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言挂掉电话之后,想着段然说的那些话。
苏明理他当然知道,之前学校有活动还来学校做过演说,彼时的裴修言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和这位副市长有什么现实的联系。
就是这样一位在台上教育庆大学生们走出校门以后要想着多为人民服务的西装革履的政府官员,帮着肇事的人瞒天过海。
某种程度上来说,裴修言觉得自己一家的命都因为他被改了。
裴修言合上眼仰倒在沙发上,他开始怀疑自己眼前的一切,监控录像可以抹掉,既定的事实可以更改,该做出审判罪行匡扶正义的法律起不到作用,他想去寻找真相还要被威胁。
自己从出生开始接受的教育好像和这样一个世界格格不入,好像一切刚好都是反着来。
裴修言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部港片,里面被杀掉小女儿的父亲因为迟迟得不到警方的帮助选择了私人报复,那个父亲在最后对着隧道里的凶手放出枪的那一刻固然自己也变成了凶手,却完成了公力救济达不到的事。
裴修言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就是这样一个形象,他处处按照程序规定来试图找到事情的真相,从袁晓东的事再到槿言的事,可是却屡屡受阻,裴修言几乎以为自己父亲从小告知他的,在学校里学的东西都只约束他自己。
事实就是,他站在一个程序正义的框架下处处碰壁,深陷泥潭,而那些作出恶事的人却能不顾任何法律的约束将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裴修言在沙发上呼吸着,这呼吸像黑暗森林里蛰伏的危险,时时刻刻提醒裴修言必要时刻就作为猎手扣动扳机。
等回过神来,裴修言才发现自己在搜索苏明理的行程。
段然挂掉电话,然后想了想还是给景融打了过去。
景融的电话是之前还是景融请他帮忙把裴修言妹妹的资料给他的时候存的。
段然电话打过去,景融似乎在开车。
“景融吗?”
“嗯,怎么啦。”景融车开到半路,接到了段然的电话还有点诧异。
“裴修言,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有?”
“没有啊,我早上刚从家里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今天早上跟你说他妹妹的事了没?”
“怎么了,是有什么新线索吗?”
“嗯,裴修言刚才发现,他妹妹出车祸的时候那个司机并没有昏过去。”
景融一个走神,差点和旁边的车刮上。
景融缓缓找到了个能停车的路口,“什么意思?司机没昏过去,全程都看见了?”
“嗯,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是这样的。”
“所以,他看见了景锌?”
“不止是景锌,还有苏明理。”
“苏...”景融皱了皱眉。
景融设想的能帮景锌来解决问题的要么是沈自峰,或者是沈自峰差不多的人,他没想到这件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
挂掉电话之后,景融给裴修言打过去。
“裴修言”
“嗯。”
景融听着裴修言的声音闷闷的,应该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裴修言,我说你听着。”
“嗯。”
“苏明理我知道,这事难办。”景融顿了顿,“难办也要办。”
“还有就是,今天这事是段然打电话告诉我的,我知道你是因为怕耽误我见客户所以没有打电话给我。”景融侧着头转弯,“下次你有什么事,除非是需要报警的,要不然第一时间打给我。”
“裴修言,对我来说哪件事重要我自己会判断,下次你的事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好。”裴修言应下。
“现在的情况就是,我现在回去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所以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别去做什么现在你理性判断不了的事。”景融的话敲在裴修言的胸口。
“我知道,妹妹和妈妈的事一直是你这几年最痛苦的,但是事情要解决,你也要继续生活。”
裴修言无声地点头。
“裴修言,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好。”
“我相信你,裴修言。”景融对着手机,“我也相信我自己,咱们能做到。”
“好。”
景融掉头回家,萧山的客户那边先那样吧。
反正也是个修道去的老头子,能不能投他们这项目还不一定呢,景融给手机甩到副驾驶上。
先回家。
反正今天周末,就当和裴小狗过周末了,大周末的谁工作啊,还要见修道的老头子。
景融到家之后,裴修言在沙发上看着一部港片。
他没开声音,就是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裴修言?”景融撞破屋子里的安静。
“嗯。”裴修言应了一声。
景融这时候才看见,裴修言的脚边放着烟灰缸,而裴修言的手不住地抖,烟灰并没有如期掉落进烟灰缸里,在他脚边堆起来一层浮灰,屋子里有点呛人,不知道他抽了多少。
“好抽吗?”
