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簌反复忖量叶篱话中的深意, 被酒精影响的大脑仍在发胀,心却一点一点地沉寂下去。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原来, 上一世那条没法出去的信息,终究是闻簌的一厢情愿。
上一世离婚后, 叶篱与白槿涵传出绯闻是出自真心吗?
此生,叶篱说的那句“我也喜欢你”又有几分是在自欺欺人?
她……还能“喜欢”自己多久呢?
这些疑问尽数被闻簌堵在喉中,半个字也未曾吐露。
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平添烦恼罢了。
凡性太重, 真心难测。
不如……用身体表达。
“女儿,人类的肢体纠缠是天性、是本能、是情之所至。人的确应该自珍自爱,不能受欲望驱使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更不能以爱为借口去伤害别人,但相爱的人用它来互通情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别让内心的条条框框束缚自己。”
母亲的教导言犹在耳,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地被闻簌付诸实践。
“篱篱, 你相信酒后乱性吗?”闻簌站起身, 一边走去净手, 一边道。
叶篱眸中有疑惑闪过,想了想, 回道:“不信。”
哪有真的酒后乱性?都是被欲望驱使却不敢承认的托词罢了。
“嗯。”闻簌稳稳当当地擦干手, 平静地道:“真巧, 我也不信。”
面前的姑娘,静静地坐在一旁, 不明白闻簌为何忽然有此一问。
闻簌面上没什么情绪, 人却很利落, 她径直走到叶篱面前,弯下腰,将叶篱抱了起来,三两步置于床上。
闻老师的动作轻柔,叶篱却还是被她吓了一跳,惊声道:“闻簌,你做什么?!”
闻簌两手撑在叶篱身体两侧,与叶篱凑得极近,连吐出的酒气都极具侵略性:“做快乐事。”
惊愕的神色自面前姑娘的美眸中倾泻而出,闻簌珍而重之地吻上叶篱的眉眼,诚恳地问道:“篱篱,我想要你这个人,想对你以身相许,你愿意吗?”
“什……什么意思?”叶篱被眼上的湿意激得不由自主地阖上双目,不确定地道。
“就是之前你以为的意思。”闻簌被思维慢半拍的姑娘逗得笑了一声,吻却没停,而是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肯定道:“篱篱,我想与你行丨房。”
近在咫尺的姑娘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模样显得呆头呆脑。
“我数到三,你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了。”闻簌的话说得极缓极轻,竟透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爱人的顺从给了闻老师莫大的勇气,她只暂停一瞬,便贴上那柔软的唇角。
“三。”闻簌叹一口气,道:“篱篱,你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
不同于方才的刻意收敛,得到叶篱无声地鼓励的闻老师不再“止于唇齿”,在试验中一贯灵巧的双手此时抛开道义清规,开始尝试攻城略地。
“嗯……闻簌,为……什么?”
被热意消磨意志的姑娘杏口微张,微微睁开的眼眸中雾霭氤氲,暮云叆叇。
“我不想说了。”
闻簌不再犹豫,唇舌挤进心爱的姑娘的檀口之中。
“篱篱,这一次,用你的身心诠释我。”
笑捻粉香归洞户,更垂帘幕护窗纱。
心防渐破的姑娘终是在天人交战中放弃若有似无地抵抗,如堕烟海……
可惜,青涩的闻老师考虑到叶篱会拒绝她,却没考虑到中途被人打断这种尴尬的场景。
“篱姐,闻老师,后勤老师问……嘶……”
半路杀进来的冯畅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背过身的位置。
叶篱在听到冯畅的声音后立时恢复清醒,她猛地把闻簌推开,收了收略微敞开的衣领道:“怎……怎么了。”
声音有些哑,叶篱不着痕迹地清清嗓子。
“对不起……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小姑娘面红耳赤,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用。”叶篱狠狠地揩了闻簌一眼,忙道:“后勤问什么了?”
“后勤老师问要不要给闻老师准备帐子。”冯畅话说出来,又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头,道:“我这就和他说不用了!”
冯畅说着便要跑开,叶篱赶紧出声拦住她:“畅畅!准备吧。”
“……”
方才的浓情蜜意已是梨云梦远。
闻簌未在意莽撞闯入的小姑娘,她的注意力全部在叶篱身上。
如果之前的叶篱是来不及拒绝,那如今,叶篱的意思,闻簌瞬间明了。
“畅畅,我和你一起去吧。”闻簌拎起角落里的背包,果断道,仿佛刚才意乱情迷的人不是她一般。
冯畅求助地看向叶篱。
叶篱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道:“闻簌……”
闻簌却没再看她,背着身道:“叶篱,方才对不住,你便当我是……酒后乱性吧。”
“……”
干脆利落的闻老师话音未落,人已大步走出营帐,冯畅看了看叶篱,都瞧着闻簌远去的方向,最终跺跺脚,朝闻簌奔去。
徒留神色怔忡的姑娘一人在帐中,喃喃道:“闻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闻老师!”冯畅出了营帐,赶紧叫住闻簌,歉声道:“对不起,闻老师。”
方才闻簌背着身,叶篱虽是没有看见,冯畅却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闻簌红了的眼眶。
“道什么歉啊。”闻簌笑笑,安抚道:“你做得对,刚才是我唐突了她。”
如果没有冯畅,叶篱会不会怨她?
