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想杀我么?你让他们离开,我站这儿不动,让你杀。”
本来就是一条贱命。
若是能用这条命保得两人平安,一换二,江野觉得自己赚翻了。
空气里的血腥味浓重几分。
“哈哈……”
江福仁的喉咙里溢出兴奋的笑声,长在他身上的诡异触手激动得来回摇摆。
“杀。”
“杀。”
他咧嘴狂笑,露出两排尖牙。
又有几根触手冲破皮肉,尖端染着黑色粘液,和原先的几根一起,似利箭般朝江野快速袭去。
江野转身想让秦澈快跑,江福仁那么恨他,说不准要把他折磨一会儿才肯给他个了断,他可以为秦澈和沈昀多争取些时间,但争取不了太多。
所以要抓紧——
“快……”
一道血色的阵法穿过江野,挡住那些触手,并将触手一点一点逼退。
“杀、杀!我杀了你!”
身后传来愤怒的嘶吼声,歇斯底里的嘶吼之后,吐出的是两个饱含恨意的字眼。
——“江、野!”
江野没回头。
任凭江福仁如何大喊,如何咒骂。
他都没回头。
他静静看向半跪在身前的男子。男子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扣在心口。
手背青筋暴起,恨不能将心脏挖出来。
秦澈缓缓仰起脸,额头沾着汗珠。
他虚弱无力的扯出一个笑。
“你不会死的。”
声音很轻,又很笃定。
江野这才发现,秦澈的脸颊和双唇都毫无血色,他蓦地想起那个血色阵法。
“秦澈。”
他担心的唤着秦澈的名字,弯腰把人扶起,秦澈身子还未站直,忽然“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没事……”秦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生怕江野担心似的,忙出声解释,“我命硬。”
他直勾勾的盯着江福仁,江野顺着秦澈的视线,扭头朝身后看去。
原本的血阵消失,与之替代的是困住江福仁的水笼。
沾了黑色粘液的触手慢慢缩回去,江福仁的手臂恢复正常,眼眶中渐渐出现瞳仁和眼白。
一个个穿着制服的人慌忙跑来,拿着铁制的锁链将始作俑者捆绑,随后道:“你们伤得不轻,我们把你们抬下山,送到医院吧。”
说罢,两个两个的走到伤员身边,抬起伤员往山下运送。
催动血阵耗费了太多精力,秦澈昏昏沉沉的走不动路,只好安然接受‘被抬’的命运。
他懒懒的掀起眼皮,朝身侧穿着制服的几人扫去一眼,“你们一群人干什么吃的?”
几人:??
有人辩解:“我们一直在追踪始作俑者,但岭南山太大了,耗费不少时间。况且追踪到之后,我们也第一时间将始作俑者逮捕。”
秦澈冷冷嗤笑,疲倦的闭上双眸,“真有脸说。”
几人:?!
忍。
忍住。
陆队长特意嘱咐,要好好照顾这三个伤员,要是有什么闪失,他们回头定要挨训。
几人压下心头的火气和将人扔到山上的冲动,把伤员抬进医疗车,随后跟着伤员们一起回到医疗所。
医疗所是专门为研究院建设的医疗场所,平日里寻常人根本进不来。
把这批伤员抬到这里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岭南山事件的始作俑者情况特殊,伤员的伤口很可能有能源残留,去普通医院根本无法医治。
即便能医治,也断断不会送到普通医院。若是能源残留流入外界,又将是一个棘手难办的问题。
-
研究院。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屋内道了声“请进”,门外的人推门而入。
院长坐在桌前,抚了抚白胡子:“我就猜到是您。”顿了顿,又道,“来见我,也不肯露出真容么?”
海神可以更改容貌和声音,海神可以拥有很多个皮囊。秦牧只问:“向上级汇报了吗?”
院长应声:“汇报了。”
秦牧:“上级打算怎么处理?”
院长:“事情刚发生,您总要给上级一些时间来思考处理方式。”
末了,沉沉叹气,“海神大人,陆地和海洋不同。”
“确实不同。”秦牧附和的点点头,“海洋可不会纵容一个罪犯做出这般事。”
“……”院长也不清楚上级的具体意思,他和海神大人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罪犯这般纵容。
他正疑惑着,听到海神漫不经心的开口。
海神:“他该被处死,而不是被送到这里救治。”
院长小心翼翼的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或许国王这么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理由。海神大人,请您和我一样,相信国王吧。”
至少在院长的印象里,国王一直都为子民考虑。
秦牧:“……最好是这样。”
“海神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讲讲。”话虽是这么说,但院长还是直接讲了出来,“这毕竟是陆地的事,而您,是海神。”
没有哪位领主,愿意别的领主干扰自己的事。
秦牧:“谢谢你的劝告,倘若你们的国王不想让自己的权利受到威胁,那就请他管好陆地,不要让陆地的有害能源,污染到海洋。”
他抬手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桌面似水面般泛起淡蓝色的涟漪。
随后,一份报告呈现在院长眼前。
是海水遭受污染的检测报告。
“我不清楚你们的国王是个怎样的人,但我想,他应该和我一样,不希望看到海洋向陆地宣战的那一天。”秦牧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医疗所离研究院很近。
他本想到医疗所去瞧瞧,怎料还没走出研究院,就碰到唇色苍白一脸虚弱的秦澈。
秦牧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伤好了?”
秦澈:“我有事问你。”
秦牧没吭声,朝秦澈使了个眼色,末了,自顾自的走向自己办公室。
秦澈跟着哥哥走进来,自觉的关上门。
秦牧倚在办公桌前,水蓝色的波纹自他脚下向外蔓延,随后将整个空间包裹。
有了这层屏障,他们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即便是屋内安装的摄像头,也无法窥探到真实的画面和声音,录下的,全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