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冬子的动作僵住了。

  她完全没想过松田阵平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她讨论身后组织的事情,她以为他们两个这一辈子都不会聊起这个话题。

  “什么组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冬子有点慌乱,她想离开,但两个手却都被松田死死的抓着, “放开我,我要走了!”

  松田的双手就像是镣铐一样,禁锢在她纤瘦的手腕上,任凭她再怎么挣扎都不为所动。

  “从一开始你对我放松警惕,任凭自己把弱点送到我的手中时,你就已经逃脱不开了。”松田的语气冷淡中又带着让冬子心慌的暗示。

  他全然不顾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已经歪掉,甚至打针的透明管中都开始回流他的血液。

  没错,他就是在仗着她对他绝对拥有的情谊来威胁她。

  冬子咬牙: “很好,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小子,之前也给她装了是吧。

  两个都不温柔的人,偏偏凑到一起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好说话。

  现在就全部都原形毕露了。

  她性格乖张,和黑暗面联系紧密,他桀骜不驯,胆大又固执。

  松田回想了下自己两个月前的表现: “……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喜欢乖的。”

  毕竟不努力的人没有资格拥有女朋友。

  他生怕自己的举动过界会吓到她,当然不会在她的面前露出来这样带有攻击性的一面。

  冬子想要把自己的手扯回来: “我现在也喜欢乖的!”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峙着。

  松田笑了一声,语气轻松,不带一丝嘲弄,但却让冬子瞬间哑口无言: “你喜欢乖的关我什么事”

  他的眉头压低: “你当然可以伤害我,无论是用手肘勒住我的脖子,又或者是砸我的头——如果你下得了这个手的话。”

  松田甚至还狡猾的展示出了一丝脆弱,他微抬着头,面上甚至还有刚才在火场中蹭出来的烟灰与伤口。

  他蓝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冬子,嘴唇却缓缓凑近了她的手腕,然后在她的注视下,留了一个干燥又轻柔的吻。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忍心的。”

  冬子的心都在颤。

  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她在不断的撩拨着松田阵平的身心,让他的精神都为之动摇,但为什么在两个月之后场景却反转过来了。

  他这两个月到底去学了什么!

  松田和冬子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他们两个的亲密接触并不少,松田又喜欢和冬子握手,自然也知道冬子在手腕处的敏感点。

  他将脸颊靠向那边轻轻的磨蹭着,冬子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发丝滑过手心的触感以及他呼吸喷洒到手腕上的感觉。

  潮湿。

  几乎从肌肤内泛起了瘙痒,让她想要拿刀割开自己的皮肤去挠一挠——但她的手却还被始作俑者紧紧的抓住。

  痒意从手心开始向外蔓延,直到连心脏都充斥着那股让人心神荡漾的痒意。

  冬子勉强维持着平日里的模样,只是不自觉颤抖的腰,以及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还是展示出了她的不平静。

  松田却一点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为什么脸红呢”

  他恶劣的拖长声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因为我现在看起来很乖吗”

  乖个屁!

  冬子把组织的刑罚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才勉强把自己波动的心冷静下来。

  她最终还是使巧劲挣脱了松田的手。

  针头被她不小心带掉里面的液体滴落在床上,存在输液管内的血液也滴滴嗒嗒的向下流着,很快就将松田旁边的床铺染红了一块。

  冬子的语气冰冷到不行: “我只是因为……”

  但还没等她找借口,松田却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地朝她嘘了一声,止住了她的话语。

  他现在不太想从她的嘴里听到那些谎言。

  “不是喜欢乖狗狗吗”

  “汪。”

  *

  冬子几乎是从病房中落荒而逃的。

  不是她不行,是对面不知道开了哪门子的窍,简直比牛郎店里面的头牌还能蛊惑人心,她能够什么情报都没透露的离开已经很厉害了。

  松田慵懒的躺下,没有追出去的意思,反正他现在的身体走两步都够呛,追肯定是追不上的。

  他把手机打开,在地图上搜索毛利侦探事务所。

  他决定要去波洛咖啡厅里看一看,去问问那个同期一些问题。

  什么消息都不告诉他,他可是很难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的。

  护士推开半掩着的房门,疑惑的走了进来: “刚才是有人跑出去了吗”

  她只是一抬头的功夫,就好像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是短跑运动员吗

  接着她就看到了床铺上鲜红的血迹,愣了两秒,猛的发出一声尖叫: “这位病人!你的针怎么掉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松田低耸着脑袋坐在床上挨训。

  对不起,他现在已经充分的认识到了自己,把针拔掉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可取,并且危害有多大,而且他还没有道德心的把医院的床单弄脏了。

  萩原刚出完外勤回来,双手抱胸看着他挨训。

  根本就不用想,小阵平反常的行为一定和冬子小姐有关。

  萩原在回来的路上就听到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的同事八卦。

  他们说有个人的女友听到男友在爆炸中心点时,为了他重新返回到危险的室内。

  这种危险的行动虽然不可取,却把他们的同事都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萩原当时心里也感慨,世间自有真情在,结果扭头就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叫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不是,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又有新女友了。

  所以萩原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他们口中说的人应该是冬子小姐。

  毕竟小阵平虽然不知缘由的和冬子小姐分了手,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他们两个却还是一对。

  他也才知道,那个唯一被炸进医院的倒霉蛋就是自己的幼驯染。

  所以刚下警车,他就急匆匆地往医院这里赶来,刚好看到了护士小姐爆发出尖锐爆鸣声的一幕。

  见护士给松田重新换了一床被子,并且把药拿走,说等二十分钟后再扎后离开,萩原才在松田的床边坐下: “你和冬子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个月萩原也不是没想追究这个话题,但每次追究,松田要不然就是一言不发,要不然就是转移话题,问的急了还会生气,他就只能默默的把吃瓜的心放到肚子里。

  可现在,床上的男人虽然刚被护士训斥完,但嘴角和眉梢的笑意却一直没有下去过,别人看不出来,从小和松田阵平一起长大的萩原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松田阵平的反常简直就如同黑夜中的探照光,他甚至都觉得松田阵平笑的有点荡漾。

  看着怪欠揍的。

  萩原挠了挠手,克制住了想要给这个家伙脸上来一拳的想法。

  不是,如果现在和好了,那之前闹成那个样子又是什么原因

  松田阵平清咳一声,努力板着脸,含糊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冬子小姐离开我可能有苦衷。”

  再加上降谷那家伙之前说的话。

  能被降谷在那个组织里看着长大,还对她心软……冬子小姐绝对不是完全的坏人。

  她如果对他真的完全只是利用,那又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寻找生死不知的他。

  但更具体的情况,松田凭借着手头上的资料也不敢断定,他准备等到明天出院的时候去波洛咖啡厅一趟。

  如果她真的有苦衷,他会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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