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是姜禾的生日。
晚餐时, 周以说过的话回荡在丹思柔脑海中,从回家到洗完澡,一直记挂在心上挥之不去。
要不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呢?
她跟姜禾实在谈不上是朋友, 甚至一度是她最不想产生羁绊的人。哪怕是两周以前,她也一直贯彻着这个想法。偏偏巧合有点多, 每当那些人情盈余结清之后,又会冒出一些新的事情, 将这关系复杂错乱,无法梳理。
就像上次那件事。
她完全没办法忽视,也没办法结清。
事到如今,也只好告诉自己,坦然面对这人。
她不会再去刻意躲避, 就像面对其他人一样自然而然地相处。
·
周日。
丹思柔叫了傅九出来逛街。
她实在不懂姜禾的喜好,但又想在这人出院之后聊表一番心意,于是不得不叫上傅九一起。
毕竟, 也只有傅九知道她跟姜禾私下认识。
找周以问问情况或许是更好的选择,但是周以么,她跟她认识不久,且周以现在对她特别殷勤, 她向来会对追求者保持一定距离。
综合来说, 还是傅九好。
约傅九出来, 倒也不完全是为了给姜禾买生日礼物, 逛街散心同这目的一起。
于是,她们边逛边看,时间悄悄溜走大半。
“小九, 你表姐明天生日,你想好送什么东西了吗?”
傅九知她的意思, 她这么问,一定是自己也有想法,于是乐呵呵地问道:“小柔姐姐,你想要给她送生日礼物吗?”
丹思柔有些意外,便也就着她这话坦然承认了,“你知道姜禾喜欢什么吗?”
纤长指尖迂回在琳琅满目的精美物件中,丹思柔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上次她就看出来了,姜禾貌似对这些东西不感冒,于是便有意识地过渡到下一个区域。
傅九跟在她小柔姐姐身侧,目视着她的侧颜。墨黑长发散落在肩头,白皙脖颈时而裸露,那双婉转盈润的桃眸透着一丝迷茫,似拿不定主意。
傅九在心里高深莫测地笑。
她喜欢你啊!!
甚至还藏不住事地说出来:“哎呀你就随便买呗,只要是你送的她肯定生日那天嘴角下不来。”
“?”丹思柔转过身来,更加不解地看着她。
傅九忙掩住嘴,眼神游移鬼鬼祟祟,尬尴地清了一下嗓:“咳......我的意思是,谁嫌礼多啊,只要送了不管是啥都高兴呗。”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尽量买她喜欢的比较好。”丹思柔说道。
“嗯嗯是的。”傅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话题回到正轨,开始在脑海中飞速思索姜禾的喜好。
“嗯......她喜欢Kaiserlu的歌,其实送她一张CD也不错,不过现在貌似有点难买到。”傅九绞尽脑汁拼命回想。
然后,就没了......
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对姜禾了解的这么少。
不,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她从来没在姜禾眼中看到对什么东西有过一丝偏爱,主打一个无欲无求。
丹思柔认真聆听着,见她没说话了,还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傅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实在不行,给她买一件衣服吧。”
“衣服?”丹思柔鄙夷问道。
“对啊。”傅九想当然地说道:“衣服好歹还能穿呢。”
丹思柔陷入为难。
送衣服,感觉有点怪怪的。
普通朋友会送衣服吗......大概只有玩的特别好或者情侣之间才会相互送吧。
丹思柔也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正好周边到处都是服装店,随便看一看也行。于是便就着傅九的话说道:“你知道她穿什么码?”
“......”傅九尴尬道:“不知道。”
“......”
送衣服的提议宣布失败。
她们又逛到另一家店铺,丹思柔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东西,目光忽然停在上层,心念一动,问道:“小九,保温杯你觉得好不好?”
这段时间气温骤减,已经逼近于零度,对于热水的需求越来越大。
这是绝对能够用得上的东西,但同样想到的人也多,一不小心就容易撞礼物。
算了,撞了就撞了吧,略表心意而已,又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礼物有多特立独行。
“好啊,这个可以。”傅九说。
心里说道,本来就不需要纠结,早都说过了你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
这是一家主打各个品牌杂烩的精品店,茶杯保温效果特别好,花费小几百,又请店员用礼品袋包装上。
临别前,丹思柔将礼物交给傅九。
傅九瞅着袋子要接不接,“小柔姐姐,你不亲自给她嘛?”
“她明天的生日,明天就要上学了。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去她家吗?”丹思柔说道。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呀?”傅九眨眨眼睛,热情邀约。
丹思柔当即神色晦暗下来。
本身做到坦然面对姜禾这一步已经花费莫大的心力了,她们的关系有好到登门拜访的地步吗?