闻簌不知道。
可她分明在恢复理智的姑娘的眸子里,读出几不可查的迷茫和……忧伤。
她好像……不喜欢自己。
要分手吗?
这念头一出,闻簌便觉得心痛难当。
惦记了两世的人,怎么舍得放手?
自欺欺人呵,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周很快过去,自那晚,闻簌像是知晓叶篱的为难一般,几乎不再打扰叶篱。如若不是多出一个营帐,叶篱都要以为闻簌从未来过。
“畅畅,闻老师这几日在做什么?”叶篱问道。
冯畅老实地摇摇头,道:“闻老师出去了两日,晚上都没有回来,这两日好像还找道具师傅请教问题来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嗯。”叶篱深深地朝那边的营帐看了一眼,便转身去准备拍摄。
闻簌这两日没做什么别的事,她思考的重心主要是半年后她不在了,该怎么护住叶篱。
比如,像这次拍戏遇到危险,以后叶篱若是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该怎么办?
于是闻簌把上次借来的指南针买了下来,又通过网上查询资料和向人请教的方式找到改进方案,把普通的指南针改成了能发射求助信号的版本。
隔行如隔山,即便聪明如闻老师,想要改造一个精细的小物件,也着实费了不少心力。
转眼已到叶篱杀青的时间。
闻老师盯着比以往厚了两圈的指南针,对滚滚道:“滚滚,如果悠悠有一天不喜欢你了,她会不会……拒绝你的好意?”
“亲亲不要诅咒系统管家,我和悠悠感情很好的!”系统不满地道:“亲亲是不是惹篱篱生气了,那为什么还要淡定地坐在这里不去哄人家?!”
“哄不好的。”闻簌自嘲一笑。
她怕叶篱又回到当初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只是这次,她可能无法再厚着脸皮与叶篱重新开始。
如果两人注定没有结果,便趁着还有机会,对她的姑娘好一点吧。
“为什么?”滚滚疑惑道:“不能发动亲友团协助么?”
“亲友?”闻簌不自觉地重复道。
“是的,要学会依靠群众的力量呀,亲亲!”滚滚提醒道。
“你说得对,滚滚很棒。”闻簌赞扬道。
“亲亲怎么忽然夸人家,嘤嘤嘤~”害羞的系统立即躲了起来,不再发出一点声响。
闻簌笑了笑,心中已有对策。
杀青的最后一场戏正在拍,闻簌看了一眼拍摄地中英姿飒爽的姑娘。多日的疲累并没有影响她拍戏的质量,一举一动都能把人引入戏中,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这一场,应是拍女主与女二在大漠中义结金兰的场景。
“闻老师?”冯畅没有想到闻簌会忽然过来,愣了一会儿,才要去拿凳子。
“别麻烦了。”闻簌制止道:“畅畅,跟我来一下。”
她克制着不再去看正在拍摄的二人,却听到导演喊“咔”。
“槿涵,你的情绪还要再饱满一点!”导演拿着喇叭道:“还有篱篱,你眼神有些飘!注意一下,我们再来一条!”
就在导演重新准备开拍的时候,闻簌才偷偷地朝正在忙于工作的姑娘望了一眼,却正好撞上一双盯着自己的双眸。
闻簌收起视线,侧过身,朝冯畅小声道:“走吧。”
等远离场地,闻簌才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闻老师,篱姐说今天杀青就直接回Z市,您要和我们一起订票吗?”身后的冯畅询问道。
“嗯。”闻簌心不在焉地道。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冯畅。
“这是什么?”
“指南针。”闻簌言简意赅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拍摄环境,麻烦你替她随身带着。”
“闻老师不直接交给篱姐吗?” 冯畅纳闷道。
闻簌没有回应,她思索一阵,打开盒子拿出指南针向冯畅一一说明道:“这个按钮是打开强光,这个按钮是发射求救信号……”
冯畅暗暗记下,却在闻簌要交给她时,强调道:“闻老师为什么不直接给篱姐呢?”
“她拍戏时候带着不方便。”闻簌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可是……”冯畅面色显得有些为难。
“畅畅。”闻簌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道:“帮帮我吧。”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细节。
改造指南针的闻老师默默祈祷:指针顺利指向南,就是她爱我!
睁眼看时,发现指南针在乱转。
闻老师心碎:她果然不爱我了!!!
拍戏的叶影后:阿嚏!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出自清代纳兰性德 《蝶恋花·出塞》
笑捻粉香归洞户,更垂帘幕护窗纱。——出自宋代贺铸《减字浣溪沙·楼角初销一缕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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