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有突如其来的相遇,不过是蓄谋已久罢了。
他打听到方星然的喜好,每天大概的活动范围。
努力制造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也许方星然会认出他,他友好地打招呼,一起回忆童年的那段趣事。
然而每一次的擦肩而过,方星然都未曾注意到他,他没有认出自己,他忘记了。
林艺铖有些沮丧,偃息旗鼓了两天。
终于调整好心态,大不了再认识一次。
不想直接等来方星然自投罗网,他骑着自行车,撞到他的车上。
后来他步步勾引,蓄意设计,最终成功是将方星然娶回家。
方星然惊讶地看着日记本后面的内容,再遇方星然后,林艺铖做的种种努力,都被他记录下来,十分详尽。
他微微张着嘴,难以置信道:“你好阴险啊!我被你骗了吗?”
方星然一直以为是他追的林艺铖,不想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可怕!
林艺铖沉默不语。
“你怎么敢给我看这个呢?”方星然又往后翻了翻,后面没有什么内容。
林艺铖写到两人结婚就没再写了。
“看了你又能怎么样?婚都结了,你跑不了了。”林艺铖轻笑一声。
“好了,别看了,睡觉吧。”他把日记本往旁边一扔,关了灯。
认识方星然把他骗到手,这是他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他很庆幸,现在还能抱着怀里的omega,很安心。
方星然靠着他的肩,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的甜。
原来他们竟然小时候就见过,林艺铖这么喜欢他的吗?
那些刻意的照顾,符合他口味的菜,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换个角度想想,一个肯为你花心思的老公也还是不错的。
周五晚上,一行人在林艺铖家汇合,接着再开车回老家家。
夜里的车不是很多,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席嘉乐本来打算去住酒店,但方妈妈坚决不允许。
都回家了,怎么还能去外面住呢?
家里的房子也不是匀不出一间来,时间也比较晚了,最后两人还是在方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才回到席嘉乐已经很久没有回过的家。
刚一推开门,厚厚的一层灰尘就落了下来,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霉味。
周荣霖忍不住轻咳一声,“这么破啊!你多久没回来了?”
“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回来了。”席嘉乐慢慢走进去。
“过年也不回来吗?”周荣霖轻皱眉头。
席嘉乐轻描淡写道:“嗯,过年期间三倍工资。”
他一把推开窗户,阵阵凉风吹进来,吹着木门吱呀轻响。
屋子不大,再简单不过的两室一厅。
客厅中央是一个翘起皮的沙发,上面还有坑坑洼洼的洞,看着像是被虫蛀过。
席嘉乐目光扫过周围散乱的几个柜子,明明小时候总觉得屋子很大,也很空。
但现在这些柜子看起来也都很矮。
他推开一旁的卧室门,一抬眼就看到墙上竟然还保留着的一张结婚照,已经褪色的照片,可以依稀看出两人的五官。
这间房他一直留着,总想着也许什么时候他们会回来,哪怕陪他一晚呢。
但照片上的人当初笑得有多开心,分开的时候就有多决绝。
他们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婚姻失败的产物,自生自灭。
周荣霖在另一间卧室里好奇地打量着。
这是席嘉乐的卧室,极小的一张单人床,应该是孩童时期的他睡过的。
长大后估计就睡不下了,于是两个黑色的木箱被推过来,勉强搭成一个大床。
周荣霖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场景,小小少年一个人蜷缩在这个床上。
生病了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冷了饿了都只能忍着,孤独地度过一个一个夜晚。
旁边唯一仅有的柜子上,是一叠整齐堆放着的书,是读书时的课本。
封皮很平展,一看主人就很爱惜。
柜子下有一个小抽屉,周荣霖轻轻拉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摞奖状。
他拿出来,摊平在地上一张一张看过去。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席嘉乐每一年都有奖状。
但他却没有能分享的家人,这份喜悦就这样被静静埋在抽屉里。
“你在干什么?”席嘉乐看着摆了满地的奖状,诧异道。
“看看,仔细看看我媳妇有多优秀!”
“这么多奖状,回去的时候都带上,我给你裱起来,挂家里墙上去。”周荣霖颇为骄傲地说道。
席嘉乐心里蓦然一酸,动了动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周荣霖起身揽着他,“怎么了?”
“没事。”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带了,都什么时候的东西了,都是灰。”
“灰拍拍就好了,我自己带。”
周荣霖又一张一张都捡起来,整理好放在桌子上。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了几页,里面做的笔记条理清晰,字写的很漂亮。
“你学习是不是特别好啊?”周荣霖好奇道。
“一般。”席嘉乐的目光也移到他手里的书上。
这是他的高中课本,也仅仅只留下高中的书,其余的都被他卖给收废品的换了钱。
“呀!”周荣霖突然惊叹一声,书里夹着一张小小的一寸照。
一张极其青涩的脸,依旧冷漠的神情,身上是再简单不过的淡蓝色校服,显得整个人干净清冷。
真好看,周荣霖摸了摸照片上的脸,“长的还挺帅的,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没有,一个穷到要天天打工,捡垃圾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
周荣霖忍不住暗喜,这样也挺好的,最好的,这不就留给他了嘛。
“他们没有眼光,不像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他沾沾自喜道,说着便把照片小心地放到自己的钱包里。
“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响起极轻的敲门声。
席嘉乐从卧室走出去。
破败的门前站着一个男人,整个人很瘦弱,背微微佝偻着,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见有人过来了,他头稍抬,怯懦的目光看向席嘉乐,眼睛蓦然升腾起一片红晕,嘴唇翕动,声音沙哑,“乐乐。”
席嘉乐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他的头又低了下去,踌躇半天,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没有办法,他没有一点办法了。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否则他和孩子都活不下去了。
小孩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席嘉乐,对上了他的目光后,又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那人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不怕,这是哥哥。”
“进来说吧。”席嘉乐面无表情道。
进屋后,那人视线缓慢地移动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泪水从悄无声息地从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