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温言有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臭小子越来越难应付了啊。

  他操纵轮椅追上对方:“那既然时间翻倍了,奖励是不是也该翻倍?”

  俞亦舟停下脚步:“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只要你好好配合复健。”

  “真的?”

  “当然。”

  “那如果我说我想跟你做……”

  “……”俞亦舟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这样不好,你还没完全康复,应该禁欲才对。”

  “都禁欲四年了,还不能给我尝点甜头?”苏温言托着下巴看他,“老实说,难道你就不想?”

  “我可以忍,毕竟做那种事容易……受伤,你现在抵抗力又差,还是不要冒这种险了。”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一定要弄伤我?”

  “我当然会尽力不弄伤你的,但万一呢,万一我不小心……”

  “哦——”苏温言拖长音调,“我明白了,莫非是你这几年个头长了,长度也涨了,怕我吃不消吧?”

  俞亦舟:“……”

  苏老师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过于直白,让人难以招架。

  他时常怀疑,他们这种艺术家眼中是真的只有艺术,无关色|情,还是在借艺术为由,名正言顺地搞色|情。

  沉默片刻,他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循序渐进,等我把欠你的21次奖励兑现完,再考虑下一步吧。”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温言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轻笑起来。

  “长度长了,脸皮却没怎么长啊……”

  *

  数日后,苏温言膝盖上的瘀血慢慢退了,骇人的青紫消失不见,重新露出白皙的皮肤。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有坚持用药,疤痕也平整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显眼。

  虽然内心还是不太情愿,但他也不得不再次开始复健,再拖下去,恐怕真的下个学期也没法回学校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倒是适应得比想象中快了许多,只有刚开始的几天因为时间增加而疲惫异常,在俞亦舟的软硬兼施之下,熬过了最初那几天,后面竟变得出奇顺利。

  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起初他还嫌那副护腿穿着热,后来也不觉得了。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年底。

  这两天下了场雪,整个燕市都被素白的雪被覆盖,小区里,物业帮忙清理了道路,但业主自家的院子就得自力更生了。

  别墅里暖气烧得旺,外面却是白雪皑皑,苏温言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雪景,忽然心血来潮,拿起画笔勾勒了一幅。

  颜料在画布上留下痕迹,他边画边问俞亦舟:“你知道对于美术生来说,色彩中最难画的是什么颜色吗?”

  俞亦舟摇摇头。

  “白色,”苏温言说,“如果我在雪地里放一个玻璃花瓶,再在玻璃花瓶里插一束白花,一定会把99%的学生都难哭吧。”

  俞亦舟:“。”

  苏老师会经常出这种离谱的作业吗?

  突然觉得对于学生们来说,换个老师来代课也并非不是好事。

  他坐在一旁剥柚子,将剥好的柚子肉递到苏温言嘴边。

  这段时间,大概是苦中作乐,苏温言时不时就会画上两笔,因此让俞亦舟提前帮忙准备了很多画布,各种尺寸的都有,什么时候想画了就拿出来用。

  一幅雪景图很快完成,画面是透过窗户看雪,窗台上摆了一个玻璃花瓶,花瓶中插着几支白色的百合。

  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东西不合时宜地出现,竟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似乎一块窗玻璃将室内外分成两个季节,屋外寒冬腊月,屋内却温暖如春。

  即兴而作,苏温言也没去勾勒细节,乍一看只是随便涂了几笔,可仅仅是这几笔,已将色彩、明暗、冷暖表现得淋漓尽致,干净又透亮,俞亦舟看着,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五彩斑斓的白”。

  放下画笔,吃完了柚子,苏温言舒展筋骨,想起来活动活动,俞亦舟立刻起身,扶着他去洗手。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苏温言已经勉强能走几步了,只是还需要人搀扶,或者拄拐,膝盖上的伤毕竟没那么容易恢复,走路也还是一瘸一拐的。

  现在只要是短距离的移动,他都会尽可能地不借助轮椅。

  在俞亦舟的保护下站在镜前洗手,苏温言问:“快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没?”

