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宋云辛和凌舒这场受到整个水蓝星公众关注的的婚礼,在无数谩骂声中,如期举行。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膝下唯一小雄子的宠爱, 又或许是为了像凌家展示自己的诚心, 向来低调的宋严一反常态,把婚礼策划得隆重又盛大。

  当天, 前来参加婚宴的虫除了宋凌两家的亲朋好友、街坊邻里, 还有帝国官场上上下下的众多官员、各行各业的翘楚以及前来表演的明星嘉宾等等, 光是有名有姓记录在册的, 就轻轻松松破了千。

  宋云辛挺汗颜的,哪怕搜刮了“宋云辛”从小到大整个虫生的记忆,他认识的来宾也不会超过30个......

  而既能做到同时容纳这么多来宾, 又具备举办婚庆仪式功能的场所,也只有“星河水韵”了。

  星河水韵, 水蓝星最大的一个商业露天公园。据说开发这个项目的负责虫, 一开始给出的定位,就是专门负责承办帝国上层阶级的各种宴会仪式。

  建成后的百余来年间,星河水韵也确实不负众望, 在这个公园里举办过的每一场盛宴, 都奢华炫丽到极致。

  这倒让向来低调内敛习惯了的宋云辛颇为不适。

  此刻,作为今日主角之一的他,在跟着雄父应酬完不知道第几波特别来宾后, 可算获得一个正喘息的机会。

  他钻进一个房间,躲在落地窗后,看着在外面草坪上依旧面带微笑, 仿佛不知疲倦的宋严。

  这种场合对于在宦海沉浮几十年的宋严来说自然是如鱼得水。反观在远在草坪另一侧的凌将军,就拘谨了很多, 基本都是别的虫主动上前举杯或者打招呼,双方客套寒暄两句后,便各自散去。

  “哎。”宋云辛轻叹一声。

  ——只有雄父觉得自在的婚礼现场,达成了。

  不管了,先歇歇吧。

  宋云辛四仰八叉地摊在房间沙发上,单手松了松领结,抵在下颚的西装衣领总算露出一丝缝隙,让他瞬间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他接过陈伯递过来的水杯,抿一口,深呼一口气:“好累哦。”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陈伯今天也是盛装出席,听到他叫累,也不像平日那样惯着,只笑容满面鼓励道:“今天累一点是正常的,世子您就坚持一下。”

  他又掏出一支营养剂递给宋云辛:“您先补充补充体力,这仪式都还没开始呢。”

  宋云辛叼着营养剂含糊不清:“真的要在仪式的时候才能见到凌舒吗?”

  虫族的婚庆习俗,与中国古代的婚嫁风俗还有些类似之处,譬如:在进行正式仪式之前,雌雄双方最好不碰面。

  怎么这么落后啊,宋云辛实在无力吐槽。

  那凌舒该不会也要顶红盖头吧?

  他前一秒还觉得这个习俗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下一秒联想到当挑起盖头,凌舒那张如刀削剑刻的脸,就这样如出水芙蓉般呈现在自己面前时......宋云辛又忍不住心痒痒起来。

