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云小言泄力瘫软在床上,半天没回过神来,就是一整个的懵圈。

  就连纪宸霖说出了那句莫名其妙的“你的白月光前男友也不会同意我们离婚的”,他也没精力在去追究了。

  他满脑子都是——纪宸霖亲了他??!

  纪宸霖,亲了,他?

  云小言抬手,欲盖弥彰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感觉自己要从中间裂开了。

  眼见纪宸霖俯身还要再来一次,云小言惊恐地捂嘴摇头,闷闷地道: “你,你干嘛?喝多了?”

  他心中一开始的怒气烟消云散,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惶恐与震惊,感觉自己的内心世界彻底坍塌了,看纪宸霖就跟看定时炸弹一样。

  纪宸霖: “……”

  男人挑了挑一边的眉梢,恶劣地擦了擦嘴角,戏谑道: “你刚才没尝出来吗?”

  回忆起方才温软的舌尖在他口中探索,侵占的触感,云小言的脸瞬间更红了,在跟半掩在唇上的白皙手指对比之下,更像个可爱的西红柿了。

  他难以置信地微微摇了摇头,却感觉腰肢酸软得一点劲都使不上来,估计已经被男人掐紫了。呜呜呜!

  等到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云小言憋了口气,趁着纪宸霖不注意,突然翻身,拔腿往门外跑去。

  ……纪宸霖就是这么追人的吗?太过分了!被拒绝了就用强的?

  虽然这确实像是纪宸霖能做出的事,可是刚才那个是自己的初吻啊!这还让他怎么面对雨林?!

  云小言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只想离那个是非之地远一些,再远一些。

  他小学时拿过短跑比赛的奖状,按理说也有“跑得快”的基因,但这回,他还没跑出二楼的走廊,就被纪宸霖拎着后领抓了起来。

  “这么晚了,去哪?”

  云小言从未觉得纪宸霖的声音如此恐怖过,简直就像是地狱修罗,在他耳边诉说着低沉可怖的咒语。

  云小言挣扎着,好歹双脚踩实了地面,才有了点底气。

  他刚想说“关你什么事”或者“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但一想到刚才才发生的事,又急刹车将这些话吞进了肚子里,生怕又一个不当心,祸从口出。

  不能说话,云小言就只能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抗议了——

  他再次趁着纪宸霖开口的间隙,又往楼下跑去。

  但身后的男人却淡淡地开口道: “我把大门锁了,你出不去的。”

  云小言脚步一愣,回头看他,气道: “你关我一时又有什么用!我明天上学就跑了,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纪宸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思想斗争,最后,还是略微放缓了声音道: “乖,外面不安全。”

  “你房间最不安全。”

  纪宸霖: “……你想去哪?”

  “干嘛?”云小言叉着腰,如临大敌地看着他,属于是又气又没办法。

  “我送你去。”纪宸霖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车钥匙,无奈妥协道。

  云小言松了口气,小脑筋一转,仰着下巴傲娇道: “我要去住酒店,一个人开总统套房住。”

  “不行,那里不安全。”纪宸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云小言想了一下,勉强同意道: “那我去安修杰家住吧,你把我送到他家去。”

  “不行。他看上去会带坏你。”

  “那去竺阳明家住。”

  “不行。”纪宸霖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许再跟他有来往。”

  云小言: “……”

  他无语道: “那你想让我去哪住?”

  纪宸霖不假思索地道: “回你自己房间睡吧。”

  云小言看着男人手中可笑的跑车钥匙,恼了: “那你先把离婚协议签了。”

  他不提这个话题还好,一提,纪宸霖看上去又在情绪爆发的边缘了。

  云小言双手成防御姿势挡在身前,口中气势不能输: “干嘛!不行吗?!”

  “就非要离婚吗?”纪宸霖垂眸看着他,黑眸中翻滚着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云小言一顿。

  按道理来说,他此刻就应该斩钉截铁地说“是”。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呢?

  他不敢往深处想其中缘由,但纪宸霖偏要踩着这个话题再三追问: “你就对我,就没有哪怕一点点感情吗?”

  云小言往后退了一步,抿紧了软唇。

  他和纪宸霖自认识到现在不足两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对方帮过他,追过他,关心过他,他视这份感情为友谊,绝对绝对不能变质。

  “你又联系前男友了?你到底有多少前任?”纪宸霖问道。

  “……就一个啊。”云小言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那他怎么说?”

