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话音落下,一名差役带着数人鱼贯而入,李嬷嬷见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吓得腿都软了,被身旁丫鬟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这些人中有药铺的伙计,庄子上的长工,还有被她买通的狱卒。
从药铺伙计开始,把将军府下人买了什么药,何时买的,清楚明白地说了一遍。
之后,那名长工也招认受李嬷嬷指使,给大宝二宝下毒,还提供了用来毒害两人的砒霜。
看到那包见血封喉的毒药,两个欺软怕硬的奴才吓得面无人色,险些尿了裤子。
若不是被人救下,此时他们兄弟二人坟头的草怕是都半尺高了。
最后,那名狱卒也供认不讳,他收了李嬷嬷的银子,在马川的饭菜中下了毒,至于人是怎么活过来的,狱卒也不清楚。
等这些人将事情陈述完,王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仍算淡定。
李嬷嬷却是瘫倒在地上,抖如筛糠。
这些事都是她亲自吩咐下去的,王氏若是想脱罪,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她当替罪羊,不然,遭殃的就是她的儿子孙子。
李嬷嬷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哭道:
“大人,这些事情都是老奴所为,与我家夫人无关啊。
老奴是夫人的奶娘,眼看将军府要落入一个纨绔之手,很可能会没落,老奴不想将来过苦日子,于是想了这些办法来陷害大少爷,想让更加优秀的二少爷继承将军府。
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贪心不足。
我家夫人一向宽厚仁善,对大少爷体贴入微,是个绝无仅有的好主母,请府尹大人明鉴。”
李嬷嬷头磕得砰砰响,为了子孙,她也算豁得出去。
王氏惨白的脸色回暖了几分,暗自庆幸李嬷嬷识相,就是遗憾她没能将嫁妆的事也一并认了,不然她就可以从事件里摘出来。
听着李嬷嬷颠倒是非,卫昭气得双拳紧握,恨不得一脚将他踹死。
只可惜,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李嬷嬷出面,如今她将罪责揽下,王氏最多就是名声不好,这件事过去,她仍旧是将军府的主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清楚明了,张鸣达将涉事之人关押进大牢,大宝二宝是奴告主,罪责不轻,直接流放三千里,李嬷嬷判了秋后问斩,其余人监禁五年。
等犯人们被带下去,张鸣达接着审嫁妆失窃的案子。
他高举惊堂木刚要拍下,元嘉朝他摆手示意有话要说。
“张大人,这里是家姐嫁妆里丢失的物品清单,劳烦大人去京中各府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相同的物件儿。
再去将军府主院好好搜寻一番,如若寻到丢失的嫁妆,案件自然真相大白。”
张鸣达恍然大悟。
王氏若真昧下嫁妆,少不得要流出一两件,藏起来的只怕更多,只要抓住把柄,那罪名自然就坐实了。
这事还真是巧了,王大人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吴夫人头上恰好戴着一支紫金缠枝步摇,正和几位夫人在院中赏花,被去打听消息的小厮瞧见了,当场就对峙起来。
刘夫人这才知道,王家竟然拿死人的嫁妆来糊弄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当着众夫人的面,将王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之后,差役又在卫勉的书房搜到几样嫁妆里的物品。
王氏抵赖说是卫勉思念亡妻,睹物思人用的。
卫昭直接反驳:“既然父亲思念母亲,何不将这些遗物带在身边?
况且,就算再思念,也不可能整日里抱着个金蟾吧?”
王氏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件事很快就传扬开来。
杀人的罪行虽然被李嬷嬷揽了下来,但贪墨先夫人嫁妆的事,王家可是坐实了。
此事涉及一品诰命夫人,张明达不敢怠慢,退堂后麻溜写了折子一刻不敢耽搁呈到了御前。
圣上早有打压镇国将军府的意图,借着这个由头夺了王氏诰命头衔,还给卫勉去了申斥他治家不严的圣旨。
这是后话。
元嘉和宋承修出了京兆府,带着卫昭去了望月楼吃饭。
等菜的功夫,卫昭迫不及待地问道:“舅舅,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川和大宝二宝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些证人也都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吗?”
小胖子睁着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看着元嘉,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元嘉曲指弹了下他的脑门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早在卫昭被宋承修打伤,接回侯府的时候,元嘉就让沐管家派人盯着王氏的一举一动,这才能在对方手底下将马川三人及时救下,至于那些人证物证,自然也是他事先准备好的。
听了元嘉的话,卫昭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舅舅真聪明。
见小胖子一脸崇拜看着自己,元嘉笑着问道:
“经过这件事,昭儿可明白什么道理?”
卫昭想了想,掰着指头一一数道:“不打无准备之仗,遇事不可冲动,需三思而后行,不要轻信他人,要有自己的判断。
还有,好男儿当自立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