  俞亦舟帮他搓洗手上的颜料:“什么打算?”

  “比如回家和你父亲团聚……”

  俞亦舟动作一停。

  他从镜子里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我和他早就断联系了,你应该知道吧?”

  “你不是说后来他又去找过你?”

  “的确找过,但我已经把他甩开了,他欠了太多赌债,我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也不想被追上门要债。”

  “既然这样,那不妨跟我回家过年,怎么样?”

  俞亦舟没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你家?”

  苏温言:“哦,我是说,去我老师家过年——这是我们师门的传统了,因为我老师一辈子未婚,无儿无女,每年春节,我们这几个学生就会去他家里陪他过年。”

  他接过毛巾擦手:“我本来以为今年我要缺席了,但看看情况,好像也还能再努力一下,我两个师妹今年都赶不回来,只有我师兄季扬和另外一个师姐,我不想让老师家里太冷清。”

  “这样……”俞亦舟思考片刻,“如果只有你们四个人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五个,加你。”

  俞亦舟点头:“年三十那天吗?我提前准备。”

  “还有,”苏温言拽住他,“我不想坐轮椅去。”

  这个要求让俞亦舟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老师年纪大了,我怕他受不了刺激,之前季扬跟他说我出事的时候,没说实话,往轻了说的,只告诉他我腿伤了,在休养,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好得差不多了吧,要是让他看到我坐轮椅,他肯定会担心的。”

  俞亦舟微微皱眉:“可你不坐轮椅,就得拄拐,那样更不方便吧。”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呢,我再努把力,不能脱拐吗?”

  俞亦舟摇了摇头:“你现在的复健强度不能再加了,锻炼得太过也不利于康复,而且医生说了,就算能脱拐,短时间内也最好不要。”

  苏温言有些无语:“你之前不是一个劲劝我努力吗,怎么我真要努力了,你又开始阻拦我?”

  “我当然是按照科学有效的方案给你规划,不够就添,多了就减,哪里是你随便想怎样就怎样的……”

  “好吧好吧。”苏温言不想跟他说了,再说,臭小子又要跟他讲康复机构怎样怎样了,什么科学方法,听了太多遍,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可如果不能再进一步,难道他真要坐着轮椅去老师家了吗……

  还是说,要么今年就干脆缺席算了?

  正发愁,又听俞亦舟道:“我或许有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

  “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行得通,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吧。”

  还卖上关子了。

  他不说,苏温言也不能强迫他说,只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问他:“今天的奖励呢?”

  俞亦舟无奈:“每天都亲,你亲不腻吗?”

  “不腻。”

  欠的那21次早就补齐了,但新的也还和旧的一样,俞亦舟死活不肯跟他做,只好多亲几次,退而求其次。

  当然,要是能把某人亲到擦枪走火,自是最好。

  苏温言双手在洗手台上一撑,坐了上去,继而勾住他的脖子。

  俞亦舟朝他低头。

  唇瓣上还沾着柚子味儿,微甜,十分清香,柚子这种东西气味总是很持久,如果不多洗几遍,很长时间味道都不会消散。

  苏温言以前并不是很喜欢吃柚子,或者说,不喜欢剥,但如果是俞亦舟给他剥好的,他就愿意张开金口。

  就像现在。

  他愿意接纳俞亦舟送进来的一切,柚子、舌尖,又或其他。

  灼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传递,像是怕俞亦舟中途跑了似的,苏温言用双腿剪住他的腿,仗着自己腿还没全好,对方不敢用力挣脱,他肆无忌惮地在他唇舌间索取。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亦舟终于忍不下去了,猛地将脸别向一边。

  苏温言视线下移。

  他发出一声像是害怕,又像是兴奋的惊叹:“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