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这些天有亿点热闹。
除了原本那些人之外, 还多了一道陌生的面孔。
她殷勤地周旋在各个成员之间,只为了刷刷脸熟好打入学生会内部。
但是学生会的招新时间已经过去,各个部门各司其职不缺人手。饶是如此, 周某人也绝不气馁,辛苦奋斗差不多一个星期, 终于成功混到眼熟,得到了副部长林诗的认可, 扬言给她三天考核期若是表现优异便可以破格录取。
周以高兴坏了,办起事来也更加殷勤。
但她这人风评不好,高一跟着姜禾没少在这些好学生眼皮子底下刷存在感。逃课被抓到过N次,迟到被抓到过N次,宿舍带违禁品被抓到N次, 甚至因为违纪之后被区别对待还跟学生会的起过争执闹过矛盾。历时一年,那个跟她们发生过口角的如今已有了一定地位,管理众部门中人数最多的纪检部, 手底下带领着几十号人,袖腕一枚亮眼的徽章指哪打哪。
周以自知得罪过她,为了顺利加入学生会,买了好大一包零食巴结讨好求放过。
陈清见好就收, 称愿意睁一眼闭一只眼。
第二天见到果然没有阴阳她了, 只不过差遣了一件事务, 然后她底下那群人见了也纷纷效仿。周以地位低下, 人家懒得做的事情全堆到她头上。
一天下来,周以每节下课都没空歇息,不是在去综合楼就是在去综合楼的路上。
这还只是第一天。
等到第二天, 又有人让她帮跑一趟余主任办公室,那人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怕余主任怪罪不敢交差于是来吩咐她。周以去是去了结果余主任没回来, 她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被放了鸽子,路过的林诗好心提醒她余主任参访别的学校去了。
周以气的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太过循规蹈矩的人,这几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为自己的青春奋斗一次,谁知道会这么艰难。
午休过半,周以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床上啃着面包填肚子,一面想着会长我能为你做的只能到这儿了。
这些杀千刀的,太难了......
下午。
五班体育课。
周以打完球,恰好去综合楼一楼的自动贩卖机处买水喝,遇上两个平时找她办事最积极的,这两人一见到她边笑。
高的把一沓资料递给她,道:“周以,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到会长办公室去。”
会长!周以心里小小激动了一把,随即冷静下来,蹙紧眉头:“自己去啊,不就几步路吗?”
“你说什么?”矮的逼近一步,他是各男alpha,矮也比周以高出小半个头,压迫感十足,“周以,你不想加入学生会了是吗?”
“谁乐意谁去啊,老娘不稀罕。”周以说完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你!”高的气急败坏,瞅她这模样登时笑了出来,“哼,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就是有那种劣根性,狗改不了吃屎。”
“呸!”周以火冒三丈:“你说谁是狗呢?我不乐意干了你还强制我是吧?”
“说的就是你啊,你不就是姜禾身边的一条狗嘛。我听说姜禾这几天没来学校就是在外面得罪人被人打了吧。你主子都完蛋了你还得瑟什么啊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嘛。”
“放你爸的狗屁!”周以脸颊胀的通红,眼睛酸肿难耐憋着一汪洋的水死死不让溢出来,声嘶力竭地朝他们吼道:“你才被人打了你全家你祖宗十八代都被人打了!”
“周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可是纪检部的,你学分不要了是不是,小心我让你毕不了业。”
“让谁毕不了业?”清冷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对于青语中学的学生而言,这道声音一点也不陌生。
那两个男生登时头皮发麻,不见嚣张气焰,毕恭毕敬地说道:“会长。”
丹思柔徐徐向他们走来,眼神幽幽地在他们三个之间穿梭,“我记住你们了。”
两个男生低头默不作语,高的嘴巴张合意欲狡辩,最终思虑再三还是乖乖把一腔歪理咽回肚子里。
“东西给我,你们可以走了。”丹思柔伸出一只手,高的将那叠资料递给她。
临走前,两人回过头忿忿瞪了周以一眼。
周以像一株枯萎的花朵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那两个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不绝。纵然战场轰鸣停止却依旧残留着袅袅硝烟,光是那恶臭的味道都足以让人窒息。
好委屈好想哭。
可是这偏偏是在面前,啊,她多想留下一些好印象,为此还煞废苦心地想要加入学生会。没想到奋斗了一个星期,这些天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没见到过会长,偏偏是在这样的场合。
丹思柔在周以面前驻足,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情绪不太对劲,便道:“你...跟我来吧。”
声音尽量说的温柔,连同着爬楼梯的时候也很是照顾她,基本与她步调一致。
打开办公室的门,“啪”的一声将灯打开,室内顿时被光线占满。
周以从进入办公室开始便一直小声抽泣,丹思柔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去打扰她,让她自己慢慢消化。
周以想到那些不公平的遭遇,想到自己的自卑。
痛恶被人说是姜禾的狗,她却也知道只是刚好被这两人说出来了而已,背地里指不定多少人这样认为。
她越哭动静越大。
丹思柔原本低头转着笔,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红唇微张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周以看到她的目光,迫使自己停下来,结果却是越忍声音越大,“会长,对,对不起。”
“没事。”丹思柔说。
哭了好久才终于安静下来。
与女神同处一室,自己又是这么失态,周以哭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就是这样,负能量来的快去的也快。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丹思柔说,“为什么这么想要加入学生会?”
