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从司脸上闪过一瞬错愕, 随即笑起来,微微眯起眼去看面前人,不徐不疾问:“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温琰变得有些犹豫:“你刚刚不就是不开心了。”
“是吗?”
温琰连连点头, 微微歪头思考片刻,转头又对宁从司说:“我明明是说拍照的技术, 又不是说你。”
“说我什么?”有人还在明知故问。
但有人也乐意回答:“说你最好看。”
乐此不疲。
宁从司看着面前人, 刚才拍照的时候被太阳晒了一会儿,脸上已经开始发红了。
他心痒痒伸手轻轻掐了一下仙君的脸, 问他热不热。
温琰抬手遮住阳光, 说:“好热, 我们去喝冰咖啡吧!”
岛上有家很火的咖啡店, 坐在里面不紧凉快, 还能很好地欣赏海景。
宁从司去了趟洗手间回来, 发现温琰正坐在窗边拍谷美。
“海景配海景。”见宁从司回来, 温琰指着谷子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
宁从司很理解, 笑问:“就那么喜欢灰原啊?”
“喜欢。”温琰毫不犹豫回答,忽然想起什么默默道:“灰原后来死了。”
宁从司做出有兴趣的神色,轻轻挑了挑眉, 听温琰继续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上次也不会突然那么说。
比起相信宁从司瞎猫碰上死耗子,温琰还是倾向于相信他看过, 昨晚回去后他看见书房那一墙的漫画上分明就有无能法师。
“是是是。”宁从司也不再隐瞒,继续说:“所以你的第二个生日愿望没实现, 怎么办仙君。”
愿望不过是人们给予自己积极心理暗示的工具, 温琰不认为这有什么影响,但看着宁从司, 说出来的话却和想法有所偏差。
“那要怎么办啊?”他看着面前的人,睫毛轻轻颤动, 眼神里好像带着几分期冀。
宁从司拖着嗓音低低说怎么办啊,说:“那仙君还有什么愿望,悄悄告诉我,我帮你实现好了。”
温琰喝咖啡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真的吗?”
“假的。”宁从司抬起咖啡喝了一口,挪开目光去看窗外,客轮在海上漂泊,海港风吹,海面涟漪荡漾。
喝完咖啡温琰休息得差不多,两人又在岛上闲逛,把温琰计划要去打卡的地方去了个遍。
最后的地点是岛边缘地带的一家音乐博物馆。
博物馆是复古欧式建筑,墙壁爬满碧藤,各色蔷薇玫瑰点缀其中,着实美丽。
博物馆门头上的牌匾是五线谱样式,艺术字体融合了音符元素,宛若一首悠扬的音乐。
悠扬的乐声从里面传来,让人愈发有了进门一睹的欲望。
弹奏钢琴的是一位穿着素白长裙的女人,束成辫的长发搭着肩垂落,围观者不在少数,远远只见那人闭着眼弹得投入。
“她弹的是什么曲子?”温琰好奇时随口问。
没想到宁从司却说了出来:“爱之梦,李斯特的爱之梦。”
温琰有些意外:“你会弹琴吗?”
宁从司确实会弹钢琴,而且还算比较擅长,因为母亲的原因,从小受古典歌舞熏陶,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年的钢琴。
听见他的话,温琰亮着眼说:“等人走了你弹一弹好不好?”
宁从司倒是想,但这里的琴不能随便弹,很遗憾他有心无力。
见温琰失落的样子,宁从司笑了笑,安慰他:“邮轮上可能会有,到时候再弹也不迟。”
宁从司要带温琰去的是朋友的私人邮轮生日派对,是蔚楼的合伙人之一,本市富豪的千金。
从小岛下来后,司机把宁从司和温琰送到了做造型的地方,两人的衣服是很久前宁从司让人定做的。
倒不是当时就料到有这场party会和温琰一起参加,只是当时觉得温琰应该有这么一身衣服。
月牙色半平驳领西装,里面搭了件绑带衬衫,做了宽松的设计感让整套装扮看起来很松弛,很适合派对。
温琰第一次穿西装,发型师给他做造型时总会忍不住打量镜中的自己。
宁从司换好衣服后接了个电话,快结束时他从试衣间出来,正巧碰见温琰从椅子上起身。
电话那头方才挂断,他右手拿着手机短暂停留在耳畔,视野里那人缓缓抬头,露出熟悉的面容,在看清他的瞬间露出一如往日般亲昵的笑。
“宁从司。”造型师替温琰弄好头发,他起身时正想着宁从司怎么还不出现,谁知他甫一抬眸,心中所念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唇角不自觉轻扬,眼中无意流露的也是笑意。
宁从司放下手,抬脚径直朝温琰走过去。
“饿吗?”他问温琰道。
温琰摇头说不,两人在离岛前还吃了当地的特色美食,现在甚至还有点撑。
“宁从司,你今天真帅。”温琰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宁从司虽然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穿正装,但每次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是吗?”宁从司笑笑,习惯了他的夸赞,伸手替温琰整理好他前襟的绑带,确保不会露出什么。
“难道不是我们温琰要更帅一些?”
