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决战癫公之巅>第27章

  “我都有孩子的人了,老爸。”我站得笔直。

  他手放到我后腰,往桌上按。“爸爸想帮你,治好的你病。”

  天呐,我爹居然有一天会想着救死扶伤。

  我咂舌:“我记得你有件白的长风衣,穿上那个更像。”

  他从鼻子里哼了哼:“来说说你的病,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病?就是有点低潮期而已。”我不想提起那个“病”的具体名号,它让我觉得丢脸。

  “产后忧郁。”他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

  我扁了扁嘴。

  “你能治好?治不好这么办?”我扫视了遍屋里,“治不好,我就把这里砸烂。”

  这俗称医闹。

  他五指发力。“可以。如果治不好,我叫人取高尔夫球杆来,随你砸。”

  “我要1号杆。”

  “依你。”

  我脱下裤子,身体对折趴到桌上。

  父亲拿起扳子,先在手心测试了几下力度。“上回揍你是什么时候?”

  “蛮久前了。”我回想着,“怪疼的。”

  “你比你弟弟还怕疼,但又比他耐疼……”他话到一半,咻的声,不加预警地抽了下来。

  屁股立刻着了一道。木板抽击皮肉的声音像陡地裁开了一块布,又脆又响,我轻轻抽气,感受着疼痛,倒不很疼。气还没顺,紧接着又是第二下。这下更使力,声音都结实了不少,挨打的半边霎时间密密的针扎过似的烧了起来。

  背过手一摸,肉明显肿起一条,像趴了根长长的虫。摸完了,我捂着那里不肯放,我的确是怕疼。

  捂在臀上的手被缓慢而强硬地掰开,上方的人气息近得不能再近。

  “别急,先适应。”

  又连打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每落下一扳我上身就忍不住向上窜。额头沁出了汗,听声响屁股上也是,我疼得不耐烦了起来。“你就光打?”

  父亲不言语,按住我一跳一跳的上身,侧过角度朝腿根上狠狠来了一下。我抑制不住地叫了出来。

  “接下来的安排。”极为平淡的问话,和下棋时的闲聊没两样。

  我愣了愣,一愣的功夫腿根又是一麻。“不要打那里。”我声音都在颤。

  他非又抽了下腿根。

  很好,我想骂人了。

  “规划。”

  “……”我痛得脑筋转不过来。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对吗?”

  抽打回到了臀上,并且只打原来的半边,另外半边他碰都不碰。

  “哺乳动物的屁股有两瓣。”我咬着牙提醒他。

  换了五下打。这个五其实是个虚数,臀部的灼热直燃上头,脑袋里像烧开了水,訇訇直叫,哪里数得清楚。

  “规划。”

  “加入共和党。”

  “为什么是共和党。”

  “外公和傅膺白的政党。”

  扳子停止了挥动,果然只要答话就不会挨打,我舒了口气,然后又吃了一下。

  我惊讶地回过头,父亲微笑着,笑只限于唇角的弧度,眼睛依旧是严冷的。“往后呢。”

  “推傅膺白当候选人。”

  ……啪。

  “啊!……我还可以提供经济。”

  “养鸡场可以产出鸡蛋,你在说废话。”

  又是一下。

  我毛了,抿住嘴强迫自己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两眼发狠地盯着前面。

  母亲的肖像立在前方第三层架子上,相框换过,照片还是原来那张。

  “你在跟我赌气?”父亲似乎也打累了,呼吸不如起始平稳,他绕过来留意了眼我的情况,见我气鼓鼓的样子,就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回过去接着打。

  一下,两下,三下……这次我数对了,打了四下。我的背已经湿透了。

  “他要当总统。”我撑不住了,乖乖继续交代。

  “当不上呢。”

  “我说的是结果,不是目标,他必须当上,一定会的。”

  他沉吟了片刻,再一抽,这回徒有其势,下力不怎么重。

  我疼得不行,但看样子话还没问完,我主动把受冷落的那半边歪到他面前。“换个地方吧,爸爸。”

  他依言把扳子揿住那半边,重重揿下去,抬起,又打在了老半边。

  太疼了,比之前加起来都疼,抽下来的仿佛不是木板,而是烧红的铁钳,我整个人不自觉地扑了出去,随即被扯回。

  “当上了干不好呢?不能更好地为我们服务呢?”