经过刚才的事,周以更黏丹思柔了。
“我...”周以把玩着手指,大胆敞露自己的心意,“我想和会长你一起共事......”
“我?”丹思柔不可思议,“你才见过我几次,用不着为了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可我就是觉得会长你很好啊!”周以说:“你每次见到我都笑,那一瞬间我觉得一天的阴霾都不见了。”
女孩笑的没心没肺,两侧脸颊淌露着泪痕,丹思柔不忍心打击她,便道:“你可以先试着做几天,如果真的喜欢这个环境,我欢迎你加入,如果你觉得无聊但只是因为我在的话,那我的建议是不要尝试。”她知道周以目的,遂说的有些决绝:“学校没有硬性规定禁止恋爱,但至少我,肯定是要以身作则的。”
之前也有许多人因为她而走学生会这条捷劲,申请书都被驳回了。同意周以加入,完全是看她这些天忙前忙后付出太多。
“真的吗!?”周以喜从中来,“我喜欢我超喜欢麻烦。”
“......”丹思柔无奈地扫了她一眼。
周以立马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为同学们付出。”
“好吧。”丹思柔看着这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这么开心,耐心很好地安抚着她,“你可以回去了,不要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我会好好处理他们的。”
“嗯嗯。”周以点点头,走到门边忽然回过头来,笑眯眯的,撅着嘴巴猛夹声音:“会长,那我是干什么的呀?可不可以做你的小秘呀?”
“不行哦。”丹思柔无情驳回:“你去找林诗对接就行了。”
“啊?”周以肉眼可见的失落,“好吧。”
想想她还是接受了,这怎么不算成功的一小步呢。
果然有付出必有回报,她开始庆幸自己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
周以在学生会打杂了三天,适应的还不错。
林诗尽心尽责,为人虽然刻板严肃了些但整体还是好的,给人一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感觉。适应之后学生会的工作其实还好,并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只有时候起的早一些去执勤,周以终于也成了记人家名字的那个。
这几天她倒也摸清了一些丹思柔的情况。
会长的信息素应该是花木类的。
以前家里超级有钱,后来家道中落。
现在住在枫叶路那边,跟她家也不远。
不过......这枫叶路有点耳熟,感觉怪怪的,周以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怪。
会长现在还是单身状态,并且,不愧是校花级的,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不管是顶级A还是次级A或是劣等A,在她面前众生平等。
周以现在吃到勇敢迈一步的甜头,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必定有所回报。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她又迎来了新的契机。
林诗让她周末去学校一趟,结果没想到是跟会长共处一室。
虽然还有三个电灯泡。
她们从中午忙到下午六点多,终于,那三个人苟不住先去吃饭,徒留她跟会长两人,周以简直求而不得。
她正埋头表现自己,会长已经起身朝她这边走来。
“走吧,先去吃饭。没剩多少了我回去自己弄一下,明天就不用麻烦你们了。”丹思柔说。
“哦哦好的。”
周以是一个努力之后必须要见到成效的人,不求短时间内有回报,但一定要获得反馈。就像一根百分百的进度条明确告诉她加载到了哪里。
所以,跟会长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她忍不住问道:“会长,你觉得我怎么样呀?”
“嗯?”丹思柔不明所以。
“就是...”周以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你讨厌我吗?”
丹思柔笑了下,“我讨厌你干嘛?”
