”
“这下直接连卖家都找好了。”乔衍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菜。
“那我是不是说服一下奶茶店老板就好了？大一点的牌子得找地区负责人吧？店里面不知道能不能问到，”庄野兴致勃勃地坐直了身子，“然后再问问学生会负责账号运营的，发什么好呢……”
“最好要有记忆点，实际意义或者象征意义都行，”乔衍见他绞尽脑汁，说，“也不要太多了，宣传一定要做到高效，吸引大众目光的因素或者卖点不宜太过复杂，不然很难形成大面积流行的记忆点。”
“要有记忆点……干脆就‘夏天的第一杯奶茶’吧，正好也快放暑假了，这两年都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喜好是各类甜品的Alpha不太理解，“说起来为什么非得是秋天？我觉得我的一年四季都离不开奶茶。”
“只能说明你对奶茶的确十分热爱，至于秋天，时间并非一定有特殊意义，但它的确有记忆点，就这个热潮而言，它这两年的热潮集中在‘仪式感’，就我们常说的情感需求。”乔衍摇摇头道，“奶茶店一般都有固定的供货商，尽管水果可能会存在季度不同，所以选用水果的来源不同这种情况……说实话，我不太清楚这个行业一般找这种供应商会签几年。”
“他们的小料一般是固定的，如果用浓缩果汁的店，选哪个牌子也会比较固定。但新鲜水果的话，一般签不了多久，因为也要考虑品控，不过水果产地变化不大，有许多店也会选择直接在当地购买，”身为奶茶的资深爱好者，庄野一度试图自己复刻奶茶店的饮品，琢磨过要不自己也开一家。虽然后来还是因为懒选择了放弃，但还是了解了不少，“这个问题还好。”
“那么你就得考看下另一个问题，8就刚刚你说的，”乔衍顿了顿，“运输成本上升，那么就算你室友家乡的果农愿意压一点价格，也可能会比那些商家原本的选择的价格高。你怎么说服他们换掉供货商或者签订新的供货商呢？如果只是从味道出发，就算你们可以保证你们的芒果品质够好，但饮品口感完全有可能千人千面，单是你个人感觉的话，不一定有那么大的说服力，当然如果你能拥有足够大的样本数量，这条路可以考虑。”
想了想Omega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们想尽可能多卖出芒果，按照你的这个想法，我想找大一点的奶茶店品牌会更加合适，因为他们应该会更追求品质，对于新鲜水果的需求量也更大。”
“一针见血啊乔老板，”庄野喃喃道，“这个问题也太狠了。”说完Alpha又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对啊，他们为什么要选择我们的芒果呢？”
一个芒果难倒一个好汉，药企世家出身的庄少爷被乔少当家的一个构思难住，整个人又陷入了新的眩晕状态。这人手上捏着筷子迟迟不肯动弹，乔衍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先吃饭吧。”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尽管庄野现下的困惑程度不比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低，但早已闹起了“空城计”的胃部却在尽职尽责地督促他赶紧吃饭，为了避免浪费食物和在餐桌上发出肠鸣音，Alpha果断演绎“识时务者为俊杰”，选择吃完饭再继续努力思考。
Omega见这人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餐桌上的食物隐隐有要被浪费的风险，便安慰说，“没事，总能想出来的。”
灵感一词，既然有“灵光一现”的衍生词汇，足以证明它的稍纵即逝、可遇不可求。
于是一个吃完饭后乔衍便见证了庄野从开始到放弃，又从放弃到开始的循环过程：其间包括和另外两个室友密谋商讨，上网查询是否有合适的事例，甚至一度把主意打到了不知从哪儿——大概率是某段时间赶潮流在学校书店里买的一本《答案之书》，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圈。
Alpha甚至开始尝试用狗语翻译器与可乐交流，这个机器是庄野认为应该和自己的儿子可乐保持稳定、友好的交流时光而买的，快递到了之后却因为懒惰始终没拆，谁曾想第一次派上用场却是如此大的重任。
柯基扬起圆乎乎的脑袋，歪着头看了庄野一会儿，发出了困惑的叫声。
Alpha和它乌溜溜的眼睛对视片刻，颓然抱住狗子一顿狂撸，嘴里念叨着“怎么办啊可乐，你爸爸我年纪轻轻的真的要头秃了这怎么搞啊”“头秃了爸爸变得没这么帅气了可乐你还认得爸爸我吗？狗不嫌爸秃对不对？”抓狂程度仿佛预见自己即将一夜变成地中海。
这一番行为弄得乔衍啼笑皆非，他对上Alpha的眼睛，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给对方一个参考。
谁知Alpha一脸正气地对他说，“不了，乔老板，让我自己想想。”
乔衍只觉Alpha年纪小，正是不轻易服输、讲究意气风发的阶段，准备应下。
“不过鉴于我刚刚的表现，”庄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补充道，“先让我自己想想，真要想不出来可能还得拜托乔老板救我一命。”一句话说得颇有能屈能伸的味道。
乔衍只能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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