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从睡袋里出来爬出帐篷,哈欠连天地拿着旅行装的洗漱用品去洗漱。

  她们在山上住了两天了,随身携带的水也要用完夏末不需要吃喝她一个人的话,剩下的水和食物还够两天。

  洗漱还是省着用吧初夏叹了口气养鬼的日子实在是非常艰苦。有这么一次就够了,鬼差承诺她只要成功帮忙引渡夏末,就可以收回她的阴阳眼让她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初夏坐在帐篷里,手里拿着饼干,视线跟着不远处在废墟中到处寻找的夏末。

  都两天了,这只鬼没干别的,一直在这片废墟里到处找从东边到西边,来来回回。

  无声叹息,初夏把饼干塞进嘴里起身走到夏末身边。

  “所以……你还是没想起什么有用的?”

  夏末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表情越来越生动越来越像个普通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初夏有时候都忘了她是个鬼。

  “我就是觉得我来过这里!”女鬼的性子格外执拗。

  “唉。”初夏一口气终于叹为实质她也没说什么由着夏末没头苍蝇似的在这一块乱转她自己拿出手机开始查资料。

  乌峡山脉地界非常广连绵不绝,要想把整个山脉的历史变迁都查出来不简单,但范围缩小到洛峰的话就好很多。

  初夏的手指快速点击屏幕,在手机里切换各种网站搜索洛峰的历史。

  两天时间,初夏多少对身处的废墟有了猜测,虽然废墟年代久远,经过时代变迁和洗礼早已面目全非,但根据这里的面积、周围树植草被、以及废墟之中残留着的砖瓦痕迹来看,这里大概率是某个小村庄的遗址。

  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不多,洛峰并不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对它的赘述很少很少,毕竟网上的资料大部分都是为了服务有需要的人群,既然不是旅游景点,查这里历史详情的人也就少。

  初夏摸了摸下巴,联系了当地一个朋友。

  “走吧,我们下山!”

  收到朋友回复,初夏对旁边飘来飘去的夏末喊:“下山找个地方休息,我要去见个朋友!”

  夏末懵懂地看她,纠结道:“可是我……”

  “别可是啦!这么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也撞不出个结果,下山我有个朋友能帮我们查这里的资料,大不了有了什么线索我们再来一趟,总比你在这耗时间强!”

  “我……可是……”夏末犹豫的站在原地,结果初夏不理会她,自己去把睡袋和帐篷收进包里。

  相处了这些日子,初夏了解夏末现在的状态,她就像个懵懂的小孩儿,懂得事情不多,还失忆,她对自己有很深的依赖。只要自己一心要下山,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说服她,她看到自己下山的动作,就会主动跟上来,因为她现在就是个“离不开大人的小孩”。

  夏末看着初夏背上登山包,招呼她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下山的方向走。

  懵懂的女鬼在原地转了两圈,看着越走越远的人类,最后还是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初夏回头,看到夏末走在自己身后,勾唇笑了下,安慰她:“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记忆。”

  ……

  “ok,过!收工!”江语桐站起身,她挥手招呼两位主演,“下一场我们到半山腰,去那个破茅屋!场务!”

  “来了!”

  早上的少女峰顶很凉,今天这场戏是日出之后就开始准备了,她们都是顶着山里的夜风上山的,陶小桃怀里还抱着程清言的大衣,江语桐喊了收工之后她就冲过去给程清言披上了。

  时喻站在折叠椅边上,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正在听康珲汇报工作。

  “按照您之前的吩咐,这次的目标是陆氏旗下的一家典当行。这家典当行的法人是陆景烨,现在的经理是他在旁系的一个远方表亲,这支旁系和陆恒父子的关系很是亲近,基本收入全部来源于陆恒父子的支持。”

  “根据您给我的资料,典当行近三年来一直在‘以假乱真’,收来的都是真品,卖出的却真假掺半,价值非常高且稀有的货物,都被他们替换成了赝品。国内目前的行情,很多有钱人都是暴富,这部分人上当受骗的可能性最大。手里突然有钱了,喜欢追求高大上,想用看上去很有格调的艺术品来提高自己的文化形象,而他们往往不能很好的分辨货物是真是假,成了不法商家欺诈的对象。”

  时喻往休息区边上走了两步,低声说:“精准打击,把陆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咱们身上。”

  “我知道,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时喻眯了下眼睛,目光深邃,说了声:“好。”

  叮嘱完康珲,时喻转身就看到程清言看向自己,眼神询问她电话打完了没。

  时喻摘下蓝牙耳机,小跑过去替她背起包,和陶小桃一起陪她去坐下山的摆渡车。

  ……

  下山后初夏去找朋友的戏份等之后再拍,这里先把山上的戏份都拍完。

  下一场是朋友把洛峰上的历史变迁资料整理好交给初夏,她在不算多的资料里找到了山顶上那个村子。

  “洛峰在过去本来不叫洛峰,这里只是乌峡山脉上一个很小的很不起眼的小山峰,但是在这个小山峰上有一个村子,叫洛家村。”

  在山下查资料休息了两天后,初夏根据资料上的记载,带着夏末从另一条山路重新上山,目标是洛家村祠堂遗址,以及祠堂不远处的神女庙。

  洛氏祠堂遗址在山腰处,这里已经破败不堪,祠堂院子的围墙都已坍塌,大门形同虚设,祠堂的门也早已随着千百年来的变迁消失无踪。祠堂的砖墙也坍塌了不少,只能看出门的位置,祠堂里面的供桌倒是还在,只是已经倒下,供桌的一条桌腿都已经断了。

  夏末站在洛氏祠堂外,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初夏偏头看她,问:“有什么感觉吗?”