  “是啊,世子殿下您别着急,再有接近俩小时就进行仪式了,到时候您就能见到凌少将军了。”见自家小世子似乎有点“急不可耐”,陈伯语气暧昧地说道。

  宋云辛脸蛋红红地委屈,瘪了瘪嘴。

  陈伯笑呵呵的,装作没看到。

  自己的心猿意马被陈伯“无情”打断,宋云辛这才想起一件事来。

  趁着这好不容易得闲的空档,宋云辛赶紧发了条Chat。

  【宋云辛:你到了吗】

  说来惭愧,如此盛大的婚宴,真正出于宋云辛本人社交范围邀请来的嘉宾,居然就修竹这一只虫。

  【修竹:在路上了】

  考虑到他是自己邀请的唯一一只虫,来了之后可能也找不到什么能聊天的朋友,便又说道。

  【宋云辛:不用着急,你要是不适应这种场合直接赶饭点其实也可以的。】

  【修竹:多谢宋小世子怜爱】

  【修竹:不过我是社牛】

  宋云辛既无语又好笑。

  【宋云辛:好吧社牛,今天只能靠你自己了哦】

  【修竹:交给我[肱二头肌]】

  他想了想修竹的职业,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多虑了。

  【宋云辛: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修竹:OKOK】

  【修竹:你快去忙吧】

  【修竹:新婚快乐[祝福]】

  【宋云辛:嗯,谢谢】

  刚收起通讯仪,宋云辛立刻就被逮到他偷懒的宋严给拖出去营业。

  “世子殿下!您在这儿啊!”才被拖出门,宋云辛就听到了一声热情的呼唤。

  这声音实在

  太中气十足,他和宋严连带着周围的虫们都被立刻吸引了注意力同时回头。

  穆暃大咧咧地冲着宋云辛跑来,身后跟着一脸“没眼看”的钟裕。

  宋云辛招手回应:“你们来啦。”

  “是啊,刚到,”穆暃上下打量起宋云辛,眼睛发亮,“您今天也好帅啊。”

  宋云辛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

  钟裕则含蓄了很多,对宋云辛举杯道贺:“世子殿下,新婚快乐。”

  宋云辛与他轻轻碰杯:“欢迎,玩儿尽兴。”

  一旁难得被忽略的宋严笑得慈祥:“这两位是?”

  确实被宋云辛狠狠吸引住了目光的穆暃和钟裕,这才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后知后觉地对宋严微微弓腰,异口同声:“侯爷。”

  宋云辛耐心地将穆暃和钟裕介绍给宋严。

  宋严听罢,笑眯眯地:“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小舒最得力的下属?”

  神经大条如穆暃,也赶紧谦虚地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说完,宋严又看了看钟裕:“当初在圣城,犬子不才,承蒙先生照顾了。”

  钟裕倒是不卑不亢:“侯爷哪里的话,不过分内之事。”

  “两位少年英雄吃好喝好。”

  穆暃傻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打完招呼,穆暃和钟裕愉快地转身离开:“那我们先去找将军了。侯爷,世子殿下,待会儿见。”

  “啊......”宋云辛看着他们潇洒的背影,欲言又止,羡慕至极:能不能带上我,我也好想去找凌舒。

  宋严一眼看破自家小雄崽的没出息,却也不扫他面子,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乐呵乐呵带着他奔向下一波应酬。

  “老方,你今天可是有重要身份,怎么这会儿才到!”宋严递给方玉生一杯香槟,佯怒道。

  宋云辛真挚地朝着方玉生弓了弓腰:“侯爷,您来了。”

  确实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感谢方玉生,毕竟是他老人家促成了今天这桩婚事。

  “我这来得也不迟嘛,”方玉生接过香槟,一脸赞赏地与宋云辛碰了碰杯,“老夫真是没看错,瞧这仪表堂堂样子,啊,哈哈哈哈......”

  宋云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方玉生又耳提面命地叮嘱了几句要他好好对小舒,不准辜负小舒一类的话之后,就被司仪叫去对流程了——他虽身为证婚虫,但一方面作为长辈,一方面身份又尊贵,所以彩排期间,谁都没敢叨扰他,只这会儿婚庆负责向他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大概半小时后,修竹也来到了婚礼现场。

  宋云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应该介绍修竹和穆暃他们认识的,感觉他们性格会很合得来。

  但是穆暃和钟裕现在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得知宋云辛心思后的修竹,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都跟你说我社牛了,你不用操心我。”

  “那我自己去玩儿去了。”

  说罢,修竹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舞台前——那里正巧有请的当红歌手在表演。

  宋云辛看着瞬间被埋没在其中的修竹,只好随他去了。

  盼星星盼月亮,宋云辛总算熬过了艰难漫长的上午。相比于即将到来,隆重又繁琐的婚庆仪式,他觉得像现在这样在各个熟悉或不熟悉群体之间觥筹逢迎,更令人崩溃。

  故而,当陈伯转达婚礼司仪流程,让他去准备就位时,宋云辛仿佛听到了天籁。

  这不仅能让他从那费心劳神的嘘寒问暖中抽身,还等同于——他马上就可以看到凌舒了。

  宋云辛高兴坏了,迅速到排练时安排的等候区就位,隔着布帘,听司仪激情澎湃地说着致辞。

  透过缝隙,宋云辛能看到舞台下方来宾们各种各样的表情,或喜悦,或兴奋,或淡漠,或麻木......

