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决战癫公之巅>第24章

  回到房子里,孩子饿醒了,没上楼就听见嘹亮的哭声。时间紧迫,来不及马上喂奶,我只好把手指头塞进孩子嘴里让他吮,一边和周符打包奶瓶奶嘴和玩具。

  闻到我身上的气味,吃着我的手指,孩子立即停下了哭号,小嘴吮吸力度很重,仿佛要把我拉住。

  新生儿一个多月大才看得见人,我的孩子要早些,除了亲生母亲,崔焰和屋里的佣人他已经能够模糊地分辨出。临走前,我把他抱到主卧,看了眼崔焰。

  小家伙伸出胖得肉一圈圈叠起的胳膊,抓了把父亲的脸,一团坏地咯咯直笑。

  “他好像崔焰啊!”周符惊叹,“也像你。”

  不管像谁,总之坏得很。

  再度出发,换了周符开车,孩子一离了我的怀就哭,他正好带了国际驾照,这路也已走过一趟。

  路上,小坏东西不时抡拳头砸我,脚来踹我,幸而还不会说话,不然得骂一路。

  “对了,孩子叫什么?”周符问起。

  名字?想都还没想。我停下手中的奶瓶,孩子吃得急,连忙抱住我的手,把奶嘴往嘴里怼。

  “叫……孩子。”

  所有的孩子都可以称之为孩子,不是吗。

  周符的沉默震耳欲聋。

  “叫周逃,怎么样?”我信口胡编道。

  “……”

  “这辆车是红的,叫周红。”

  “……”

  “待会要上飞机,叫周飞机,周直升,也行。”

  “……”

  “周无名。”

  孩子别开脸,哇地大哭起来。

  “那你想一个。”我对周符说。

  “我读的书不还没有我买的机票厚吗。”我打趣他的话,他还记着仇,小心翼翼顶撞了回来。“我哪里行呐,回到家让爸爸取吧,我的孩子就是他起的名。”

  他孩子叫周顾,名字的意义父亲未做解释,顾是我母亲的姓氏,我猜取这个字大概是出于补偿心理。

  周符生母,那个散发着罂粟花香的Omega,据说早年拿了笔巨款移居去了国外,国外的豪宅也是父亲赠的。

  公平对于父亲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仓促的旅途结束,回到家,父亲在二楼起居室等我们。

  那间房不大,位置也颇为隐秘,门开在拐角处,狭窄的一长扇。两兄弟前后进入,父亲抬头第一眼先看上了我怀里的孩子。

  “宝宝。”他在沙发上张开了双臂。

  孩子睡得很熟,沉甸甸地递进他怀里,他掂了掂,便叫佣人抱走了。“回来好啊,都回来了。”

  说完,摸起一支雪茄。

  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我都通过他的举动来揣摩他的心意。一到内心欢喜,他手便不自觉地找雪茄。

  他欢迎孩子们回家。

  我和弟弟各自成家,相互间虽常往来,父亲却鲜少再能同时见到我们。这会儿不光俩兄弟,孙辈们也齐聚家中,父亲冷峻的瞳中浸出一层暖色。

  他挨个打量他的两个儿子。

  我和周符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自小被授以截然不同的栽培方式。我跟随父亲攀登高峰时,周符躺在家中的露天泳池里听古典乐,泳池边漫步着一头项环金链,会发出小鸟叫声的猎豹作为他的陪宠。

  我的宠物是头狼。

  母亲反对家里饲养这类野生动物,哪怕当初是以救助的名义认养的,他认为压抑了它们的天性,对孩子也不安全,它们后来都被送去了父亲朋友开设的动物保护区。

  父亲从不过问周符在校表现,也不关心他取得的成绩,周符是家中精心护育的植株,长年累月地修剪灌溉,开出最美的花,用以撷下来送人。

  我的成长氛围则要严苛得多,做不到最好在父亲眼中就等同于失败。我高中毕业考有门A-,那天是发了高烧。

  “后面那个减号是怎么回事?”父亲问我。

  “这是输液的针头。”我说。

  我得到了一个漠然的扫视。“不用说了。”

  周符偏陆向隆不可,父亲曾差我去当说客,因为周符最听我话。我没有严声厉色地教说弟弟,反而推了他一把:“你年纪还轻,试试也无妨。”

  和陆向隆他尚有试错的机会,长点记性还能重来,跟了父亲安排的人,就没这个机会了。

  周符的婚礼上,父亲把我拉进单人休息室,抽了我一耳光。

  挨打的是我,败下阵来的却是他,两个儿子他一个都绑不住。

  ……

  父亲手伸上来,轻轻落在我头顶,撩了撩头发。“脸色不好,瘦了,去休息吧,房间打扫出来了。”

  我站起身,他的手跟着滑落。“不用,我先去见个人。”

  父亲说那好吧,没点上的雪茄放了回去。

  走到门口,他从身后报出了孩子的名字,叫周归。

  崔宅坐落于更远的城郊,里面有老人安居,也有部下驻扎,故而面积一力求大。这栋灰砖红瓦的临港建筑前身是某工厂的主厂房,方正的轮廓,并不美观。而崔父又出身贫苦,在享乐上缺乏造诣,只将各地风格毫无章法地杂糅堆砌,更显得房子大而无当,不知所云。

  院子用厚厚的水泥墙围了起来,岗亭里守着两个门卫,进去前要先搜身,这个规定自我头一回来就没变过。

  在那里等着领我进去的管家是个高瘦的老头子,脸上横着一条直楔入左耳的刀疤,四季衣着都很严实,估计身上也有不少疤痕。

  他待我颇为客气,目光却像隔了道冷冷的雨帘子,始终处于疏离的打量中,反映出这栋房子主人的态度。

  崔父十分反感我,起初只是观望,后来随着他儿子日益大胆的胡闹,观望产生了偏向。他把崔焰的无心事业、脱略放纵,都怪在了我头上。

  他们父子俩生得极像,望着崔父我都能想见崔焰老了的样子。

  相仿的碗,装的汤料却是截然不同的滋味。崔父像电影里的教父,话不多,表情也不多,但只消张一张嘴就能带走个人。

  崔焰是满嘴的响屁。

  相比起挥霍无度的儿子,崔父本人相当节俭,身上的衣服一眼看去全是旧的,旧,但却清洁,像大衣口袋里用手摸成剔光的银元。

  茶水端上了桌,他坐下来,用这个动作代替了招呼。

  等我坐下,他先睃准了我的肚子,比崔焰生得还浓的五官显出凝沉。“你又把他拴哪儿去了?”

  “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奇了怪了,这座房子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个鬼,勾勾手指崔焰就不见了,很可能已经被我吃了。

  崔父对我的轻慢很不满,哼了声。“钱,房子,地位,你样样不缺,我也想不出能给你什么。你就直说吧,我要给你什么、给多少,够你离开我儿子?”

  话说得倒体面,我要不姓周,尸体早在运河上漂了。

  “这不来找你谈了吗?”我掏出崔焰准备的求婚对戒,一颗一颗摆在他面前。“怎样能让你儿子离开我?开个价吧。”

  作者有话说:

  崔焰:你们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