  夏末抬手按了按心口,诚实道:“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我就有点儿难受,说不出的感觉。”

  她是鬼,本来没有心的,但现在却感觉到了属于人类的情感。

  初夏问:“是心里难过吗?”

  夏末抿着唇仔细体会,表情茫然,最后摇摇头:“我不难过,这种感觉应该不是难过……好像是,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在这里呆着……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初夏看她露出抵触的神色,皱了下眉,她看向祠堂里面,说:“我进去看看,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先出去等我。”

  夏末想说这是自己的事,她可以自己进去,但只往前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最后还是败给本能。

  初夏进了祠堂,在倒下的供桌附近翻翻找找,最后竟然找到了一些断裂破败的灵位。她捡起牌位,仔细辨认上面的字,但是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出几个字。

  从为数不多能看到字的牌位上,初夏总结出一个规律,这个祠堂里只有洛家男性的牌位,一个女人都没有。

  初夏挑眉,看了眼站在外面的夏末,啧声道:“她对这里的感觉,大概是厌恶吧。”

  祠堂没什么好看的,夏末没想起什么,但却能感觉到对这个祠堂的抵触,看来洛家村给她留下的回忆并不美好。她姓夏,八成也不是洛家村出生的人,那她是怎么和这里产生交集的?初夏猜测大概是嫁过来的。

  祠堂后门往下有一条台阶,一人一鬼顺着台阶往下,拐了两次弯之后看到了又破又小的神女庙。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哪怕初夏觉得这里可能没什么线索,她也还是走了进去。

  可能是因为隐藏在山林中的关系,神女庙遗址保存的比洛氏祠堂要好,最起码砖墙都还算完好,勉强还能看出曾经是个小屋子。

  初夏进了庙里,环视四周,诧异道:“神女庙?神女呢?这也没有什么神女啊!我说……诶?鬼呢?”

  一回头把鬼整丢了,初夏连忙从庙里出来,看见夏末远远站在一棵树下,半边身子都隐藏在树干后面,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如今更加惨白,像冬日里坠入凡间的冰雪,白到刺眼。

  初夏心道不妙,小跑着到她身边,这才看清她的表情。

  夏末黑如子夜的眸子牢牢盯着神女庙,泛白的嘴唇紧紧抿着,眉间紧紧锁着,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在发抖。

  初夏跟着皱眉,回头看那座破旧的神女庙,她感觉到了,夏末在害怕。

  女鬼胸腔起伏越来越快,明明是一只不用呼吸的鬼,在此刻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露出了属于人类才有的惧怕之色。

  “我、我来过这里……”

  初夏惊讶地看向她。

  “我、我应该……好像……被……关在这里……”

  破碎的声音从女鬼毫无血色的嘴唇中发出,她突然抱住头,痛苦地把头抵在树干上。

  ……

  这段戏夏末的台词就这么两句,情绪全部都靠这两句台词和表情动作来传达。程清言处理得非常好,她的痛苦没有撕心裂肺,而是一种无声的隐忍。而且这只是夏末第一次崩溃,她尘封的记忆第一次松动,带给她的是恐惧。

  江语桐紧紧盯着屏幕,看着程清言把夏末的第一次崩溃演绎得生动到位,牵动着她的心。作为导演,她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为了让镜头饱满,她没有立刻喊咔,而是让程清言把这段崩溃多演了半分钟。

  这半分钟像是被延长了似的,等到江语桐终于满意地喊了“咔”,她感觉一道影子从身后投射过来,回头一看,正对上时喻笑眯眯地眼神。

  江语桐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注意喊出来暴露她的身份。

  时喻对上她的眼神,眯着眼皮笑肉不笑道:“好了?”

  “呃……”江语桐大概猜到了,她这是心疼了!

  “好了好了,这段演得特别好!”

  时喻视线落到程清言身上,陶小桃已经跑到她身边,询问她的状态。看到程清言站起身,从夏末崩溃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笑着接过陶小桃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然后扭头和郝思娜说着什么,神情一扫戏里的惧怕。

  时喻松了口气,道:“行吧。”

  江语桐仰头看她,现在附近没外人,她小声说:“你不用这么担心,演员嘛,这种情绪起伏很大的戏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时喻嗯声点头,她曾经也做过演员,自然了解这些。只不过她自己是那种人戏分离的演员,从不真的投入感情,她现在摸不准程清言是哪种,怕她会有出不了戏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累得没话说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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