  宋云辛突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说起来这在场的上千位嘉宾中,有多少是在衷心地祝福他们呢?

  不过这也不重要。

  一个人的人生,不会因为得到别人的祝福就变得顺遂,也不会因为缺少别人的祝福就荆棘重生。

  等了大概5分钟,宋云辛听到司仪请雄父上台,又几分钟后,他听到司仪唤他出场。

  宋云辛深吸一口气,掀开布帘走出去。

  舞台下方传来响亮的掌声。

  距离他上次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还是在幼儿园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所以说不紧张是假的,以致于事先背的烂熟于心的说稿,都被他讲得磕磕绊绊,引得来宾们阵阵发笑。

  宋云辛微红着脸,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确实紧张。

  然而,更令他紧张又激动不已的是,流程可算走到了请凌舒上台的环节。

  宋云辛心脏猛地狂跳一下。

  顺着扑满花丛的婚礼通道,宋云辛的视线,和舞台两边齐刷刷朝后望去的嘉宾一样,定格在了那条垂着洁白幕帘上。

  宋云辛手不自觉握成拳。

  在他的望眼欲穿之下,幕帘被缓缓拉开......

  当凌舒熟悉的脸终于出现在他面前时,宋云辛既感动得想哭,又幸福得想笑。

  于是他眼含热泪,又面带微笑地看着凌舒一步一步走来,如和煦春光般,温柔地回望着他,最后并肩站在他身边。

  思念成海,宋云辛情不自禁,不等司仪cue流程,就先偷偷牵起了小手。

  这又如何逃得过司仪的火眼金睛,自是借机调笑了他一番,惹得来宾们哄堂大笑。

  宋云辛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任他们再怎么笑话,就是拉着凌舒不撒手。

  ——更何况凌舒还回握着他。

  宋云辛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有了凌舒在身边,宋云辛觉得安心又美满,连仪式的流程都不嫌繁琐了,好心情地配合着司仪的步调,进行戒指交换。

  宋云辛和凌舒手拉手站在舞台中央,看着两个花童捧着被鲜花包围的婚戒,沿着凌舒刚才走过的婚礼通道缓步走来。

  看着两只可爱的小虫崽,宋云辛和凌舒不禁对视一笑。

  正在这时,观众席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宋云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只高大的雌虫已经冲上了舞台来到他和凌舒跟前。

  混乱中他感到自己被猛得推了一下,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后跌倒在舞台上。

  当他回过神来,就听到那只雌虫举着一把匕首疯狂吼叫着朝凌舒砍去,身着西装的凌舒行动不便,又手无寸铁,一时只能靠着闪躲来规避攻击。

  “凌舒!”宋云辛见状吓出一声惊叫,爬起来就要冲上过去。

  这只雌虫显然还不是普通的雌虫,在手握匕首的优势加持下,竟然将身为军雌的凌舒都逼到了舞台边缘。

  宋云辛刚要冲到凌舒跟前,就见位于他前方的雌虫被凌舒找准破绽一脚踢在胸口,惯性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二者的距离。

  于是现在的局势就变成了宋云辛、手握武器的雌虫、舞台边缘的凌舒三点一线。

  雌虫趔趄了两步后,稳住身形,也看清了眼下的局势,目露凶光地在凌舒和宋云辛两者之间来回张望。

  凌舒一下屏住了呼吸。

  因为在他和世子殿下之间,很明显身为雄虫的世子殿下是更容易攻击的对象!

  那雌虫在站稳后果真调转了方向,却并没有冲向宋云辛。

  他听到在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其他虫们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雌虫将攻击对象转向了两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童!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小花童被莫名的转变吓得愣在了原地。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宋云辛赶上来,抓住了雌虫的衣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将那雌虫往后扯了两步——不过这足够他将两只小花童护在怀里。

  紧接着他听到耳边传来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宋云辛恐惧地抱着两只虫崽闭紧眼,随后,他听到匕首刺破了皮肉......