丹思柔有一丝不自在,勾了勾发丝以掩饰自己有些心猿意马的眼神,“你去吧,天色不早了,我不太方便。”
“哦。”傅九替姜禾感到有些遗憾,“那好吧。”
而后结伴去到地铁站,刚好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她们就此别离。
·
姜禾今天出院。
在医院休养了差不多两个星期,她变得愈发白皙。甚至每天喝一堆补品汤药,身子都养肥了不少。
原本翩巧高瘦的身形现在正常了一些,至少不会再给人一副看着轻飘飘以为很好欺负的假象。
傅九来姜家别墅以前,姜禾刚睡完觉起来,撩开松软衣服瞅着自己平整的小腹,她有些懊恼,吃的太好,连马甲线都隐隐淡淡变得快要看不见了。
这可是她常年运动下来引以为傲的财富。
哎,看来今后得加强锻炼才行。
这时,别墅门铃响起。
林姨过去开门,见到傅九,忙招呼姜禾过来待客。
傅九提着仿佛还沾有小柔姐姐身上余香的礼品袋子,得瑟无比,把它递给姜禾:“呐,给你的。”
姜禾狐疑地凝了凝眉,以为是她送的,谈不上热络谈不上无感,全然以一颗平常心看待。接过来,道:“谢谢啊。”声线慵懒,透着一丝刚起床的味儿。
“你不问问我是谁送的吗?”傅九瞅她这样,没劲极了。
臭家伙,难怪她想不起来她到底喜欢什么。
这个态度让人家怎么判断嘛。
“谁啊?”姜禾配合她演出。傅九古灵精怪的就喜欢玩这个,她都习惯了。
傅九得意洋洋,“是你心爱的人~”
姜禾:“......”
她秒懂了傅九说的那个人。
但是这样好肉麻,她不太习惯。
脸颊刷地一下烫了起来,把那些刚起床的困乏无力都烧干净了。
曲拢手指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姜禾不大自在:“真的吗?真是她送的,你别骗我。”
傅九觉得她这模样有意思极了,相识以来,见惯了姜禾这张冷冰冰的臭脸,眼下还不得使劲调侃她,“谁啊?你以为是谁,我都没说名字呢。”
“你知道是谁。”姜禾不断躲闪傅九的视线,头都快扭一百八十度了,“别闹了。”
傅九见好就收,今天就先这样。
嘿嘿,可算找到臭表姐的软肋了,来日方才,她一定狠狠拿捏,哈哈哈!
·
打发走傅九。
姜禾终于得闲拆开包装,发现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杯。掂在手中有些分量,弧形表面折射着白光,上面仿佛映衬着丹思柔的面孔。
见杯如见人,姜禾双手摩挲着背身,平素高冷的一张脸放射着柔光,自打傅九离开之后她的嘴角跟着月亮肩并肩一晚没下来过。
终于舍得放下杯子,她拿过一旁被她冷落许久的手机,进入聊天界面,思虑许久,打字输入道:
【谢谢你的礼物。】
【我已经收到了。】
不一会儿,那边回来:
【抱歉,实在不知道你的喜好。】
【刚好看到这个觉得挺合适的,就买下来了。】
【这个颜色你喜欢吗?】
姜禾看着连着输入过来的三条。
跟丹思柔认识这么长时间,这是不是第一次打这个多字过来?
她还特地往上翻了一下,果真是这样。
这下,嘴巴弧度更大了。
姜禾:【很喜欢特别喜欢。】......她在喜欢前面加了许多定语,忽然惊觉不太合适。
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觉得,让丹思柔以为她太过热情这样不太好。
于是改变措辞,道:【喜欢,谢谢。】
自打万达偶遇之后,关于怎样跟丹思柔相处她好像渐渐开了窍,隐隐有了些思路,只是那几乎都是灵光一现全凭感觉,至于为什么行为什么不行她自己也搞不太懂。
·
周一。
姜禾跟家人聚完餐,姜秉泰看她这些天确实有被憋坏,加上明天就要去上学,特此批准她跟小伙伴一起过生日。
于薇她们在KTV帮她过生日。
人不多,也不打什么联谊牌,主打玩的好的几个一起开心。加上姜禾一共八个人,一个三层的大蛋糕,靠他们几个是吃不完的,之后指不定变成某种play。
于薇他们打打闹闹谈情的谈情,唱歌的唱歌,姜禾头上强制性地被他们冠上寿星帽,此时寿星玩累了窝在角落里拿出手机玩。
不断变化放射的光线打在姜禾脸上,精致的五官忽明忽现。把这幅热闹的画面拍摄下来,加上下午家族的聚餐照,晨起心情不错时拍的风景图。
她抿了一口果汁,单手操作,几张图片汇集成一组九宫格。
这便是一条朋友圈了。
她很少发动态,因为那些喜怒哀乐记录在脑海中,只要她自己记得就好了,并不需要其他人参与。
而这样的她,现在却也有了激发她分享欲的人。
姜禾将这条动态设置为仅某人可见。
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让丹思柔知道她今天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现在已是晚上八点,正在上晚自习的时间。
姜禾也没期待能有什么回应,发完动态便被拉着聊天去了。
吹蜡烛时,她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希望丹思柔一帆风顺,告别烦恼。
第二个,希望爷爷身体健康。
第三个,希望丹思柔妈妈的病快点好起来。
睁开眼,于微把头凑过来,调侃道:“你这是什么加长版愿望?好久没见人这么认真的许愿了哈哈哈。”
姜禾没理会她,顺手打开手机习惯性地刷一刷。
刚好接收到一条朋友圈的通知。
是丹思柔的头像。
姜禾骤然呼吸凝滞,指尖缓缓触碰屏幕。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点了个赞而已,却没想到,是一条留言。
Moonlight: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