  我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半天。“那就我来当。”

  扳子丢在桌上,他拉起我,把我转过去。“好点了吗。”

  腰臀麻得失去了知觉,中间缺了段似的,我站不住,人往下缩着,要不是他及时架上来,只怕要滑到地板上去。

  我裤子敞着门,屁股露着,就这么让父亲揽入了怀中。他“好了,好了”地拍抚着我的背,我把脸埋进他宽壮的胸膛,像个刚克服困难的孩子。

  是好点了,我从水底一路升腾着漂向水面。

  “还不够,可以再来找爸爸。”他出去前多打量了眼儿子红得发紫的半边屁股。

  我原地待了会,才想起要提裤子,边提裤子,边揉着臀部,太疼了,疼得人火冒三丈。

  扳子留在了桌上,我抄起它,击飞了一只花瓶。花瓶质地坚硬,只豁了一小块,我于是拾起来补砸了好几下,砸到稀烂为止。

  相片里母亲盯着我。

  父亲这会儿已下了楼,会听到头顶炸开了贵重物品,我冲母亲笑了笑。

  大功告成出了书房,我看了眼时间,这顿打竟持续了40多分钟。

  周符带着孩子睡午觉去了。担心他应当是担心的,只不过他有自己的驼鸟方式,他曾由于紧张过度而睡过头错过考证。父亲得知后只问了句“这下睡饱了吧”,没动火。

  换作是我,估计会被长眠。

  两个孩子和周符一道睡着,周顾脸贴着他裸露的胸,周归趴在臂弯上。出于好玩的心理,我解开他另外半边衣襟,把周归的小脸推了上去。

  这一动周符半醒了过来,睫毛一颤,咕哝着叫了声哥哥。

  “别动,睡吧。”我说。

  夜晚。

  火焰在铜盆里开出一大朵莲花,我在后院烧纸。

  出狱当晚,我就是这么烧掉囚衣的。

  父亲刚结束了电话会议,跟出来看。我没搭理他,撅着半边屁股,自顾自将纸一张张掖进火里。

  半晌,他蹲下来,目光晃我脸上。“不会是给我烧的吧?”

  我心眼小,记仇,睚眦必报,跟我打交道的人都要改姓兰尼斯特。

  “给我自己烧的,又不是头一次了。”

  分化,出狱,新婚,我都为自己烧过纸。这些还是说得上名目的,更多的则没有具体因由。可能是高兴,也可能为了发泄。要想既不叨扰他人,又做得足够过头,那就只有死掉,或是当自己死了一回。

  父亲偶尔会来观赏烧纸,起初也问起过:“这算什么新爱好?给自己送终?”

  我找了个很随意的理由搪塞他:“我这是在分批转移我的资产,爸爸,就算下地狱我也要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至少少受点皮肉之苦吧。”

  这种浑话最多也就骗骗三岁小孩,不过父亲早就习惯了我在他面前信口开河,更恶劣的甚至串通了周符一起撒谎,因此他非但没面露不快,反而顺着我的话说:“那多烧点。”

  我皮笑肉不笑:“要不我帮您也……”

  “不用了。”他斩钉截铁。

  他对这项不大吉利的迷信活动似乎颇感兴趣,旁观我烧纸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解释的宠溺,仿佛他的儿子是在对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许愿。

  ……

  火还在烧着。

  我对着铜盆像一条蛇看着自身蜕落的皮,幻想着火中的死和生,父亲窥视着他的儿子,两人都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火光浸透了我们的面孔,我侧目看向父亲,他那头火光更亮,自盆底伸起一只酡红色的手,颤瑟着拂过他的脸颊,使那上面深刻挺拔的五官如沙画般改了形状。

  他老了三岁。

  三年后,傅膺白如愿登上了竞选舞台,我戴着亲和的笑容站在他身旁,作为他的幕僚长。

  作者有话说:

  周襄烧纸:原来的周襄已经死了,现在是加强版周襄。

  老爹:iPhone都没你更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