温琰低头捕捉胸前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想了想很无奈地样子:“那好吧。”
说完抬头又同宁从司对视,一同笑起来。
旁边的造型师觉得自己头顶装了盏大功率LED灯,只想巧无声息消失在这个房间,结果刚走没几步又被宁从司叫住吩咐别的事情。
见造型师红着脸离开,温琰默默指出:“宁从司,你吓到她了好像。”
宁从司嗤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胆小。”
胆小何从说起?温琰疑惑,但还来不及提出质疑,就被宁从司带走了。
派对来了很多人,上邮轮后宁从司先带着温琰去了房间,又吩咐人做了些吃的送过来。
宁从司原本是要带着温琰一起去的,但温琰主动拒绝了,要在房间等他回来。
毕竟在他见完生日主人公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宁从司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不要乱走到时候,免得找不到他。
人走的时候他满口说着答应,等他吃完饭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宁从司的房间风景很好,能看见窗外暮色降临时的海景。
温琰动了心思,决心拿起相机要到甲板上拍下这一幕。
傍晚时不再像白天一样炎热,甲板上吹着海风格外凉爽,温琰拿着相机站在甲板处,回忆着手机里的拍照教程,努力想用照片记录下眼前美景。
等宁从司回来还能给他欣赏一番。
正当他按下快门键,高处倏然传来一声口哨声,温琰收住相机,抬眸看去。
一个群人站在高处,其中一个穿着散漫的男人,正嬉笑着看向他,问:“帅哥,你在拍什么啊?”
散漫调戏的语气,温琰并不陌生,他并未回答,神色淡淡转身要走。
他要离开的地方途径上楼的楼梯,不成想那些人竟直接下楼来堵住他。
“帅哥,以前么见过你啊,你是哪家的?认识一下呗。”
温琰不自觉蹙起眉心,心中正思考着,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出现:“干什么呢?”
一众人回眸看去,温琰也看过去,原来是中午在酒店餐厅和他说话那位,叫蔚楼。
“蔚总,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开始和他寒暄起来,似乎完全往后身后还站着一个温琰。
蔚楼却没怎么理人,径直朝温琰走过来,对他说:“宁从司怎么让你一个人,他人呢?”
“他去忙了。”温琰淡淡回答,心想为什么蔚楼很气愤的样子。
“你等我一下。”蔚楼笑着说,转身又对那几个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温琰看着只见那几个人表情不太好看。
“好了,我带你去玩吧,待会儿让宁从司再来找你。”蔚楼热心建议道。
宁从司让他少理蔚楼,温琰在心中暗想,最后抬眸看着蔚楼,勾唇笑着说了句好。
邮轮上有不少娱乐活动,在游泳派对、酒吧和乐队演唱里温琰选了乐队演唱。蔚楼把他带到那里,又当着他的面给宁从司发消息,告诉他你老婆在我这里。
温琰觉得他的消息很有误导性,而且措辞也不太对,碍于和对方不够熟悉终是没开口。
只是礼貌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温琰,王炎琰。”
他现在很少再说琬琰之玉的琰,因为上次和陈今抒这么说,她问琬琰之玉的琰是哪个琰,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发生,他换了现在这个说法。
“蔚楼,蔚蓝的蔚,不是精卫的卫。”蔚楼笑着和他握手:“怪正式的。”
温琰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却好像根本没什么事,正要开启新的话题,计谋着要把面前这位千面恶魔的忠实玩家说动摇,换一个本命英雄。
然而他还没开始发力,又有新的人过来了。
“蔚总,乐队演出可不是你这么看的。”
一道女声传来,温琰抬眸看去,女人一身露肩黑色长裙,脚踩红底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过来,而站在她身旁轻挽着她的,正是温琰还算熟悉的人,秦枞秦总助。
“晚上好啊。”女人抬起手手指晃动,笑着和温琰打招呼。
温琰礼貌轻笑,问候回去:“晚上好。”
又看向秦枞:“晚上好,秦总助。”
“整那么客气干啥呢?”蔚楼受不了了,指着两人说:“赶紧坐着吧,挡到我看风景了。”
“宁从司呢?”女人问。
“他啊,刚去看千金小姐那里了,一会儿回来。”蔚楼喝掉手里的酒,起身要去再喝一杯,被女人叫住拿一些过来。
温琰沉浸地看着台上演出的乐队,只觉得台上那个弹吉他的人很有范儿,很帅。
“你喜欢乐队?”旁边的女人主动和他搭话。
“不算了解,只是觉得弹吉他很帅。”温琰如实说。
没想到对面笑起来,说自己也是,抬眸瞥了旁边的秦枞一眼,继续说:“只有秦枞啊,是真的爱乐队。”
每个人都有喜欢做的事,女人说自己最爱的是买裙子和高跟鞋,其次就只剩钱了,又问温琰喜欢什么。
温琰能感觉出来,对方很健谈,和她聊天很舒服。话音里可能带着些试探,但并不触及底线,张弛有度。
蔚楼拿来了不少饮品放在桌上,温琰无聊时拿起一杯透明的尝了一口,然而那一杯并不是水。
透明偏白的液体,里面还有些冰块,喝起来有淡淡的葡萄茉莉香气,后来温琰又喝了几口,不觉得难喝。
后来温琰不再和别人说话,只是专心听着台上的乐队演奏,海风从窗户吹进来,让发烫的脸感觉短暂的清凉。
乐队的演奏好像多了几分幻梦色彩,像是融入滤镜的世界,让温琰有些恍惚。
好像是又醉了,他在心中想。
旁边几个人发现不对,温琰看起来只是脸颊泛着淡绯色,牵起唇角笑着说自己没事。
蔚楼指着墙上贴着的happy birthday问他这是什么,温琰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完了完了,他喝什么了怎么就醉了。”
“完了完了,把宁从司老婆灌醉了,上次他要杀了我就是因为我把饮料洒到他手办上。”
蔚楼还在碎碎念。
海风不时吹进来,温琰转身迎面亲吻海风,想清醒些回忆那串英文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甫一回眸,一人闯进他的视野。
很多宁从司,其中一个在朝他走来,在落日下言笑晏晏,在路灯下挽起他的碎发,说我们回家。
还有一个在家里,在对他说happy birthday。
温琰想起来,那是生日快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