“抱歉,把屋子弄脏了。”裴修言站起身拿了张纸巾给烟灰包起来放进烟灰缸里,然后躺回沙发上。
景融没说话,看着裴修言躺在沙发上,手指夹着未燃尽的烟头,裴修言抬眼问他,“可以抽吗?”
“抽。”
“嗯。”裴修言听完微微合上一点眼睛,眯着继续看电视。
“不去床上看?”
“就这吧。”裴修言想起来,“你没去见客户?”
“啊。”
裴修言没再说话,继续看着电视。
“你这,挺没劲的。”景融笑了一声。
“嗯。”
景融也没说话,给手机打开,“你说,这苏明理,怎么没想着换个车呢。”
裴修言抬眼看了下景融。
“还是事发突然,来不及换车了,只能开着政府配给他的车,大摇大摆就那么去了。”
“去了之后,二十分钟一切搞定。”景融晃着腿,“监控找人拆了,司机也买通了,还能抽空儿让人报警。”
“景融。”裴修言声音终于有了点起伏。
“干嘛?不让说啊。”景融看着手机,“看,人今天去深南考察去了,深南是你老家吧。”
裴修言夺走景融的手机,“别提他。”
“怎么还不让提呢,”景融挑挑眉毛,“以后你不得总和他打交道啊。”
裴修言鲜少地在明眼上这样生气,要站起来又被景融给推倒在沙发上,“说几句就生气?”
“我现在不想听到他。”
“不想听到他?”景融笑了笑,“你出门看看,外面儿人家的报道有的是,你现在把电视调到庆北市的新闻台也有他,还有沈自峰,应该都有,在庆北你走哪儿都能看见这俩人。”
“景融,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么样,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裴修言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景融。
“在庆北,哪儿都能看见,除非你从庆北跑出去。”景融仍然笑着说,“跑到哪儿去呢,也跑不来太远吧。”
“别说了,景融。”
景融站起来,扯着裴修言的衣领,“有这么生气吗?”
裴修言站起来想离开这,景融仍然是笑了笑。
“裴修言,抽烟不消愁。”景融手搭到裴修言脖子上,“我都回来了。”
景融去亲亲裴修言烧红的眼角,“教你点别的能撒气的。”
景融给裴修言的衣领解开,亲了亲裴修言因为愠怒而不断滚动的喉结,景融亲吻着这块裴修言性命攸关的骨头,抬眼望上裴修言的眼睛,“上我吧。”
裴修言给景融压到墙壁上,“景融。”
“硬起来裴修言,”景融去抚动裴修言那处脆弱又敏感的神经体,“世界末日还没到呢。”
末世还没到呢,别总逼着自己做绝望的事。
景融的吻一路向下,又被裴修言手臂托着起来靠着墙,裴修言给景融的裤子解开。
很凶,裴修言从没这样过。
一时间景融觉得自己像一根海上的浮木,随着海浪起伏而后落入一个也随着风浪起伏的船板上。
裴修言掐着他的腰。
猛烈的撞击好像能撞碎他的灵魂。
景融觉得腰上湿凉,景融舔舔嘴唇,“别哭。”
景融第二次见到裴修言流泪,裴修言的眼泪很大颗,砸到他身上,有着几年隐忍的重量。
景融转过去,裴修言的东西在他身体里打了个转儿,景融抱着裴修言的脑袋,“不哭了。”
裴修言挨着景融的胸口,睫毛被打湿后贴在那上头,一点一点地刷着景融的胸口,触觉从胸腔传到心脏,景融好心疼。
“裴修言,我们不怕的。”景融揉揉裴修言的脑袋,“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的。”
裴修言在景融怀里点点头,景融捧着裴修言的脸,“裴修言,我们不怕了。”
以后你想到的痛苦时刻,我都在你旁边的。
景融亲亲裴修言的眼角,然后用鼻尖去蹭了蹭裴修言的。
裴修言睡着了,伴随着轻轻的呼吸,景融看着裴修言的侧脸,突然想起来那次去墓园见到那个大爷,大爷和他说,活人不管怎么着都活着呢,肯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是这么回事儿。
景融亲亲裴修言的眼角,靠着裴修言的耳边,“我还陪着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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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期末考试,更新不及时。
写得我哈特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