  并未感觉到疼痛的宋云辛缓缓睁开眼,面前是脸色惨白表情隐忍的凌舒。

  或许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也或许是现场过于混乱,总之,一直到凌舒受伤后,那些在舞台与不在舞台的来宾们,才如同电影最后姗姗来迟的警察,一拥而上制止住了闹事的雌虫。

  两位花童的雄父雌父显然也被吓坏了,冲上来从宋云辛怀里夺回哭得六亲不认的小虫崽,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并没有受伤后,也搂着虫崽泣不成声。

  半晌,他们才想起还呆坐

  在地上的宋云辛,低声询问道:“宋小世子,您,没事儿吧?”最后,视线一转,看到血流不止的凌舒,下意识捂着嘴轻呼了一声,

  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宋云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闹事的雌虫匕首朝他挥下的那一瞬间,是凌舒及时挡在了他身前。

  如时间静止似的片刻过去后,空旷的公园爆发出各种呼喊:“报警,赶紧报警”、“快打急救电话”、“凌少将军受伤了”、“抓住别让他跑了”、“宝宝,宝宝你在哪儿”、“刀,小心刀”......

  尖叫声呼唤声哭闹声嘶吼声震天响,整个婚礼现场陷入比方才还要混乱的境地。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嘈杂混沌的环境里,宋云辛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满心满眼都是凌舒苍白的脸和安慰他的眼神。

  他手脚并用爬到凌舒身边,看着他手背上那道触目惊心,血淋淋的大口子,眼泪啪嗒一下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

  凌舒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拭去他的泪水:“别哭,世子殿下,我没事儿。”

  宋云辛哽咽,双手托着他的胳膊,想碰又不敢碰:“这得多疼。”

  凌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不疼的,您忘了,我可是军雌。”

  宋云辛眼泪掉的更凶:“军雌也会疼啊。”

  凌舒嘴笨,再也找不到能安抚宋云辛的话,只能一下一下擦着那好像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静静地等着宋云辛情绪平复。

  身为军雌,他确实也会疼。但因为受伤的时机也多,而且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所以比之现在手臂划出一道大口子带给他的疼痛感,凌舒更不禁被面前哭得楚楚可怜的宋云辛吸引,忍住不心想:世子殿下还是个爱哭鬼。

  宋云辛当然不是爱哭鬼,并且从来都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只不过满溢在胸中的心疼内疚与感同身受,横冲直撞,自己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狗屁雄虫体质太不中用的原因。

  ——可是宋云辛明明是一只精神力等级S的雄虫。

  “哎哟,你小子还拉着小舒坐在这干嘛,直接赶紧带他上医院吧,那急救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到呢。”

  在宋云辛捧着凌舒的手臂坐在地上黯然神伤的时候,钟裕早已见缝插针,利用手边能用的“材料”给凌舒做了个简单处理。

  作为凌舒军队的随军军医,钟裕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凌舒的身体素质他也再熟悉不过。

  这伤口确实大,但幸亏没伤着要害,只不过血流得有些凶残,他已经稍作处理,等急救舱来,接去医院缝几针,就差不多了。

  按照少将军的体质,估摸少则一两周,多则一个月,彻底康复没问题。

  疼可能确实会有点疼,但那只军雌会怕疼?

  于是他抱着胳膊退到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宋云辛哭得跟水淹了城隍庙似的。

  他突然想起在圣城基地那会儿,有一次,这小世子手指不知怎么的被割破了一块皮,少将军当时公主抱着世子殿下狂奔穿越整个基地训练场,气喘吁吁来到他医务室,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再看看此刻的世子殿下......

  钟裕:我愿称之为,绝配。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虫,不进一家门。

  任凭宋云辛眼泪像断了线,钟裕冷眼旁观,还不痛不痒地用手指勾了勾鼻子。

  在宋严的提醒下,宋云辛终于反应过来,当务之急带凌舒去医院比较重要。

  他赶紧一把抹掉眼泪,站起身。

  悬浮舱,需要找一辆悬浮舱,但是他又不想把凌舒放在这儿,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这时,一辆悬浮舱稳稳地停在舞台前方。

  “宋云辛,”修竹慌慌张张推开舱门,“快上来。”

  宋云辛蹲在下身,一手扶住凌舒的腰身,一手伸向凌舒膝盖,一个用力......

  凌舒一动不动。

  宋云辛咬咬牙,再一用力!

  ......

  他只能放弃。

  宋云辛抓住凌舒完好的那只胳膊,绕到自己脖子后,屈膝给凌舒借力:“能起来吗,我们先去医院。”

  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力道突然一松,宋云辛抬头——穆暃实现了他的公主抱。

  其实可以走的凌舒和愣住了的宋云辛:......