  “他就说……让我快点离婚,好跟他在一起。”说着,云小言还补充道: “他人很好的,不会介意我离过婚。”

  也不知是想在纪宸霖面前炫耀,还是在说服感情快要失控的自己。

  纪宸霖轻笑了一声,道: “那你还挺解他。”

  云小言不知道他笑什么,讪讪地接话道: “那当然。”

  “非要现在就离婚吗?”纪宸霖兜兜转转又聊回了最初的话题。

  云小言吞了吞口水。

  “能过几天再谈这件事吗?”经过刚才那么一闹,纪宸霖先退让一步了。

  “过多久?”

  “就这周末,去纪家住宅看了纪弘益之后。”

  云小言低头思索着。

  算来算去,也就了。这么些天,就算纪宸霖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扭转既定的乾坤了。

  见少年没有即使回答,纪宸霖又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老年人身体不好了,连我们俩分房睡都不太高兴,恐接受不了离婚这么大的变故。不妨看过了他之后再悄然离婚,让他安心养病。”

  云小言一直猜不透纪宸霖到底对他父亲是什么样的态度,也就没意识到这话的奇怪之处。

  “我答应你,但你到时候不准再反悔了。”云小言想说自己跟他是不可能的,但又觉得这话太过伤人,所以干脆定了结论。

  “可以。”纪宸霖摸了摸他的头,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卧房, “那这几天就先凑合着过吧。”

  一时的没控制住情绪,就打破了他原先制定的所有计划。那正好,所有的一切,就在这个周末,有个答案和了断吧。

  闻言,云小言瘪了瘪嘴,十分不情愿地重新往那混乱的卧房走去。

  走着走着,云小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跟着他纪宸霖振振有词道: “你先答应我,今晚发生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任何人都不行!”

  “什么事?”纪宸霖故意装傻地挑眉。

  “就是,就是……”云小言暗示性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两颗小鹿似的黑眸灵动地看着他。

  纪宸霖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乌发,喉结上下滚动道: “知道了。”

  得了承诺,云小言本该会放松一点。

  但一进门,看到那床铺上有着褶皱引人遐想联翩的床单,他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狂跳。

  这一幕又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他还清楚地记得,纪宸霖是怎么把他按在床上,不容抗拒地强迫着他承受所有的雨露的。

  那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力量和气息,那手感极佳,坚实有力的胸肌,那鲁莽冲动,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吻,无一不拨动了他的心弦。

  果然,看起来再自律再衣冠楚楚的男人,到了床上,都会被欲|望吞噬理智,只会挺腰和侵略。

  云小言不禁替纪宸霖未来的真爱妻子担心了那么一秒。

  好在纪宸霖还算勤快,不等他说,就主动收拾起了床上散落的文件内页和皱起的床单。

  虽说云小言确实生气于纪宸霖不经过他允许,就强行吻了他的事,但是,考虑这可能就是两人最后的相处时间了,云小言还是选择了暂时原谅。

  他假装对那晚失了忆,也不刻意疏远和逃避纪宸霖,而是继续把男人当好朋友来处,就像他对安修杰和竺阳明那样。

  两人该说话说话,该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该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床上……

  这样的日子太过平常,和他们结婚快两个月来的许多其他日子差不太多,因此感觉过得飞快。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周末,他们该去纪家住宅看望纪宸霖的生父纪弘益了。

  纪宸霖亲自开车载着他,一路飞驰,云小言坐在副驾驶位上攥着手指,有些紧张。

  纪弘益对他并不算坏,而且从纪宸霖那日的态度来看,或许父子俩之间也仍有亲情存在。

  所以他就更不知道该怎么以一个即将离婚的,或许会分走纪家家产的“小媳妇”身份去面对病重的纪弘益了……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最后停在了一个占地夸张,装修辉煌的大庄园前。庄园门前甚至还摆了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足可见纪家家底有多厚。

  车停稳后,纪宸霖为他开了车门。

  紧接着,宽大而温热的手掌牵住了他的小手,云小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挣脱,借着男人的力,乖乖跳下了越野车。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样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他居然不觉得排斥,甚至还能从中汲取到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不等他细想,纪宸霖就牵着他,径直地走向了庄园中的某个中式装修的宅子。

  男人个高腿长,但为了配合他,走得并不算快,甚至还有闲工夫给他介绍周围的一些植被和装修原理。完全不像是即将跟他离婚的模样。

  云小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地朝男人点了点头。

  就算是演戏,他也要把这场和纪宸霖之间最后的戏份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