“那你喜欢我吗?”周以问。
丹思柔笑得更无奈了,“我怎么觉得你在套路我。”
“不喜欢也不讨厌,那你对我什么感觉啊?”周以戳着手指头喃喃问道。
“并不是除了喜欢就是讨厌。”丹思柔看着她,温和地问道:“你想听实话吗?”
“嗯嗯。”周以点点头。
丹思柔说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我最多,只能把你当作普通朋友。”
周以抿了抿唇。
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料想到会长会这么真诚地把真实想法告诉她,要是换做别人应该会委婉一下的吧。
降火了,周以忽然为自己的莽撞感到羞愧,低下头问道:“会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自量力呀,像我这个等级的alpha居然对你心怀不轨。”
“没有。”丹思柔由衷道:“我觉得你很勇敢。”
周以:“......”
呃,勇敢...想必这就是不自量力的高情商说法吧。
“你也不要把等级看的太重了,就我来说,我其实没那么在意等级的。”丹思柔又说道,“而且我也说过了,高中阶段我没有过恋爱的打算。”
周以心里直呼卧槽。
会长你真的这么能忍???
青春期的AAOO们初临分化,遇见匹配度高的一言不合就看对眼干柴烈火,谁没经历过一段校园交往史呀。
“好的我知道了。”周以说,“不过我真的好好奇,会长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你喜欢男A还是女A呀。”好了一次性问完直接让我彻底死心。
她怀疑会长大概不喜欢女alpha,因为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择偶模式都会遵从第一性别的习惯,女生应该更喜欢男性alpha一点。
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外,她们刚好停在一家餐馆门口,丹思柔推开门,温柔笑道:“吃什么?今天麻烦你们了,我请客。”
她没有回答周以的话。
周以这个吃货饿了一下午一开始有些执着于答案,后来便不管不顾选择把尊重给到美食。
餐馆暖气开的过足,丹思柔松了松衣领,再把垂落下来的头发勾至耳后,看着沉迷于菜单的小A,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人。
一个多星期了,也不知道她好点了没有。
于是她有意向周以问道:“经常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呢?怎么这段时间没见过她。”
周以困惑地抬头看了一下:“经常跟我一起的那个?”她有些不明所以。
谁啊,噢是老大嘛。
天,会长还知道经常跟她同框的朋友,看来会长应该对她也有一丢丢关注的。
“她啊,住院了。”忽然想到那两个臭A的造谣,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被人打的噢。”
“真是的,那天我跟在一块儿呆的好好的,她硬要出去溜达最后莫名其妙就进医院了。”
丹思柔神色晦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出院了吗?”
“我听她说明天出院。”周以说道。
“那就好。”丹思柔说。
“好什么?”周以敏锐抬头,怎么感觉会长有点关心她老大呢?
丹思柔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道:“你的汤饭来了。”
周以果然再次被美食吸引。
边撕拉筷子边说道:“会长,你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差生真的一无是处,干什么都是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汤的存在呀?”嘿嘿,老大想不到吧,如今她已经跟会长混熟,渐渐摆脱差生的名号,她必须要在会长面前多多美言老大几句,为她家老大也一起正名。
丹思柔听她继续往下说着。
周以滔滔不绝一顿输出:“其实,姜禾她很讲义气的,你知道我跟她怎么认识的嘛,初中的时候有人欺负我,我们班上那个小太妹叫全班人都不跟我玩,有一次还把我关在男厕所一整节课,姜禾当时跟我不同班,是她替我出的头。然后那个小太妹就叫我们去小树林,她哥哥是体育生,人高马大的,带了四五个人过来,我老不,姜禾好厉害的,直接把那个体育生胳膊拧断了。”
“不过最后也挺惨的。她爷爷知道后赔了人家医药钱,但她也被教训了一顿。我一直觉得对不住她,所以后来我就跟她混啦。”周以一说起姜禾的事,连美食都不感兴趣了,“不过我们除了逃课迟到之外可从没干过其他坏事的,相反,我们经常乐于助人呢。”
然后又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事情。
丹思柔眼睫微垂,周以的话一字一句她都认真听着,从耳膜流入心里。
每一个字似乎都与脑海中那个高冷女孩对的上,她就是那样一个看着不近人情近乎于面瘫,实际却很有自己想法,出手稳重又仗义,莫名给人一种沉默寡言却干实事的安全感,只要她在身边,做什么都仿佛更有底气了。
“......”想哪儿去了。
周以刚停下来不久,忽然又宛如惊弓之鸟:“完了,我差点忘了,后天就是她的生日!!我还没准备生日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