  穆暃抱着凌舒一个跨步走下舞台来到修竹的悬浮舱前:“将军,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凌舒与被摔在后面的宋云辛对视一眼:......

  修竹将门大打开:“你和凌少将军坐后排吧。”

  穆暃便抱着凌舒去了悬浮舱后排。

  宋云辛紧随其后,他扒在门上,看向依旧混乱的婚礼现场,找寻着某个熟悉的身影。

  “去吧,这里有我们在。”雄父宋严遥遥地朝宋云辛摆摆手,他身旁站着满脸担忧的方玉生和面色如常的凌冽。

  宋云辛这才放心地关上悬浮舱的门,跟修竹和穆暃一起,带着凌舒赶往医院。

  一关上舱门,他就钻去后排,坐在了凌舒的另一侧。

  这倒让修竹显得像司机了。

  宋云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修竹,麻烦你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宋云辛便也不再客套。

  他转而将凌舒完好的那只手握住,试图传递过去些许温暖。

  “感觉还好吗?”宋云辛还是忍不住担心。

  凌舒脸色依然泛白,但整体状态看上去并没有很差,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一旁更是司空见惯了的穆暃坐起身,越过凌舒看着宋云辛:“嗨呀,你就放心吧世子殿下,少将军比这严重的伤都受过。”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有一次空战,将军他......”

  “穆暃!”穆暃的话才起了个头,就别凌舒严厉呵斥住。

  “......”穆暃讪讪地耸耸肩,吞下一肚子倾诉欲,闭上嘴“唔唔唔”的,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冲着宋云辛瞎比划。

  即便声音被凌舒呵斥住了,宋云辛还是从穆暃的手脚并用中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在某次空战中,凌舒的肩膀曾被弹药击中过。

  宋云辛陷入了沉默。

  “啧,安静!”凌舒成功将穆暃的“支支吾吾”也封锁住,悬浮舱里瞬间恢复静谧。

  然而静谧并没有持续超过3分钟。

  “说起来,将军,世子殿下,那只闹事的雌虫是谁啊?”穆暃难得说了回正事儿。

  宋云辛和凌舒对视一眼:他们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今天来参加婚礼的虫数量之多,覆盖范围之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俩的交际圈。除了相熟的亲戚邻里,还有宋严官场上的伙伴、凌冽战场上的战友,请的婚庆、乐队、表演嘉宾、助演明星,以及他们可能辐射到的团队......数量实在太多了,仅凭宋云辛和凌舒,根本不可能搞清楚所有来宾身份。

  一看他俩的反应,穆暃了然。

  “好,那我们先撇开他的身份不谈,你们觉得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穆暃向来是爱看热闹的主,一整个婚庆仪式,他都没离开过舞台周边,所以可以说目睹了全过程,因此他很清楚:“他那股狠劲儿,说跟将军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不为过吧?”

  在场同样经历或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其余三位:.......

  “没那么夸张,”修竹跳出来打圆场,“但确实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目标就是凌少将军。”

  “您要不想想,有得罪过谁吗?”

  凌舒沉思片刻,皱着眉摇了摇头,他对这只雌虫也毫无头绪。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单纯的报复社会?”宋云辛不相信像凌舒这样骨子里透着温柔的虫会得罪谁到这种地步,“他最后不是又去攻击那两个花童了吗?”

  “嗯......”穆暃做思考状,“如果是单纯报复社会的话,他没必要等到婚庆仪式啊,婚礼现场那么多虫,而且还特意跑上舞台?”

  宋云辛被噎住,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委屈地看

  着凌舒:“可是他根本就不是会得罪谁的性格啊。”

  穆暃抿了抿唇:“真不好说。”

  宋云辛:......

  穆暃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有的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云辛很泄气。

  这时修竹忍不住插话道:“等一下,难道,你们都没朝那方面想过吗?”

  后排的三只虫不由齐刷刷看向修竹。

  “凌少将军不是刚从那件事脱身吗,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宋云辛和凌舒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应琮。”

  修竹点点头:“难道没这种可能吗?”

  宋云辛皱了皱眉:“可是应景盛和应琮,不是被流放三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