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衡一顿，早想到有仙君会反驳但没想到会如此激烈。
“仙君也说了，魔族无恶不作，所以人人得而诛之，那我们诛的是那些无恶不作的行为，还是魔族这个种族？”
那仙君一愣，随后怒道：“你这小辈不是强词夺理吗？！魔族不作恶难不成还会做好事？！仙魔史怎么学的？是魔族就该死，该诛，该杀！”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怒气十足。
种族也可以无辜么？
没有到浮屠山之前，作为仙魔混血，哪一边都容不下他，尽管他什么都没做。
君衡，他的小君衡。
便听顾轻言道：“他的仙魔史是本仙君教的，无畏仙君有什么意见么？”
语气看似平和，目光却一动不动，直直看着无畏仙君。
无畏仙君听到这话微微一哑，一时激动忘了顾轻言了。
那话确实不妥，可他又没说错，凭什么忍气吞声？
声音小了一截，“那苍兰仙君应该自省一番了，你的徒弟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顾轻言笑了一声，“自省？我的徒弟说的哪句有问题？多年前魔族一桩恶行让整个修真界都发指，因为魔族将我人族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活活烧死，修真界当时怎么骂的来着？几个月的小孩都能下手，禽兽不如。那按你的说辞来看，魔族本身就是有罪的，那他们生的小婴儿也是，无畏仙君要不要去搞一个小婴儿烧烧看？说不定也能落一个禽兽不如的美名。”
这话一出，无畏仙君气的脸都绿了，“你……仙尊，你听听顾轻言说的什么话？！”
仙尊按了按眉心道：“好了……这只是一个堂试，你们在干什么？修真界辩论大会？”
顾轻言道：“人间有些话虽然糙，但本仙君还是觉得挺有道理的，先撩者贱……”
最后一字要咬的很轻，嘲讽意味十足。
无畏仙君气的声音颤抖起身：“顾轻言！”
仙尊忙道：“行了，你跟一个生病的人计较什么？”
无畏仙君重重的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顾轻言捏着嗓子从鼻孔起矫揉造作的哼了一声。
无畏仙君：“……”
狠狠的瞪了无畏仙君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仙尊头疼，“轻言……你还知道自己是苍兰门之主，一派仙君，修真界名士么？”
顾轻言正襟危坐，“自是知道的。”
君衡看得目瞪口呆，震惊于顾轻言惊人的战斗力和气人能力。
顾轻言也看了过去，冲他得意的挑眉。
君衡：“……”
接下来的问答，因为顾轻言刚才那一番操作，都没人敢怎么为难直到青淮仙君那里。
“有功之魔，有罪之人，如何处理？”
君衡想了一会儿，“弟子认为，我们区别于魔族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懂得是非曲直，魔族大多利字当头，为了权势地位，可杀父杀母，杀妻杀女，有违天道人伦，而我们人，懂天理伦常，若我们也对人不对事，无情无义，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淮仙君道：“知道你这话错在哪里么？”
错？哪里错了？君衡看着青淮仙君行礼，“请仙君赐教。”
青淮仙君道：“没有能力的时候与大众背道而驰，是在自缢。不想随波逐流，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本事，望自珍重。”
君衡拱手，“多谢青淮仙君赐教。”
这个道理其实从刚才无畏仙君的话里便能感受到一些。
现在不少修士对魔族，都有一股近乎极端的憎恨，容不得和他们意见相左的声音。
至此，堂试完毕，君衡退下。
一出去甄齐就过来道：“怎么样怎么样？你怎么进去这么久？没什么事吧？”
君衡摇头，“我感觉还不错。”
甄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明天就是选道大会了，后天拜师……我好紧张，苍兰仙君不要我怎么办？”
说罢便哭丧着脸。
虽然君衡觉得甄齐的思虑大部分是正确的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能打击他呢？
于是君衡道：“选择又不是唯一的，不行可以选其他仙君，总归成绩好大多数仙君都会乐意要的。”
甄齐道：“不能拜入苍兰门对我来说就仿佛鱼儿离开了水，小鸟离开了天空，虽然大概率也能活但就是多少有点难受。”
君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加油！”
“哎刚刚无畏仙君怒气冲冲的出来了，发生什么了？”
君衡道：“因为我回答问题的时候说的有争议，吵起来了……”
甄齐张大嘴巴，“你还敢跟无畏仙君吵架？！”
君衡道：“是师尊。”
短短几句话，甄齐已经有画面了，仿佛看了一场大戏。
“快详细说说！”
君衡只说了一个大概，没有仔细说，尤其是最后把无畏仙君气走的那个“哼”。
如今等待堂试的和已经出来的都在外面等着。
傍晚时分才结束。
由青淮仙君带着前往璇玑阁填密卷，写下自己想选的道和选择原因。
仙尊都会看，如果弟子选了不适合自己的，会留下意见等选道大会那天再给他一次更改的机会。
可以坚持自己的选择，也可以采取仙尊意见重选。
黄昏的余晖洒在书桌上，落笔前君衡朝外面看了一眼，顾轻言又在外面。
“无情道”三个字忽然有些难以落笔。
君衡收回视线，还是坚定的抬手写下，只有变得更强选择和话语权才会更大，才不用师尊一直护着他。
而外面的顾轻言……
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等待徒弟的师尊，实则……
小家伙会不会选合欢道呢？
自己这么厉害，要是小君衡选了合欢道，不是原地起飞吗？
他应该懂的吧？
半个时辰后，一选便结束了。
君衡出来走到顾轻言旁边，“师尊。”
顾轻言道：“选了什么？”
君衡道：“选了一个挺普通的。”
普通？那应该就不是合欢道了……
顾轻言顿时露出遗憾的眼神，便听君衡认真的道：“师尊，除了……我母亲，您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不论我在哪里，这个都不会变，承蒙你多年养育教导，请受弟子一拜。”
说罢便要跪却被顾轻言拉住，“你要去哪里？”
君衡只是笑了笑，“聚散终有时，总会有分别的时候。”
顾轻言道：“我们不会分开。”
君衡没说话，只是看着顾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